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岑蠻沉著臉問道:「那現在這男人在哪兒?敢這般對待我姐姐,我非叫他付出代價不可。」
「他在沈家老宅。」沈如星道,「但那裡有妖道留下的禁制我進不去。」
「沈家老宅?」池音思忖片刻后,看了一眼紀文言問道,「文言兄,這件事你有何看法?」
紀文言道:「沈家老宅也是陣眼所在之處,不過前日我去時,卻也發現了一些不尋常的地方。那陣眼所在之處,按理來說會有一件鎮陣的法器,但我去的時候,發現法器已被人取走了。以我推測,那法器應當時間可以集聚人心貪念的器物,彷彿這整個沈家村的陣法,便是為此而設下的。」
「那我姐姐呢?」岑蠻著急道,「鎮陣之物被拿走,我姐姐的仙魂可還安好?」
「小蠻姑娘不必太憂心,依我看,你姐姐的魂魄與你手上那對眼睛相生相息,現在有你的血肉滋養著這雙眼睛,你姐姐她的魂魄暫時也不會有什麼大礙。不過我前去查看那個陣法時,發現那陣法可能需要用你姐姐的眼睛才能打開。我破我用強力打開陣法,會傷及你姐姐的魂魄,所以先回來找了你們。」
「這樣啊,我岑蠻這一次真的要好好謝謝紀道友你,沒有你幫忙的話,一切也不會那麼順利。」岑蠻起身,對著紀文言鞠了一躬。
紀文言忙道:「不敢當,不敢當。都是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岑蠻卻道:「即便對紀道友而言只是舉手之勞,但對我岑蠻而言,卻是天大的恩情,這件事我沒齒難忘,紀道友若有什麼需要我的地方只管開口便是。」
「小滿姑娘的心意我心領了,眼下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帶你們過來是因為受了這位沈姑娘所託,現在既然已經弄清楚了當年的事,那我們還是抓緊時間去救你的姐姐比較好。」紀文言提醒道,「而且我覺得沈家村的事,背後涉及的只怕並不只是沈家村而已。」
「這話怎麼說?」池音問道,「難不成這裡的事還另有別的不為人知的原因?」
紀文言道:「嗯,但這事暫且還不好說,帶我們先解決了小小蠻姑娘姐姐的事,再行考慮此事。」
「這樣也好。」池音道,「那我們現在便去看一看那個陣眼的情況吧,你說呢?小蠻。」
岑蠻看了看沈如星,問道:「你還有別的事,要與我們說嗎?」
沈如星搖搖頭,但轉瞬卻又點了一下頭道:「如果你們看到我父親,請幫我告訴他,他真的不配為人父,也不配為人夫,甚至不配為人。」
岑蠻聽完,沉聲嗯了一下道:「你放心,這番話我不知會幫你帶到,我還會讓他好好的體會一下我姐姐這些年所受的苦!」
「別的便沒有什麼了。」沈如星說著便在房中漸漸隱去。
三人走出閻娘娘廟,池音回頭看了看沈如星所說的掛著沈家村的那些的人名牌的架子,心裡想著不知道最後沈如星會將他們帶向什麼樣的懲罰。
若是從前,她或許真的會覺得這些人雖然可惡,但或許還是該給人一個改過的機會。
但當她想起那個山洞中跪著的那排排的狐面女孩,她便沒有辦法再對這些產生任何同情。
若是這些人能有改過的機會,那麼那些狐面女孩又何辜,她們中甚至還有尚在襁褓中的嬰孩,她們甚至還沒有好好看過這世界一眼便被奪取了生命。
如果現在生活在沈家村的那些人,都享受到了建立在這些女孩的生命上的氣運換來的富貴榮華,那麼他們即便沒有親手殺過這些女孩子,他們也並不無辜。
「你說沈如星她是怎麼控制這個村子的輪迴的?」池音對紀文言說道。
紀文言道:「她手裡的冊子,應該就是沈家村的生死冊,她的塑像旁的那輛鐵車,上面有引魂的力量,我想她便是用那輛鐵車,依據那本冊子上所寫的,拉著拉著沈家村的亡魂們在這個村子里投胎轉世的。」
「那本冊子?」
「是。」紀文言道,「我想那本冊子原本應該屬於此地的城隍之物,不知那妖道是怎麼得到,並將此轉為此用的。」
「一個小小的妖道,竟有這樣的能耐?」池音對此感到吃驚,城隍雖不算多大的神仙,但一般的妖邪也是不敢輕易招惹當地城隍的,這妖道不單單是能耐了得,行事也是膽大包天。
「所以說這件事並不像是一件偶然的事,只怕那妖道在此處設下這樣的陣法是另有目的。」紀文言解釋道,「不過此事,還需要從長計議,眼下還是先幫著小蠻姑娘救出她姐姐要緊。」
「你說的有理。」池音笑了一下道,「我發現你這人非但熱心樂於助人,而且做事也很有見地。」
「是嗎?」紀文言微微而笑,心中卻有些難以明言的滋味,
他想若是叫池音知道了他真實的身份,只怕她便不會這般認為了。
不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但是叫他想起了自己還是溫少寧時,他剛辭官,身子又還健朗的那段日子。那時候他陪著她走遍大江南北,也和她處理過不少妖異的案子。
如今想想,那段時日還真是輕鬆自在,那時候他說什麼她都會放在心上,二人遇事總是十分默契,即便沒有事前打好招呼,也可以做到配合的親密無間。
不知怎麼的,這段時間,他覺得自己越來越像記憶中的溫少寧了。
其實如今想來,他倒是有些想不明白,自己回歸天界那會兒為何會變了那麼多?明明他早已嘗到了最好的感情的滋味了,明明作為溫少寧時,他也是有知足的感覺的,可為何一變回應華的身份之後,他卻還是被過往的執念沖昏了頭,竟然會做出斷下她的赤尾羽,去給羲瀾神女開情竅的事。
羲瀾神女是否懂情,對他而言真的有意義嗎?
