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雷霆萬鈞】
你顧不上再管還有沒有其它的敵人,緊忙在剛剛抱頭蹲下的瓦夏一邊回身瞄準著,忽見地下研究所的周圍全都亮了起來,從那座『『祭壇』』儀器間逐漸明郎起來的陣陣迷霧背後似有聖光閃現,一下子就使你的視線模糊了——
緊接著,迎面而來的是一片可怕的聲浪,藍綠色彩的迷幻光霧從儀器間映射向了屋子的角角落落,你不覺緊捂住了雙眼,與你相同的還有幾名剛剛從正門突入的灰衣戰鬥員們,各個都狂呼著掩面跪卧了下來,武器就掉落在門前。在這樣眩目的衝擊下,你似乎又感覺到了『『odyssey31』』的事故中所接觸過的那股巨大的能量——能夠穿透時空的能量。
當眾人還沒有透過這碎鑽熒屑一樣的光芒看清那科學家漸漸模糊的身影,遺迹的內部已經開始隨著這股聲浪而不由自主地坍塌了。兜頭撒落的碎石面前,你本能地拉起瓦夏的一隻手開始退卻,還不時聽見他在對那些危難中的鐵籠拚命地揮手嘶喊。『『我一定會回來的,大家!不要死!』』碎石不斷砸落的巨響蓋過了他聲嘶力竭的喊叫,此刻那些身陷囹圄的人們似乎是難逃死亡的厄運了。身後追敵的槍聲卻越來越迫在眉睫。
滾滾落石之間,房門對面的深黯牆壁像被光明吞沒一般傾倒了下去,你想都沒想就冒著漫空碎片一下子奔了過去,猛然與瓦夏一頭摔倒在牆后的廢墟里。『『啊,這是······』』瓦夏捂著頭往後看了一眼,整座地下研究所頃刻就被傾塌的天花板與廊柱給掩埋了,再也看不見那些戰鬥員與被囚禁的孩童們。
『『怎麼會是這裡?······』』你隨著他那漸漸愕然的聲音望了望周圍,此時你們兩個已意外地置身於一片王宮般的大廈內,身邊是矗滿了雄偉肖像、舊汽車的展覽館與會場,周遍堪比足球場大小的環形看台使你們現在猶如身處於一座殘缺的舞台中央,身邊還躺著幾名被砸死的灰衣戰鬥員。『『這裡是新世紀宮的內部啊!』』
瓦夏情不自禁地叫出了聲,驚疑不己的目光停留在遠處窗外的情形間——此刻你們幾乎能夠從這座高聳入雲的紀念碑式大廈頂端俯瞰整座戰火連天的城市,一排銀亮的戰鬥機正從樓頂偉岸的人形巨像前整齊地掠過;地面上,形形色色的國際特遣軍在無數裝甲戰鬥群的同行之下耀武揚威地穿過廣場。
這座大都會最高的地標建築群,你想,這個孩子臨行前對這座地方的稱謂顯然為這副處在萬眾鐵蹄之下的衰亡景象平添了幾分詩意。至於你們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這兒,你還沒有來得及考慮。
除非在這座建築與遺迹之間連接著某種秘密通道,否則這一切就真的只能以那名科學家口中的神秘力量來解釋了。而他本人此刻似乎已經在這樣的力量中銷聲匿跡了,就好像從來都沒有在這個地方存在過。
你低首看了看來路上已經封閉的出口,又瞥了瞥地上的這幾具軀體。這些人灰白的軍服上除了同樣的『『白色邦盟』』的x形標記以外,還帶有明顯的『『confederatestates』』的縮寫稱號。
『『另一個早已銷聲匿跡的組織嗎······果然是最能夠代表白人利益的傢伙么。』』透過這一連串過目不忘的細節,你的腦海里似乎已有了一個人種差別主義國度的模糊印象,而且也能大概猜到這其中的種族理念與超級大國普路維尼亞之間可能的聯繫,這也多半會成為眼下這座土地受到如此多的盟國討伐的理由之一一一以白人眼中的文明與秩序之名。
想到這裡,你起身審視了一下眼前這座展覽館里的『『展品』』———隔著一尊尊戰神與橄欖枝桂葉的雕塑,你已察覺到了人叢的逼近。
