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女子本聽到腳步聲,心生希望以為有人前來相助,但一抬頭卻是四個樣貌姣好的年輕人。
太過年輕,身上也並無佩戴任何武器,她下意識將溫昭幾人當成是來燈會遊玩的年輕人。
她咬住下唇,單手護住身後的妹妹,另一隻手向溫昭做了一個不要過來的手勢,生怕牽連到幾人。
原本只想著燈會時守衛森嚴便帶著體弱的妹妹出來逛逛,但偏偏……
「怎麼,小美人還不願意?」男人向著溫昭走了幾步,恬不知恥地向她伸出了手。
溫昭蹙起眉在他靠近的瞬間聞到對方身上的酒氣,與他原本的體味一混合更是難聞。
眼看那雙臟手就要觸碰到自己,溫昭的手已經摸向了了毒粉,她屏住氣冷靜地看著對方。
近一點,再近一點。
就是現在,溫昭剛抬起手卻被身邊人的動作打斷。
陸星洲一拳便擊中了男人腹部,打得他眼淚鼻涕一起流下。緊接著江初柔不知從哪抽出一把刀將剩下幾人的刀擊落不算,更是用刀背將他們全部擊翻在地。
等等,我還沒出手呢!溫昭已經抓緊毒粉的手愣在原地。
為首的男人被陸星洲打得措手不及,向後退了兩步,一隻手捂住嘴反嘔,另一隻手按緊腹部被擊之處。
「你......你......」
「你什麼你,」陸星洲上去又是一拳,把男人直接錘倒,一腳踩在他的後背上還向下用力壓了壓,「憑什麼溫昭是小美人,我是小白臉?」
溫昭嘴角抽動了兩下,陸星洲是不是真的有問題?
我們是受害者,不要變成加害者好嗎。
為首之人被這麼踩著,風一吹酒醒了,連聲求饒:「道友,我們知道錯了,再也不敢了。」
「錯哪了?」陸星洲蹲下身,還握著拳,緊盯著那人,擺出一副說錯話就揍的架勢來。
「這個……」為首之人眼睛轉個不停,一時半會想不出來哪裡說錯了。
等等,小美人,小白臉……
「我不該叫您小白臉!」為首之人看著陸星洲的眼色說話,見他臉色稍晴,心中篤定說對了方向。
「那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重新叫。」陸星洲揚起下巴,一副矜貴少爺樣。
「這……這……」
眼看陸星洲的表情又陰沉下去,男人實在想不出該怎麼叫。
「大美人。」耳邊傳來溫昭湊熱鬧的聲音,男人聽了下意識大喜復讀,「對,對!大美人!」
他仰起頭一看,陸星洲的表情直接黑到了底,他咽下一口口水,迅速反應過來說錯了話。
溫昭雙手抱胸一臉看熱鬧的樣子,突然聽到身旁傳來笑聲,賀懷辰站在身邊絲毫沒有阻止的意思。
「太衍宗大師兄對這種事情笑不太好吧?」溫昭側眼看他,表情調侃。
賀懷辰扭過頭,眼裡倒映著亮光,他抬手摸摸鼻尖,壓了壓唇角:「我想起第一次見你的時候。」
溫昭揚起眉:「那不一樣。」
還不等賀懷辰回應,巷外響起一個聲音。
「你們在幹什麼!竟敢在通江城鬧事?都給我住手!」
一群身著統一服裝的守衛提著燈沖了進來將幾人團團包圍,卻見那名被陸星洲踩在腳下的人迸發出了全身的力氣。
他一個飛沖甩開了陸星洲。
「別讓他跑了!」陸星洲的注意力一時被分散,伸手去抓他時慢了一拍,與他的衣角一擦而過。
賀懷辰見狀抽出本命劍,眼看男人越跑越近,賀懷辰身上的氣勢也一變,他的神色變暗瞬間將原本的笑意全部吞噬。
突然!男人撲向了剛剛開口的那個守衛統領,然後緊緊抱住了他的大腿。
「官爺,都是我的錯,快把我抓起來!求你了!」
他哭得撕心裂肺,整張臉都腫起來,再一哭五官更是擠在了一起,像是受到天大的委屈。
「你……你們?」守衛懵了,他看看痛苦的男人,又看看倒了一地正痛呼的一群人,最後看向還完好無損站著的兩人。
他產生了賀懷辰第一次見溫昭時同樣的想法:到底誰是受害者,誰是加害者啊?
