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新鷹歲月（二）

這場班與班之間比賽，引起的關注度很高，你想嘛，你天天說要打敗人家，喊得整個新兵團都知道，現在要拉開架勢比劃了，能不招人眼嗎，在這個課餘生活本來就枯燥的階段，大家都想湊個熱鬧，更想知道吹牛皮是怎麼死的。於是，把各級領導都招來了，甚至於新兵團團長都來了，有的班更是組團帶著小凳前來觀戰，一時間竟然把籃球場圍的個水泄不通。大部分觀戰的人心裡多半是來看龐華怎麼吹死的，因為懸殊太大了，就像巴西隊踢中國隊，讓你8個球，都一定不能贏。

龐華卻視而不見，還被這個氣氛搞得更加興奮，忘乎所以的跑到團長那敬了個禮，我聽見團長笑著說：「好好打，呵呵！」

龐華更加囂張，認真又響亮的答到：「是！請長放心！」

靠，這還知道怎麼死呢，就不能低調點。

因為我的低調，在場下當替補。金排長當仁不讓打起小中鋒，龐華、張寶利突前，後衛則交給何天和孟斌。哨聲一響，憑著我在這道上混這麼多年的經驗，立即現出問題。說實話，別看龐華吹的凶，還真是把好手，依仗結實的體格，打個小前鋒犀利的很，，左突右沖的，加上龐華又是新兵班長，一班的新兵也都虛他半分。金排長打的也好，雖然金排長的身高在這群大個中不佔優勢，但站位相當靈活，腳步又快，顯得十分從容，問題也很嚴重，張寶利他仨的水平就實在不能讓人恭維了，一看就知道是個半啦子，不懂配合，球傳不出去，還怯場，最要命的是，孟斌、何天這兩人根本不適合當後衛，帶球不行，視野更差，根本無法組織有效的進攻，而防守一班的大個更是不佔便宜，縱然龐華和金排長再英勇，受累於整體的缺陷，很快被一班壓制的一片混亂。於是，第一節的比分被一班拉開不少，氣的龐華臉sè鐵青，眼睛瞪的嚇人，卻又一言不。

反觀一班，清一水的大個，平均身高一米八五，最高的那個排頭兵達到一米九零，掌握著絕對的空中優勢，把前後場籃板控制的死死的，且內線和半截籃的命中率很高，這是拉開比分的主要原因。二鬼打了，得分竟然上十。在比賽間隙，二鬼還對著我yín笑，一副不可一世的醜陋。我看在眼裡，怒在心裡。

不過，一班並非沒有弱點，憑著這樣強大的身高優勢，完全可以進行陣地戰，步步為營，專打內線，這樣的話，恐怕全場我班也難有翻盤機會，但他們恰恰沒有這樣干，他們打的是快攻，全場飛奔，全攻全守，場面倒是相當凜冽，不過依據我的判斷，一旦體能出現問題，將會給對手機會。這種戰術安排讓我看不懂，可能應了龐華的話，一班真的是有些太自滿驕傲了。

雖然一班長已換好衣服，但第一節並沒有上。我猜測，一班長一上場一定會防死龐華，這樣以來，下一節比賽將更加對我們不利，必死無疑。休息的時候。二鬼仍然不停的沖我笑，這傢伙，我不在場囂張的很，第一節屬他得分最多，他的壞笑讓我有一種上場的衝動。不過，我的理智告訴我，我要低調，我當兵不是為了打籃球逞能的，我要低調的過好這兩年然後打起背包回家。

果然，第二節一開始，龐華就一班長盯了個點背，優勢揮不出來，排長也被那個大個扛的夠嗆，甚至大光火，要罵大個，這時，識相的營長連長跑了出來，對排長進行了批評教育，才沒有丟人丟到家。很快比分就被拉開近二十分。我看的心急，但又很鎮定，覺得即便輸了，大不了讓龐華再罰做一百個俯卧撐，有什麼啊，反正憋著也是憋著。於是，我就只好看著二鬼頻頻上籃后對著我yín笑，這我也能忍，有什麼啊！

就當我準備這樣混到最後的時候，卻生了一件讓我不能再忍受的事，必須擔當的事，一下點燃了我本已憤怒的神經。孟斌在防守二鬼的時候，收腳慢了半拍，稍帶拌了他一腳，讓二鬼在地上滾了三圈才打住。這一下惹人恨了，一班的人瞬間全部衝到籃球場上圍住孟斌拉扯，那還得了。我這人看什麼都看的下去，就是欺負人的事看不下去，我竟然沒有按捺住自己的心智，想也沒想就沖了上去。

好久沒這麼衝動了，既然衝動了那就干到底吧！

部隊打球，先是打，然後才是球，不然打什麼球。我衝上前一下就把拉扯孟斌的那個大個戳翻在地，這一下子，一班的大個立馬又把我給圍了起來，我九班的弟兄又給一班來了個反包圍，沖在最前的就是龐華，龐華本來就因為比分落後怒不可遏，兩下就把幾個大個拉翻在地，一班長見勢也立馬沖了上去，兩個班的激情眼看著要不可阻止迸，關鍵時刻，全場所有人卻在亂叫聲中聽見一聲低沉的男音，一下震住了場子，只聽見這個聲音說：「搞啥子，還打不打球，不打我要走嘍！」

