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老子宰了你！
翌日上午，大日高掛。
秦川緩緩睜開眼睛，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在肉眼看不到的地方，匯聚在他身周的天地靈氣漸次散開。
昨夜回了小鎮以後，他未曾安眠，而是選擇繼續修鍊，衝擊神橋，早日踏入修行，自身實力也能得到大幅提高。
最近這幾日總是響起旱天雷，無論是白天還是深夜，而且次數越來越頻繁，顯然不日就要下雨。
秦川自從天命呼吸法第四層修行圓滿之後，對天地靈氣的掌控力和感知力都大幅提升。
他敏銳的感知到清泉鎮已經在悄無聲息的發生變化，天地靈氣的濃度在緩慢的升高。
這不是秦川的錯覺，他喝下程先生釀製的酒之後感覺便愈發明顯，小鎮似乎已經開始逐漸晉陞為風水寶地。
轟隆隆！
陰沉的天空突然再次響起驚雷，秦川下炕出門一瞧，低聲呢喃道：「不知道這場雨，會帶來什麼樣的變化。」
但毫無疑問的是，這絕對不是一場普通的雨，秦川準備過會去程先生那裡一趟，問一下此事。
他不知道，程先生一定會知道。
這般想著，秦川收回目光，從放雜物的小屋裡找出一隻鹿腿，隨後鎖好自家小院，踏著青石板小路而去。
他跟王岩今天約好了，要去他家裡一塊吃頓飯，算算時間這會去剛剛好。
秦川以前就經常去王岩家裡，早些年張叔還在的時候，兩人還湊一塊想撮合王岩他娘跟張叔湊一對。
只可惜，王岩他娘倒是挺樂意，張叔卻並無這個想法，直到後來舊傷複發，就愈發沒這個念頭了。
兩人住的地兒離著不遠，秦川沒多久便到了王岩家，他已很是熟絡，故而直接推門入內。
他自個兒把鹿腿放進廚房，同時開口喊道：「李嬸兒，王岩回來了嗎？」
聞言，主屋內應了一聲，隨後走出了一個瘦弱婦人，腰間系著圍裙。
這婦人正是王岩的母親，今年其實還不到四十歲，但兩鬢已經微微泛白，眼角皺紋亦有不少，腰背微微有些佝僂，這都是歲月的痕迹。
「你這孩子，來嬸子家吃飯帶嘴就行了，還帶什麼東西？」李嬸兒埋怨了他一句。
秦川撓了撓頭，只是微笑也沒反駁。
李嬸兒把鹿腿放到一邊，隨後說道：「小川先去屋裡坐會，嬸子這就開始做飯。
小岩那孩子也不知做什麼去了，本來還在家裡，剛才忽然急匆匆的被人叫走了。」
「反正坐著也是坐著，我來給嬸子打下手。」秦川洗了把手，準備洗菜摘菜。
他一邊摘菜，一邊隨意的問道：「王岩被誰給叫走了？」
「就小岩最近一直跟著的那人，兩人也不知道在做些什麼，程先生的學堂都好幾天沒去了。
哎，孩子長大了，鎮子上又出了這麼多的怪事，隨他去吧，只要平安就好。」李嬸兒感嘆了一句。
聞言，秦川立馬就想到了那人的身份，很明顯是妖族的人。
不過妖族這個時候把王岩給叫走，這是要做什麼？
「嬸子，王岩走的時候有說他要去幹嘛嗎？」秦川開口問道，眉頭微微皺起。
「沒，他走的急，或是有什麼急事吧。」
急事？這時候能有什麼急事？而且未曾留下隻言片語，顯然是不想讓李嬸兒知道。
現在的清泉鎮，除了跟機緣有關的事情，又有什麼是不能告訴李嬸兒的？
更何況，他明明知道自己今日會來吃飯，但還是急匆匆的走了。
秦川的眉頭皺的越來越緊，他敏銳的感覺到有一絲不對勁兒的地方，王岩突然離開，或許並沒看起來這麼簡單。
「嬸子，王岩離開多久了？」
「大概兩刻鐘吧，應該快回來了，這孩子叫你來家吃飯，那就肯定會趕在飯點回來的。」李嬸兒笑著說道。
聞言，秦川放下手中的菜，不動聲色的走到李嬸兒旁邊，擋住她的視線，伸手摸走了案板上的菜刀。
同時他的臉上露出笑容，笑吟吟的道：「那我出門去找找他，嬸子我很快就回來。」
話音落下，秦川已經溜出了廚房外。
「哎，慢點，這孩子。」李嬸兒說了一句，隨後低頭繼續和面，全然沒有發現，案板上少了一把菜刀。
……
青石板鋪就的小路，一道人影飛速閃過。
秦川維持著均勻的呼吸，吸納著周身天地靈氣，奔跑的速度越來越快。
希望一切都是虛驚一場，是他想的太多了。
否則的話，兩刻鐘……不知道還能不能來得及。
秦川的眼神微微有些冷，握著菜刀的右手不自覺越發用力。
他不知道王岩在那裡，他只能確定王岩不再清泉鎮，在茫茫琅山的某一處地方。
可至於具體在那裡，秦川不知道，秦川只能漫無目的尋找。
時間，時間是最緊迫的。