「統統帶回去?」守衛說話時帶上點不確定的語氣。
溫昭瞥了陸星洲一眼,陸大少還揚著個下巴,一臉就是小爺我打的的表情。她眼睛一轉,輕輕碰碰賀懷辰,引來他的注意。
「賀懷辰,我們跑吧?」溫昭湊到賀懷辰耳邊用氣聲說道,「反正陸星洲也不會出事。」
「是你打的?」「沒錯!」
耳朵一邊是陸星洲和守衛的你來我往的聲音,另一邊則是少女透著狡黠的聲音。
巷子里光源不充足,守衛提著的燈照亮了溫昭的半張臉,她仰著頭,眼眸中寫著一點調皮的味道。
「那,抓住我。」
溫昭聞言笑起來,剋制住自己沒有發出聲音,但從表情上看起來無疑開心極了。
她跟著賀懷辰退後幾步,抓住賀懷辰的衣袖。下一秒感覺到賀懷辰的手觸碰著自己的後背,緊接著便是騰空而起。
「所以說,我們是太衍宗的弟子,是看到他們在欺負人才出手的。」陸星洲解釋著。
「那我怎麼沒見過你?」守衛露出狐疑的表情。
「我騙你幹嘛!對了,我們大師兄還在這裡呢,賀師兄!」
「賀師兄……?」
陸星洲一回頭,看著原本溫昭所站之處空無一人,頓時愣住。
江初柔默默地向著溫昭和賀懷辰消失的夜色看了一眼,扭過頭來沒有說話。
「人呢?」守衛臉上懷疑的表情越來越深,他們包圍陸星洲的陣容也越來越緊。
「江初柔,你幫我解釋!」
「嗯。」
「你說話啊!!!」
陸星洲快要崩潰了。
……
入夜的風帶著微涼,撲向溫昭,溫昭將衣服往上拉了拉,擋著下側臉,她隨著賀懷辰在屋檐之上縱身跳躍,心中無比暢快。
「賀懷辰,再快點!」溫昭伸出一隻手,感覺晚風在手上拂過,總覺得還不過癮。她向賀懷辰又靠得近了些,慢慢鬆開了另一隻手。
賀懷辰感到衣袖一松,以為溫昭沒抓緊,連忙將她抓緊:「溫師妹,不要鬆開我。」
「你——說——什——么?」
隨著賀懷辰加快速度,風呼呼地刮過耳邊,溫昭一時聽不清賀懷辰的話。
溫昭表情雀躍,她回頭時離賀懷辰特別近,賀懷辰幾乎能夠嗅到她髮絲上的香味,出乎意料的清爽。
溫昭快玩瘋了,自己修為低,每次吭哧吭哧爬上屋檐,師兄師姐們早已跑的人都沒影,更不要說像現在這樣帶著自己玩。
賀懷辰沒辦法,只好再收攏手臂,將溫昭半抱住,任由她揮舞著手臂感受此刻的自由。
「那裡!」溫昭眼睛一亮,注意到格外適合看燈會的一個建築物,她伸手向那裡指去,示意賀懷辰過去。
燈會已經開始,白天布置的燈全部打開,星星點點連成一條長龍。下面的街道人海擁擠,往來歡笑,好不熱鬧。
溫昭也不嫌臟,直接就坐了下來,還拍著邊上的瓦片:「快坐快坐。」
等到賀懷辰坐下,溫昭托著下巴,時不時指著幾盞特別好看的燈給賀懷辰看。
「你看那個!像不像只豬?」
「還有那個人手上拿的!是宮燈吧?」
又看到幾個小朋友頭上戴著各種動物形狀的頭等,溫昭羨慕得張開嘴,就差說自己也想要了。
賀懷辰本想說自己去買,就見到溫昭突然一拍手,然後從腰間掏出那個從第一次見面就配在她身邊的芥子囊。
「也不知道有沒有給我裝進去……找到了!」溫昭從芥子囊角落拎出一壺酒連帶著兩個酒杯。
酒壺酒杯小巧精緻,上面用金線勾了花紋。
「快嘗嘗,這可是我師父釀的酒。」溫昭彎著眼,直接給兩個人倒滿,剛遞給賀懷辰便毫不猶豫地仰頭一口喝下。
「嘶,好辣好辣。」溫昭咂了下舌頭,老狐狸的酒香是香,但太辣了,自己只有偶爾心情好才會喝一點。
賀懷辰緩緩喝下酒,暖意沿著酒從胃部擴散開,唇齒留香。
溫昭連著喝了兩三杯,整個人都慵懶下來,像只小貓伸舌舔了舔唇角,給唇染上一層水光。
「好喝吧?我師父可是魔道最好的釀酒師,」溫昭傻乎乎地笑了一下,「其實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他自己說的。」
賀懷辰低下眸子晃了晃酒杯,裡面的酒撞著杯壁,倒映著整個通江城的燈火。
這是賀懷辰第一次聽到溫昭聊起自己的師父,他抿了下唇,開口道:「溫師妹,你想你的師父了嗎?」
「想?」溫昭頓覺自己話有些多了,老狐狸的樣子清晰地出現在自己腦中,她一會想到了老狐狸把自己帶回合歡宗好好得養起來,一會又想到老狐狸坑自己的日常。
