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炮灰不想謀反了6
「轟隆隆——」
一聲悶雷叫醒了宿婉,也叫醒了難得安眠的沈厭。兩人下意?識地瞧了彼此一眼,目光撞上,宿婉難得見?到?他剛睡醒時表情?迷濛的樣子,雖然很快便消失不見?。
……還怪可愛的。
「皇上,天涼了,奴才?叫人關?上窗。」
德順恰到?好處地趕來,打斷了皇上剛剛凝結的僵硬沉默。
他冷哼一聲,沒說什麼,眼刀卻冷颼颼地又朝宿婉殺了過來。
「將?軍睡得可好?」
宿婉慚愧,照實回答道:「的確是還挺不錯的。」
沈厭:「……」
他撣了撣明黃的長?袍,站起身來,身姿如竹般修長?俊美,完好地遮住了方才?啞然的狼狽。
「愛卿事務繁忙,朕就不留你用膳了。秋日宴上各家小女都會?來,你就好好挑挑吧。」
宿婉怔然,這是想強逼她選一個人成親?
沈厭鋒利的眉眼瞥向她:「有意?見??」
宿婉忽然記起原書中的選妃也是在這場宴會?上進行的,到?時候女主一出現治好了沈厭睡不著的毛病,他心?情?好了,也就不會?再?來找她的麻煩了。
她笑意?晏晏,頷首回道:「臣不敢,這是好事,謝皇上恩賜。」
她笑得眉眼彎彎,眼底漾著的笑意?如沐春風,俊秀清雅。
沈厭目光頓了頓,忽然背手轉過身,沒讓宿婉看清他遮不住的羞惱表情?。
「那還不快滾蛋!」
……
秋日宴也是賞菊宴,主題就是賞花吟詩,向大家展現哪家還沒許婚的少男少女們?有多麼優秀。
宿婉打定主意?就坐在座位上不動,免得誰家小女偶遇拽住她糾纏不清就糟了。
皇家菊園一派雍容華貴,九曲橋廊風景別緻,菊花開得燦若金辰,可以說是一步一景美得令人挪不開眼。
大越朝男女大防並不嚴苛,年輕的少男少女們?聚在一起玩飛花令,玩投壺,吟詩作對好不自在,高朋滿座熱鬧非凡。
宿婉到?來之後,看向她的目光多之又多,少女羞澀抑或大膽直視的目光盯得她頭皮發麻,趕緊與一群官員們?坐在了一起。
女客們?大多在暖房那裡賞玩名貴的培育花種,男客們?則坐在座位上聊天寒暄,多日不見?,他們?看向宿婉的目光變得異常和?善,就像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順眼。
「蘇將?軍,和?我坐一起吧!」
「哎?你一個書生有什麼可聊的,去去去!」
「大將?軍好大的威風!我祖上也是戎馬出身,怎麼就聊不到?一起了?你一個莽夫才?是真的沒話可聊。」
幾?人針鋒相對,唇槍舌劍來回諷刺,宿婉權當聽不見?,埋頭默默喝菊花茶,別說,這金絲餅吃起來酥而不膩入口即化……
沈厭到?來的時候,便看到?這副有趣的場景。
爭執的幾?位大臣中央,一人正坐得筆直端正,喝茶吃點心?,半點兒沒有受到?風波的影響。
「皇、皇上……」
他們?連忙下跪,被沈厭擋住。
「不必,今日隨意?即可。」說著,他朗聲關?懷,「蘇將?軍吃得可還好?」
被提醒的幾?位大臣登時醒了過來,迅速將?目光轉向爭議中心?。
「……」心?知方才?的安寧恐怕是要沒了,宿婉暗暗嘆氣,「多謝皇上,茶和?吃食都極佳。」
「甚好。」
沈厭寒暄了幾?句,便宣布賞菊宴開始。
正值華燈初上,喧鬧聲歌舞聲交雜一片,茶點精緻而誘人。宿婉被他們?的熱鬧渲染得有些?熏熏然,不知不覺多喝了兩杯,臉頰浮起晚霞般的紅暈。
這般好兒郎的風姿,端坐的貴女們?隔著屏風瞧得臉紅心?跳。若是能?與蘇將?軍比一比的,也只有聖上的容貌。
但是她們?都怕得要死,哪個敢想?
別人的心?理活動,宿婉一概不知。她老神?在在地品茶吃菊餅,一口酒一口餅,吃態乾淨利落,任誰看了都挑不出毛病。
立在身旁的宮人說了,這酒是上了年頭的花釀,有菊的馥雅,有桂花的清香,釀製工藝極其繁瑣,今年還是頭一回兒開封。
皇上不嗜酒,對這等珍貴的玩意?當賞賜賞下去也正常。
宿婉把它當果酒喝,沒想到?過了片刻,腦袋就有些?昏昏沉沉了。居然是烈酒。
她叫來宮人低語兩聲,叫她帶路,找個地方洗把臉清醒清醒。
宮婢笑意?冉冉,含羞帶怯地領著俊美的將?軍到?後院的廂房休息。
她叫了伺候的婢女打盆熱水來伺候宿婉洗臉。
宿婉抬抬手,沒說什麼。待她離去之後只覺得身體竄起來的那股燥熱和?暈意?愈發地濃重起來。
她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聽到?門外響起窸窸窣窣的腳步聲,眉頭一跳,當即從後窗翻出去跑了。
還沒走遠,便聽到?少女嬌蠻的呵斥:「你不是說蘇將?軍在這裡嗎,人呢!」
差點摔了一跟頭的宿婉:「……」
不是吧不是吧,居然把下藥這種狗血的手段用到?她的身上了?