『『快,上這兒來———我來帶路!』』瓦夏臨危不亂地在一處看台旁招呼。緊隨著一大波人影的臨近,數不清的『『白色邦盟』』的戰鬥員與他們手下的傀儡警己經闖入了這邊的廳堂,你也隨著輕車熟路的小男孩快步消失在了看台後的一扇鐵門內。
『『在那邊!』』一名邦盟戰鬥員端著紅外卡賓銃呼喊起來,輕易就發覺了你們的蹤影。
子彈像雨點似地順著人群撲來,立時在門前擊打得焰星飛迸。你迅速地在另一邊的走廊里返身迎擊。瓦夏飛快地在你身側關上了房門,接著與你在這一端的走廊里拔步飛奔,隨即就遇上了數名聚集在會場里的傀儡警。
『『瓦夏?』』近前的演講台上,一名早已等候的領隊警正面帶驚訝地瞄準了你們,像是剛剛才注意到這個為你帶路的少年。
其它的守敵立刻在第一時間集火而來,你跑到廳內一處陳列櫃邊就蹲了下來,借著玻璃櫃的依託猛力掃射,此刻正不時地聽見對面的領隊警用俄語高呼著『『停火』』,但亂戰當中根本無人理會。直到一長串紅外卡賓銃的點射聲拂過,你趕緊又跟著瓦夏奔向下一個掩蔽處———一輛停在展館角落裡的『『烏拉爾』』三輪摩托車。
『『那個孩子!我要他活著———』』你聽見那名年輕的領隊警在更多的援兵當中發號施令。戰鬥中,瓦夏一步跨到了摩托之間,不由分說便對你招了招車。『『陌生人,上來!』』說著一腳蹬動了油門。
追捕你們的大批邦盟戰鬥員也尾隨而來,幾乎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就在摩托車起步間的一陣怪異扭動下,邊開火邊退到一旁的你縱身翻上車背,拿起從對手身上繳獲的離子鎮靜槍連連瞄準,在隨著瓦夏驅車衝出屋的一刻直擊人叢,一名戰鬥員的卡賓銃頃刻脫離了戰慄的雙手,渾身癱軟地跪下了,再也拿不穩手中的槍———正如你預想中的威力一樣,聲勢震駭卻絲毫也沒有流血犧牲。
不消一刻,轟鳴而起的摩托在這滿是古董車的展館里衝破了阻攔,像離弦的箭一樣飛馳落向了大廳之外的台階,順著一片盤旋的樓梯就駛了下去!
難以置信的室內追逐戰下,成班戰警在樓頂兇猛地端槍掃射,你在車前挎鬥上穩住了身形,對著居高臨下的攻擊舉槍猛打,看著首當其衝的那名青年警消失在了槍林彈雨的塵煙中。直到這時,那個時隱時現的身影彷彿使你想起了那一再被稱為『『mayor』』的不明特務,還有那謎一樣的黑白裝扮,那使他看起來與周圍的人都截然不同。可現在你卻已沒有時間去思考了,飛舞的槍焰使你無暇再去顧及這裡的人究竟為何而戰。
眨眼間,瓦夏駕著摩托已顛簸著衝下了數十級台階,迎著廳內漫空塵埃與兇猛的集火一路狂逃,來勢洶洶的車速引得埋伏在前方的敵人紛紛閃向路邊,直攪得全場大亂。突然,你們的面前就出現了一排玻璃———嘩然一聲,失速俯衝中的摩托向前撞破了一大片玻璃窗,高高地落到了大樓外的廢墟間,一個弧線便停在了成片斷牆的後面。
連接著萬丈盤旋階梯的『『新世紀宮』』聳立在你們的身前,那裙樓如階的壯闊外立面間已然布滿了敵人的紅外步槍。他們在滿地搜尋著你們逃出生天的蹤跡。
『『太慢了,我的朋友!』』瓦夏從容地一踩油門,帶著你揚長而去。此時的地面上,你們視野可及的地方己然浮現出了城外河渠縱橫的火海。那裡的某處依然還隱藏著你們來時的逃生工具。
可是,在你們往這個方向有所行動前,你們此刻顯然還面臨著一個新的障礙———迎著通往河面的街道,數輛形似坦克的暗綠色輪廓正隨著新世紀宮下閲兵的隊列而緩慢地行進著,看上去遠不止一個裝甲師。