對他而言,池音對他有情才是最重要的,可他卻親手把她原本對自己至死不渝的情感給抹殺了。
「你在想什麼呢?」轉眼間已經到了沈家老宅處,剛逼近沈家老宅,池音便感到了從中散發出來的一股十分叫人感到不適的力量。她原本想問問紀文言對此的認識,卻不想一仰頭,就發現紀文言似乎在想些什麼,一臉的出神。
「哦,沒什麼,突然想起了一些往事。」紀文言聽到池音的聲音,立刻轉過頭道,「池姑娘有什麼事想問的嗎?」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這兒的力量有些不詳,想問問你我們進去之前是否需要做什麼準備。畢竟你已經來過一次,比較了解內中的情況,若是有什麼要注意的,我們也好提前防備一下,免得耽誤救人。」池音認真地說道。
「裡面的那些幻境,對你應當沒什麼作用,就是小蠻姑娘需要注意些,不要觸發陣法中的幻境。」紀文言隨口囑咐道。
「你怎麼知道幻境對我沒什麼作用?」池音問道。
紀文言愣了一下,岑蠻也一臉好奇地湊了過來:「是啊,小音從來沒有說過自己是月鳥,你怎麼知道幻境對小音沒什麼效果的?」
「我……」紀文言剛要說話。
池音卻又說道:「哦,原來文言兄你是看出來我是月鳥了啊,你眼裡可真好,這世間沒多少人認識月鳥,而且不是我自誇,沒有一定的修為是很難看出我的原型的,你真不愧是燕山派鎮塔長老的親傳弟子。」
「嗯,多謝誇獎。」紀文言暗自鬆了口氣,暗道自己方才還是因為走神而疏忽了。
「你人真好。」池音轉頭對岑蠻道,「是吧,小蠻?」
岑蠻點頭表示贊同道:「確實燕山派的那些牛鼻子,雖然行事很正派,但都不太喜歡和非人成仙的仙靈打交道,你確實和他們不大一眼。」
燕山派作為天下第一大捉妖門派,第一條門規就是只收人族弟子。或是因為世間精怪妖物多為動植器物所化,燕山派與妖爭鬥已久,對於那些由精怪成仙的地仙多少有些偏見,哪怕是想天狐月鳥這類天生便在仙神族譜上的,也不大待見。
池音和岑蠻以前就遇過燕山派的捉妖師,反正就是合不大來。
沒想到眼前這個紀文言不知修為學識過人,臉做派也不大想那些燕山派弟子。
「原來你們說的是這個啊,我自卑師父收為弟子后,便一直在外修行,不在門中自是不大了解本派門內的作風。」紀文言解釋道。
「其實也還好。」池音道,「當初我們遇上你們燕山派的弟子時,雖不投契,但該合作的時候也都是儘力配合的。」
「這便好。」紀文言道。
「那小蠻你跟著我,我用靈力護著你,這樣便不用擔心陣法中的幻境了。」池音道,「別的,我們便都聽從文言兄的安排吧。」
「好。」岑蠻走到池音身邊,很自然地挽起了池音的手臂。
紀文言用餘光將這一切看在眼中,心中猶豫了一瞬,試探的伸出手道:「這陣法中除了幻境,還有些機關和迷障,為了連給姑娘的安全起見,池姑娘你要不先拉住我的手……衣袖,以免走散。」
池音看了看,毫不猶豫就扯住了紀文言的衣袖。
他看她絲毫沒有排斥,心中便想到,若是方才直接伸出自己的手,又會如何?
這般想著,他便下意識的就用手指摸索著自己的掌心。指尖在自己的掌心摩挲,傳來絲絲痒痒的感覺,叫他的心也跟著癢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