若她真中招了,兩人衣服一脫再?被人「捉姦」,怕是喜事沒有,兩家人的喪事就得就地舉辦了。
見?四周無人,宿婉蹲在湖邊鞠起一捧水拍在臉上,驅趕著躁動的火辣辣的熱意?。
驚雲和?捉月在府外的馬車等著,她怎麼說都得先回將?軍府再?找借口。
宿婉起身,撞上了一雙笑呵呵的眼睛。
「喲,蘇將?軍好雅興,在後花園洗臉吶。」德順公公笑眯眯地寒暄,「水如何,要不要叫人來給將?軍熱熱?」
宿婉:「……」德順公公陰陽怪氣的功夫真不是一般人能?夠比的。
「還是不勞煩公公了。」
「那是咱家的榮幸。」德順總管示意?身後的小太?監給了她帕子,這才?接著說道,「正好,咱家正找蘇將?軍呢。」
「是……?」
「皇上在書房批奏摺,說是將?軍若是無聊可以過去陪皇上打發打發時間。」
「蘇將?軍——無聊嗎?」他虎視眈眈。
宿婉:「……的確是挺……」有聊的……
「小貢子,快給將?軍帶路!」德順總管喜氣洋洋地甩了一下手,大跨步地領著宿婉趕路。
這下,想偷偷溜走都不可能?了。
宿婉心?想,內功還能?壓制一會?兒,等見?到?了沈厭簡單告病,他肯定會?放她走。
沈厭喜靜,宿婉跟著走了好久,穿過菊園,暖房,穿過一片海棠園,終於抵達了書房。
還未走近,宿婉敏銳地察覺到?四周布下的縝密眼線,幾?乎將?這座古樸的庭院盡數包圍起來。
院子里,一樹海棠開得晚,媚然搖曳,滿地都是胭脂色。
德順總管在門外候著,示意?宿婉獨自進去就行了。
打從上回在書房睡了一覺之後,不知為什麼公公對她竟然親切熱情?了許多。宿婉摸不著頭腦,進了書房行禮。
沈厭倚在梨木榻上,神?態憊懶地翻閱奏摺,餘光瞥見?宿婉的身影表情?陡然凌厲,語氣是冰冷的:「過來做什麼?」
宿婉啞然。
不是沈厭叫她過來,難道是德順總管?他這樣做有什麼用意??
直接說「德順公公叫我來的」這種話簡直太?蠢了。宿婉頓了頓,低俯著身子語氣平穩地說道:「賞菊宴熱鬧非凡,臣怕皇上無聊就想著過來作陪。不想驚擾皇上,臣罪該萬死,這就退……」
「哦?你竟然有這份心??」
不知哪個點觸到?了沈厭的心?上,他冰冷的神?態緩和?些?許,居然抬手留下宿婉。
「陪一會?倒也無妨。」
宿婉:「……」
她在想,如果這會?兒強行要走,沈厭手上的奏摺會?不會?直接丟她的頭上?
在沈厭審視的注視中,宿婉緩緩坐在椅子上。
沈厭似乎真的在和?她作伴,自己繼續看起了摺子,又是那處各干各的啞劇。
漫長?的煎熬看不到?盡頭。
內力壓不住藥效,又開始緩慢地流淌於四肢百骸。宿婉的臉頰愈發地潮紅,熱辣的滾燙令她忍不住喝完一壺茶水,引得沈厭詫異視線。
他看到?宿婉滿臉通紅的模樣,先是一怔,隨即嫌棄地半眯起眼睛。
「今兒這酒是真沒少喝。」
宿婉站起身:「臣慚愧……沒想到?酒是烈酒,怕驚擾了聖上,還是回去好好醒酒……」
「倒也不必。花釀醒酒快得很。」
沈厭斜斜倚著,薄涼的眉眼微挑,看她這副窘態忽然來了興趣。他叫宿婉走近一些?。
沈厭的皮膚極白,眉眼狹長?而微挑,穿著明黃的皇袍斜倚在塌上,竟無端地生出幾?分出挑的艷麗。
就像院子里的海棠花。燦然,稠艷。
宿婉一時間不敢動了。
藥效蒙蔽了她的神?志,令她不由自主地胡思?亂想。她連忙低下頭,希望沈厭在這種時候還是讓她走算了。
低垂的視線中多出一雙明黃的靴子。
沈厭叫她抬起頭,聲音不悲不喜,這是發怒的前兆。宿婉嘆了口氣,順他的話抬起頭。
因為過於隱忍,她的眼角泛紅,臉頰、白皙的脖頸都抹上了胭脂色,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地望向了沈厭。
「皇上,臣真的不太?舒服。」
宿婉說出的話已經沒有半點禮節而言了。
瞧著她這副模樣,沈厭心?中竟然升起一絲說不清的奇異感覺。
「不太?對勁。」他錯開話題,擰眉朝宿婉的心?口突然探手。
霎時間,兩人的表情?都有些?不對勁。
「啪!」宿婉下意?識地一巴掌揮了上去,巴掌聲十分清脆。也是那一瞬間,她意?識到?自己在這個世界是徹底完蛋了。
……居然打了皇上一個大耳刮子。
「皇上——」德順的聲音在門外響了起來。
「無事,在外面候著!」
沈厭反應更快,直接將?宿婉按在了塌上。他的眉眼驟然陰沉,一側俊臉微微泛著紅,手掐在她的脖頸處。
掌心?觸碰的脖頸滾燙,沈厭的手一僵。
「唔……」
宿婉的呼吸聲更重,觸碰到?他冰涼的手之後,絕望地軟在塌上毫無反抗之力。
沈厭怎麼都想不到?——
「你竟然,是個女人?」他低而短促的嗓音咬牙切齒。
更讓他異常惱怒的是,看到?宿婉這副模樣,他居然被蠱惑一般任由她身體相貼,沒了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