修行者之間的爭鬥，不比市井流氓打架互毆，往往一個疏忽，就能決定戰局的勝負。
秦川連家都顧不上回，三千兩銀子的輕甲、弓箭、斧頭他都沒有帶，他現在搶的就是一個時間。
這般想著，秦川速度忽而又快三分。
日光下，他好似一支離弦的箭。
……
琅山深處。
依舊是昨夜那條小河邊，地上還能隱約看到柴火燒成的灰，但卻不復昨夜寧靜。
轟！
小河忽而炸起一片水花，蒙闖赤裸著上身，肆意展露著古銅色的肌膚和結實的肌肉。
他拳出如虎，腿落似鷹，一招一式盡顯狠辣，無窮的天地靈氣內蘊體魄而不外溢分毫，以一敵二尚有餘力。
在他面前，一頭白髮的欒天玲和上虞神宗寧景奎正在竭力抵擋，兩人的表情俱是隱隱有些難看。
寧景奎知道自己不是蒙闖的對手，所以才會找國師府的人做幫手，可誰知這蒙闖竟是這般了得。
他這一身妖族橫練筋骨，好似刀槍不入一般，氣機更是綿綿不絕似遠山，極難對付。
蒙闖是妖族老牌四境，名聲在外多年，他實力強勁好歹也能說的過去。
可那個練無匹劍意的妖女，竟然也這般難纏。
離他們不遠處，梳著馬尾辮的颯氣少女，同樣以一敵二，絲毫不落下風。
一手霜降，一手驚蟄，鋒芒劍氣如筆走龍蛇，將南進還有大虞神宗另外一位三境籠罩在內。
饒霜表情冷淡，劍意越來越盛，南進的身上逐漸多出一道道的血痕，不過他並未哼一聲。
南進畢竟不是修行者，哪怕槍聖教了他一招。
他不是槍聖，這輩子也成不了槍聖。
但饒霜是饒霜，天下間獨一無二的饒霜。
這場戰鬥，妖族似乎並不處於下風，其實卻不盡然。
王岩現在也算妖族，而且他還邁入了一境，這代表著他脫離了凡俗之身，按程理設下的小鎮規矩，三境之下有資格對他出手。
而大虞神宗弟子白州，他恰恰好好，正是二境！
白州和王岩並未在小河邊，而是在林子里，他們需要躲開饒霜等人，否則隨便接觸一道劍氣，都有可能使得兩人飲恨西北。
不過對於現在的王岩來說，這都沒什麼區別，他距離飲恨已經不遠了。
林子深處，白州面色冷漠，臉上沒有任何錶情，他懷裡依舊抱著寶劍，劍未曾出鞘。
不過，劍雖不出鞘，但亦可殺人於無形。
白州每往前走一步，都會催生出一道劍氣，在王岩的身上留下一道血痕。
無心鈴鐺不斷響起，但王岩卻依舊擋不住劍氣，只能做些削弱，他身上的傷口已經越來越多，鮮血也流出了越來越多。
「明知必死還要負隅頑抗，這叫愚蠢。」白州淡淡說道，正如他那一日說秦川。
「呸！」
王岩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狠狠的啐了一口血沫，面露狠色，一臉獰笑道：
「想讓我乖乖等死？沒門！」
白州並未答話，他緩緩拔出了懷中的劍，自顧自的道：「大天狗的血脈傳承者，用你的血來祭劍，想來是夠資格的。」
寶劍拔出，金光閃現，奪目耀眼，白州的表情變得極嚴肅，他的目光緩緩掃過寶劍的每一寸鋒刃。
王岩自不會等他動手，他強行提起力氣，催動妖族秘法，當即就要搖動手中鈴鐺。
不曾想，煌煌劍氣忽然出現，直接斬斷了他的五根手指。
十指連心，王岩當即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
這一刻，蒙闖神色凜然，饒霜劍氣噴薄，兩人朝這個方向看了一眼，眼中殺機凜然，手中攻勢越發凌厲。
然而，他們畢竟是以一敵二，短時間內根本抽不出手。
似乎真的如白州所言那般，王岩...今日註定要死了。
天欲讓其亡，那其不得不亡。
但，有人不同意。
秦川就不同意！
慘叫響起的那一刻，奔跑在琅山深處的秦川猛的頓住身形，滿身殺意衝天而起。
他一瞬間便辨別了方向，緊接著邁開雙腿，朝著那個方向狂奔而去。
而此時的白州，他雙手握住寶劍，不急不緩的走到王岩身前，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
白州看著王岩，寶劍倒持，對準他的心臟，沉默一瞬后，一本正經道：
「能死在我的劍下，你應該感到榮幸。」
話音落下，寶劍上提，似乎下一秒便會徑直落下，刺穿王岩的心臟，沐浴他的鮮血。
然而，這把劍註定落不下去。
白州的身後陡然響起一聲怒喝，喝聲內蘊含的殺意近乎凝成了實質。
「去你媽的榮幸，你他媽的想殺我兄弟，老子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