第13章 情趣

「走吧。」

蘇漾見他還沒什麼動靜，走回幾步，揉了揉他的腦袋，壓彎了那一片干蓬的發。

「好了，走吧？」

前台的Beta收銀員支著下巴，嘴角上揚，掛著痴迷的笑容，也不知是不是她笑容咧開的太大，看起來有幾分猥瑣。

她盯著兩人的背影，直到車子遠去。

剛剛替余述白剪髮的理髮師正好是這家店的老闆，見到自己員工不懷好意的眼神，狠狠砸了下她的腦袋。

「你幹些什麼呢！」

「磕cp啊！」收銀員揉了揉腦袋，也不惱，笑嘻嘻的挑挑眉，「這不登對？」

理髮師把手上的設計本往桌上一拍，「顧少說了，人家姐弟，別亂說話。」

「嘁——你懂什麼？」收銀小妹斜睨了她一眼，砰的一聲合上錢柜子，「這叫、情趣。」

「哈？他髮型我剪的，我不懂？」

理髮師氣哼哼地扔下一句話，見到門外來的客人，又收拾好表情，笑著迎面而去。

從理髮店外駛離車子最終停留在軍事博物館前。

天朗風清，院外的梧桐枝葉交錯疊合，卻還是遺漏了一點縫隙，午後的日光照到了樹底人的頭上，鍍了一層金光。

「蘇漾姐怎麼還專程帶你出來剪一趟頭髮啊？」

顧魏瞄了好幾眼他的新髮型，嘴裡也不知道嘀咕了些什麼。

余述白單手掃去肩上落下的葉子，話裡帶了幾分心不在焉：「順路。」

顧魏嘁了一聲，順著余述白的目光看到了門口處的牌子，只當他沒來過這，所以看到這些十分新奇。

他抬了抬下巴，「沒聽說過這裡吧？」

博物館外觀設計極具科幻風，外邊是冰冷的水藍色，裝了許多層的防爆玻璃窗面，太陽光底下有著如寶石般晶瑩剔透的漂亮，入口處又融合了古典風的門牆，整體割裂又統一。

軍事博物館一向是閉館狀態，也只有少數日子定點開館，但名額也是有限，如今不是開館的日子，蘇漾卻也帶了他們來這。

顧魏慢悠悠道：「這裡存放了很多珍貴的軍事資料，這次要不是蘇漾姐帶著，我們也只有站門口的份。」

他說到結尾，還自我總結了一句：「所以啊，跟著我蘇漾姐混，是肯定沒問題的。你這傢伙眼光還不錯。」

不遠處的Alpha還在和館員談著事情，余述白只顧著瞧那邊，也沒聽清顧魏說了什麼，只隨便糊弄了兩句應付了過去。

顧魏覺得今天的余述白容易相處了不少，對他的敵意也小了些。

看在他這麼聽話的份上，上回的事情也就勉強翻篇了。

這邊蘇漾談妥了事情，便遠遠招來那邊樹底下站著的兩個男生，帶著他們一起進了博物館。

館內開了冷氣，炎熱的氣溫下，這樣的溫度讓人覺得清爽了幾分，顧魏扯了扯領口，這才感覺到自己活了過來。

館中間隔幾米便是豎立的長台，玻璃罩子避免了外人的碰觸，但來往的人又能通過透明的隔板瞧見裡面陳列的古物。

從上古時期到現如今的戰爭證明都悉數列陳於此，有些歷史久遠的戰鬥記載不清，但這裡皆通過零碎的古物拼湊出了當時的狀況。

「兵法裡面講，一場戰鬥的成敗與五個因素有關，即為道、天、地、將、法。」

Alpha背著手，目光從桌面擺放著的典籍舊物中移開，眸光中帶了幾分堅厲與認真。

方才還在嘀咕感慨的顧魏聽到她的聲音，倏的安靜了下來。

館內只有他們三個人，地方空曠，Alpha的聲音不大，卻時有迴音。

「道，是為君民同心同德；天，是為時節變化；地，是為地理條件；將，是為領袖之能；法，是為軍務之和。信念一致，軍內齊整，攜以天時地利人和，則勝局定。」

蘇漾說著，走到那控制台邊，帶上薄款手套，長指輕扣，觸碰到控制平面，館中央巨大的顯示屏上便投放上了畫面。

戰亂風雲，金戈鐵馬，從冷兵器到□□的廝殺，這一幅小小的熒屏投影上悉數記載了下來。

「蘇漾姐，這是什麼？」顧魏走近幾步。

蘇漾：「聯邦能夠搜集到的所有戰爭的還原景。」

她眸光一轉，瞥見角落處安靜許久的余述白，他站的筆直，比之松柏，側著身子，眼中落滿了熒幕的藍光，如同夜空中落下的星子一般。

「我帶你們過來不只是為了希才杯，你們既然在指揮系，就應該要知道一名好的指揮官需要具備些什麼。」

蘇漾一邊說著，一邊抽離那冰絲手套，將它放置原位，她口袋裡的手機一直在震動，只好暫時留下這兩個小孩在館內，自己出去接了個電話。

上回顧景提了合作的意願，他們還沒有仔細商定具體的協議和合同，估摸著是拖得久了些，他底下的工作室主動聯繫了雲秘書。

蘇漾想了想，先讓法務部門那邊擬了合同，後續的簽訂再交給她就好。

索性顧景與她來往還算密切，她下次尋個時間找他談妥就行。

館內的熒幕上時間跳躍的快，隨機摘選的戰爭還有到近幾年的，最近一次發生在聯邦與阿卡庫什星之間。

聯邦自探尋到外來行星不久，便派小隊進入該星球探索那的居住民蹤跡，但遭到本地住民襲擊，皆喪命於該行星之上，那顆行星被命名為阿卡庫什星。

自那以後不久，阿卡庫什星上的住民發起進攻，與聯邦打了幾年的仗，也只有到最近一次戰敗結束，他們才得以消停。

「這個怎麼沒有指揮的名字？」顧魏有些奇怪。

「叫你學習的是能力，知道這些做什麼？」

蘇漾淡淡掃了眼屏幕，漫不經心地收回視線，走到他身旁，錘了下他不端正的後背。

余述白兩手插在口袋裡，指尖剮蹭層磨平的木頭，眼波無瀾，心中卻是萬般洶湧。

蘇漾姐是一名優秀的指揮者，能和她並肩，能讓她欣賞的Omega，一定不能是那般平平無奇吧？

蘇漾不知道，她認真解釋的信念二字在余述白這完全變了味。

是啊，完全不同的生長環境下終究會成就不同的人，從小孤僻無助的人信仰這一詞早就失了它原本的模樣。

畢竟生活在陰暗潮濕泥地里的人，一旦抓住了一點點的光，此後餘生，那便成了他唯一的信仰。

「該回去了。」

中央牆面上的光線逐步化作星點，旋即消散，館內燈光盞盞接連熄滅，余述白輕輕蹭了蹭口袋裡的東西，彌留之際最後看了一眼那光影投放的無名將領，而後才鬆開手，疾步跟上前面Alpha的影子。

他走的快，卻小心看著，連倒影都不願意踩著。

「嗯，回家了。」他小聲說。

作者有話說：

余述白：姐姐說的我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