源源不絕的國際特遣兵中,有普路維尼亞標誌性的虎王坦克,也有來自另外一些組織的『『斯圖亞特』』坦克、『『菲亞特』』2000坦克、還有一種炮塔密布如軍艦一般的龐然大物,它的出現猶如一座移動的要塞,周身光柱繚繞,道道突出的、重量級的迷彩巨炮隨著探照的光束而緩然瞄準著周遍,偌大的履帶支撐著這座神奇的戰艦在陸地間的壯闊行動。
『『又一座邦盟軍的鋼鐵怪物!』』瓦夏不無驚嘆地說著,將車拐向了街邊的小徑,『『那是『phantom-cruiser』號兵艦———』』
遠外這充滿了異樣壓迫感的戰地一景,你無疑還是第一回親眼自擊。在風中望著這一片難以置信的行軍壯景,還有那些幾乎不可能在歷史上出現過的戰鬥裝甲,使你愈發地感到事態的嚴重性一一一不只是因為眼下千軍萬馬的不斷逼近,而是自己這個未來人的一舉一動、甚至是自己的對手在這其中異乎尋常的暴行已經引起了這段過去里許多事情的改變,以至於你現在所看到的『『歷史』』已不再是原來的歷史了。
那支驚人的、聞所未聞的隊伍戛然間己來到了面前的街頭,裝甲部隊間的一班著裝灰白的邦盟兵、還有各色兵種打扮的歐式大軍團差不多已經從閲兵的勝利氛圍中反應了過來,從新世紀宮中湧來的追兵剛好與這邊迎面相遇。沒有絲毫的喘息,瓦夏在這兩軍會合的短短一刻內就迎著街巷駕車衝出,一路沿街隱伏在傾塌的建築物后疾駛著,就快到了河濱的森林。
泥濘的城郊地帶前,那些大張旗鼓的裝甲猛獸一時還追不過來,可大隊步兵卻已先行搜索了過來。聰敏的瓦夏緊貼著林叢放慢了車速,你回頭聆聽著那一連串湧入林間的窸窣步代,用目光提醒著越來越近的威脅。
你們在遍地火光與各種雜訊的掩護下又避開了幾隊緊追不捨的普路維兵,襯著身後閃爍不已的手電筒光,隨時準備著用再一次的衝刺甩掉對手。
『『檢查林地!這裡一定有他們的藏身處!我要知道是誰帶走了我親愛的瓦夏一一一』』另一個拎著mg42機関銃的人在迫切地呼喊。
循著瓦夏那充滿了複雜之情的目光,你猜到是那個為敵人帶隊的青年警『『mayor』』又追來了。只是,他似乎也是這裡現在唯一一個不想置你年輕的朋友於死地的人。這無疑也與瓦夏此前想要營救的那個女孩所透露的情況如出一轍,這個所謂的『『危險的、人面獸心的變節者』』確與你們這一路上的遭遇有著非同一般的聯繫。
慢慢地,你從遠處一輛虎王坦克路過的塵煙間注意到了城外的一座摩天輪,在那片你們不久前還藏身過的遊樂場里還儼然能夠看見除了裝甲戰鬥群以外的什麼東西。你輕拍了拍瓦夏的肩頭,少年心領神會地將你往遊樂場的對面載去。隔著人影憧憧的草叢,一個個成群結隊的身影正從那座被稱為『『phantom-cruiser』』的陸行兵艦上發出的燈光前恍然漫步,試圖從戰場上巨大的雜訊中辨明你們的位置。
『『啊哈······』』在直覺的驅使下,你又看見了那艘熟悉的、天鵝造型的遊樂船,還有那系在甲板上的、偽裝過的戰馬,此刻還原封不動地夾雜在成片廢棄的舢板中間,儘管周遭的環境在經過了一場戰役的炮火之後早已變了樣。
『『這就是一個冒險家與生俱來的直覺嗎?你可真是一個天生的戰士······看來我們必須得一鼓作氣衝過去才行———』』瓦夏不緊不慢地拎了一下車把,對著河岸忽然加快了車速。驟起的馬達聲引來了河畔一陣異動,
『『至少我還沒失去戰鬥的本能———』』在摩托車輪橫空脫離了岸邊的一瞬,一名隱伏而來的巡邏兵站出了草叢就要開槍,你從車上擊發的一槍也在同時射入了對方的掠影。摩托車騰空翻過了他那頃刻麻木的身體,一直落到了遊船上。一時間,警聲四起。沿岸森林裡躍出了一個接一個的追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