靠，這才是老大，一聲輕語就讓暴徒平息了情緒，那些個連排長也立即進行了清繳，兩路人馬立即散開。

團長依然不溫不火，還點上了一支煙，對著全場說：「不就是打個球噻，用得著打人，不過你們的榮譽感還是很強的，這樣吧，我來當裁判，把剩下的比賽打完」。

當值裁判立即把哨子呈給了團長，團長說：「先暫停一下，等老子把煙抽完」。說完做在原地慢慢的抽。

兩隊的怒火這時早已灰飛煙滅，全被團長踩滅了。龐華倒是還有些怒氣，瞪著牛眼不吭不哈，孟斌是打不下去了，被這場面驚的面sè蒼白。這時，金排長看著我說：「你，行不行」。

我不再猶豫的站起來說：「排長，我來」。

接著我有說：「排長，班長，我觀察了一下，一班雖然個子佔優勢，但戰術上問題很大，他們捨棄優勢，和我們對打快攻，我估計下半場他們的體力會有問題，這樣的話，大個子的步伐將會變慢，我們就有機會了，這一節，我們要帶著他們跑，立足防守反擊，消耗他們的體力，排長、班長你們繼續在前，我在後，張寶利、何天把重點放在防守上，我想，下半場我們還是有機會的」。龐華的牛眼有些驚愕，卻又閃出光彩。只對我說了一句：「靠，你不是說你不太會嗎！就這樣干」。

團長一聲哨響，比賽繼續。二鬼一見我上場，顯得更加興奮，自然而然的跑到我身邊打對抗，我看他那驕傲勁，全然忘了以前打球時的狼狽，那個時候我總是以晃倒他為樂事。我對二鬼笑了笑，二鬼則對我狠了一句：「來吧，大頭，這一次，我一定贏你！」

我不置與否，我們堅定貫徹著我們的戰術，只要我一抓球，就充分揮我帶球的優勢，立即和他們賽跑，吸引一班向前沖；一班打快攻時，張寶利、孟斌就拚命回防，讓他們跟著我們全場飛奔，但龐華和排長並為真跑，主要在前場等我傳球，保存體力。而一班顯然把自己看的過於高大了，全然不理會我們，只知道接球飛奔，全場衝刺，但比分並未被再次拉大，到了第三節結束，我們已經悄然把比分縮小到十分。

最後一節前，我分明看到二鬼給他們班長嘀咕著什麼，我已無暇顧及，因為龐華在我耳邊不停的叫喚，讓我的心靈得不到安靜。第四節一開始，我才明白過來，二鬼竟然動員他們班長防守我，太看得起我了，而且這個班長心狠手辣，下手下腳特別狠，經常拐的我抱著肚子，龐華看不下去了，跑到一班長跟前，指著他說，不要使壞啊，要打就好好打。一班長沒有理他，不過，他倆都不了解我，也不知道咱也在道上混過，越是狠，我也會更狠。我把張寶利叫過了，對他說：「只要一班長防我，你就過來，給我擋拆，他撞不過你」。張寶利點點頭，果然，連續幾次，一班長想使yīn都無法下手，還讓張寶利頂的跌跌撞撞，而我得手了好幾個球，這下該一班緊張了。

但再緊張也沒用，一班的大個子體力明顯出現了問題。一米九的大個子更是腳軟，幾次被金排長撞得踉踉蹌蹌，內線投籃軟弱無力，命中率顯然回落，其他大個子也好不到哪去，想打快攻怎麼也跑步起來。我知道，我們的機會來了。

一班又換上二鬼防我，二鬼看起來沒有了前幾節的囂張，顯得很緊張，我使出了以前的突破能力，把二鬼晃的無力接招，接連倒地，到了前場，我可以把球舒舒服服的傳給龐華和排長，讓他們得分，幾個回合下來，比分第一次出了一班。

一班長急了，他們的營連長也急了，趕緊叫了暫停。而我們這邊，因為領先的優勢，士氣高昂，龐華更是無比興奮，渾身是勁。場邊的觀眾更是情緒高漲，甚至組織起了拉歌，聲音一浪高過一浪。我看見一班長在場下大聲的叫喚，雖然聽不清說什麼，但從他的手勢可以看出，他沒有更多的戰術安排，只是在那怒吼，可能只有一個字：沖！

一開球，或許是一班長的刺激起了臨時作用，大個子們起了總攻，倒是打了幾個順風球，把比分反，但明顯是強弩之末，幾趟下來，累的上氣不接下氣，一米九實在扛不住了，腳抽筋下場。最後時刻，我體會到了英雄的味道。

比分打平，團長不停看錶。我知道這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進攻了，球到了我手裡，二鬼立馬緊張的貼了過來，我一個轉身運球放到他，前面則立即出現了一班長，這時，龐華殺到，擋拆，我到了一個投籃比較舒服的位置，想都沒想，挑起投籃，命中，出兩分！球場的半邊一片雷動！我看了一下團長，他並沒有結束比賽的意思，我立即明白，團長還想給一班一個機會。我立即大喊：「退回去！防守！」。

龐華和排長也從激動中反應過來，立即組織人員後撤，這時一班長已經運球至前場，但可惜的是一班的其他人都沒有跟上他的步伐，焦急的一班長無路可退，因為團長已經舉手，喻示比賽隨時要結束，無奈之下，一班長在三分線外倉促出手，可不幸的是，龐華跳了起來，一把扇了個大帽。比賽結束！

球場兩邊涇渭分明，一邊狂吼亂叫，一邊沉默不語。這就是部隊，無論是比什麼，一定要有輸贏，贏得永遠是歡呼一片，輸的永遠是一片哀嘆。

我知道，二鬼那些大個今晚指定要被摧殘。果然，當天晚上，他們那邊不斷響起緊急集合號，而我們這邊，龐華竟然買了兩瓶二鍋頭，一人倒了一口，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