想到老狐狸老是不好好吃飯惹了一身病還得自己去提醒他吃飯,又想到自己因為修為低成了合歡宗第一個因為碰冷水著涼發燒的人,還是老狐狸手忙腳亂地給自己敷了一晚上的濕毛巾。
溫昭先是搖搖頭,過了一會才點頭。
「在他身邊的時候覺得他很煩,但現在是有點想他了,也不知道我不在他有沒有好好吃飯。」
就算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送自己來正道,但還是很想。
賀懷辰發現溫昭表情變得有點哀傷,感到驚慌,他想找個別的話題,又問道:「那你是和師父一起去燈會的嗎?」
溫昭被一打斷,從懷念中抽出來。
「那倒不是,老狐狸不怎麼出門。我是還沒到合歡宗的時候自己去的。」
「不過我去的那個是鎮子上的,可比這裡小太多了,其實我也記不太清了,就記得燈亮得像白天一樣。」溫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你一個人嗎?」
「對呀,可好玩啦,那些攤主看我是小孩,還會誇我可愛然後送我幾個燈呢。」
她突然有了談話的慾望,看向賀懷辰:「你呢,為什麼不來燈會玩?」
賀懷辰一怔,放下杯子。
「其實是來過一次的,也是小時候,不過和溫師妹不一樣,我一個人不敢去燈會。」賀懷辰從未和別人說過上太衍宗前的事情,今天不知是因為燈光過分耀眼還是因為酒太過香甜,他忍不住說了起來。
「不過有個和我差不多高的小孩看到了路過的我,一定要拉著我去,還往我手裡塞了盞燈。」賀懷辰眉眼溫柔。
「哦———青梅竹馬呀。」溫昭一邊又給賀懷辰倒上,一邊起鬨。
賀懷辰被說的耳尖發熱,他輕輕搖頭:「不是的,我並不認識她。」
但當時自己太過孤獨了,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硬生生兩人也過了個燈會。
「不過,那是一個很特別的人。」賀懷辰猶豫了一下,一時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她說以後要像仙人一樣保護黎明眾生。」
「笨。」溫昭輕笑一聲。
或許是笨的,這麼小個人說要保護所有人,賀懷辰有點認可。只不過對那時的自己來說卻完全不一樣。
「後來我覺得這個想法也不錯,於是就來太衍宗了。」
溫昭更是興奮,酒意讓她說話更肆無忌憚:「純情啊賀懷辰,還來找人家呢。」
「不是。」賀懷辰搖搖頭,一臉笑意地看著溫昭,眼看紅暈爬上了她的臉頰便伸手去拿她的酒杯。
被奪了酒杯的溫昭撅起嘴,扭過頭一副不想再理賀懷辰的樣子,卻聽到酒壺倒酒的聲音。
「誒你!」她扭過頭恰好看到賀懷辰把最後一口酒喂入口中。
賀懷辰的頭髮被風吹起,他眺望著夜空,在燈火下,星星都躲起了自己的身影。
半響,身邊鬧脾氣的人小聲開口:「如果你再見到她會說什麼?」
「大概是謝謝吧。」賀懷辰清澈的聲音在溫昭耳邊響起,「我現在的生活我很喜歡。」
「因為有我在?」溫昭明知道賀懷辰說的是什麼,還是惡作劇地問道。
賀懷辰扭過頭來看她,看溫昭酒意盎然,明天起來估計什麼都不會記得了。
「是的,因為有你在。」他勾起唇,說了回去。
草,這把我整不會了。溫昭手足無措地拿起空酒杯又喝了起來,伴隨著幾聲尬笑。
「哈哈哈哈……」
不知什麼時候,燈會已經接近尾聲,廣場上放滿了早已準備好的煙花,要以盛大的煙花秀作為收場。
煙花竄上天空炸成一朵朵,五彩斑斕卻震耳欲聾。
溫昭分神地看著煙花,想到什麼,突然開口:「賀懷辰,明天開始教我練劍吧。」
她感覺身邊的人一頓,便知他聽得清楚。
「好。」
作者有話說:
溫昭的想象:自己一開口賀懷辰面紅耳熱。
實際上:賀懷辰一開口自己面紅耳熱。
又菜又愛玩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