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從高處看到的燈光與地面瞧見的是不一樣的，林拯一臉淡定，抓住我的手。
「棠棠，鬆手。」林拯用溫柔的語氣和我說話。
「看，我多嫉妒你，於書棠。」黎玲笑著要甩開我的手。
人人都身不由己，人人都一敗塗地。
我聲音更咽：「可她會死的。」
我的目光放在林拯身上，他靠我很近，我像是在懇求他。
林拯的眼眸落在我身上許久，隨後將黎玲一拽......
黎玲被拉了上來，有些腿軟癱在地上。
「跟我回家。」林拯站在我身後。
「黎玲，你回去吧。」我站在黎玲面前。
黎玲並沒回答，留在原處一動不動。
林拯見狀，拉起我的手準備離開，正當我邁向第一個台階時，黎玲將我叫住。
「於書棠！」
我轉過身，手上還有那始終不肯鬆開的溫度。
「抱歉。」
抱歉。
這兩個字，或許要比對不起強了些，至少於黎玲而言。
我無言離去，是林拯牽著我，卻是我在拉動他。
回到小區，我鬆開林拯的手，停在原地。
「哥哥。」
「嗯。」
周圍被月光照的能看清我的淚光。
「我是不是做錯了？」
「是。」
「啊？」
「你不該救她。」林拯的表情不知是什麼時候變得和早上一樣嚴肅。
「可是......」
「有的人活著倒不如死了，世事就是如此。」
這句話從林拯嘴裡說出來，我的心莫名劇痛。
「對不起，又讓你擔心了。」我垂下頭，眼淚直流。
月光逐漸消散，林拯站在我面前，用溫柔又生氣的眼神看著我。
不久，我抬頭望向他，風吹動他額前的黑髮，他就那樣居高臨下的看著我。
不行了，好睏，好累。
也不知是不是睡意的教唆，我直走到他身邊，將他緊緊抱住。
我的手放在他的腰后，腦袋靠在他胸膛，那一刻，我再次感知到了他的溫度。
那是一片陽光聚集的小花園，有青草、鬱金香、大樹，還有一隻被狐狸戲玩的小貓......
林拯將我抱起，我熟睡在他的懷中，感受著他的每一次呼吸。
我又做了個夢，從前在夢中無法捕捉的光芒，有一個身影為我捉住了它，是他，是那位我從前無論怎麼努力都看不清的人。
是林拯。
他向我溫柔的笑，把光芒慢慢放到我的身上，可下一秒，他忽然表情陰險，將我死死抓住，不苟言笑......
我一下醒來，天亮了。
已經九點了，我睡了這麼久。
等我出了房間，爸爸媽媽已經出門工作，桌上還留下一份早餐。
我拿出手機，除了張怡昨夜的未讀消息，還有林拯。
「嗯？我什麼時候添加了林拯的微信。」
我一邊刷牙一邊查看驗證信息，是我加的，奇怪，夢遊了？
我返回到林拯的聊天框：「哥哥回趟學校，很快回來，桌上有早餐，不許再亂跑。」
「知道了，哥哥。」點擊，發送。
誰知林拯竟然秒回：「起啦？」
「昨晚睡得好嗎？」林拯問。
？？我去，才睡一覺差點就失憶了。
昨晚......我哭了，在林拯面前......丟死人了！！！！
我洗好臉后倒在沙發上，心情複雜。
等等，我是不是還......抱了林拯來著？
洗了栓了。
於書棠你是不是有大病啊？
罷了罷了，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林拯。
大哥，你見林拯會尷尬嗎？
誒？反正是自家哥哥，有什麼不能抱的，不管了，反正林拯都沒提。
「睡得很好，謝謝哥哥關心。」我回復。
「哥哥也是。」
？？？？？？？？？
......
什麼意思？
我一頭霧水吃完早餐，又回到房間開始寫作業。
「嗡嗡......」qq來了幾條消息。
「好啊，我和你說的你是隻字不回。」是張怡。
「在寫作業。」
「今天才寫，昨天幹嘛去了。」
「做賊去了。」
「有趣。」
寫完作業后我才開始翻看張怡發的消息......
「我靠，女人，你快出來！！！！賈欣要回學校了！！」
「家長說賈欣突然變正常了，下周就回學校，誒誒你在看嗎？」
「那天不會是中邪了吧，好邪門。」
我想起林拯昨天說的「賈欣沒事。」
我打開電視，思前想後。
「到底哪裡覺得不對勁哇？」
「張總。」我點開張怡的聊天頁面。
「在。」
「你認為世上有鬼嗎？」
「幹嘛，大白天還嚇人。信則有，不信則無。」
「那你信嗎？」
「不信吧......」
「小心晚上爬你窗戶。」
「滾蛋。」
林拯......林拯......零點整？
實在看不進電視，我回到房間和張怡聊了會天。
今天出了太陽，嗯，不刺眼。
「咚咚咚。」我被敲門聲嚇到了幾秒。
才反應過來，已經不再是那個世界了。
別怕。
我推開房門，面前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
「哥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回來很久了，餓了嗎？」
「嗯！」
「我帶了你愛吃的，先墊墊肚子，我去做飯。」林拯的表情是溫和的。
我走到客廳，茶几上放了一份章魚小丸子。
「哇。不就在你面前吃過一次，你怎麼知道我愛吃？」我咬了一口。
「那哥哥可能記錯了，把你和那隻偷吃的小貓給記混了。」林拯說完笑著走去廚房。
......
我差點噎死。
他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他知道是我，他是怎麼知道的，他又不能看見我，難不成這傢伙有陰陽眼？嗯，他的眼神那麼深奧，說是陰陽眼也不奇怪，那他怎麼不怕我？你見林拯怕過什麼？還是說，是那天早上他發現我睡在他的床上......
想到這，我幾乎快失去味覺。
這也太丟人了。
以後晚上不能到處亂跑了。
吃完午飯，我和林拯一塊刷起了碗。
「沒想到棠棠還會刷盤子呀？」挑釁的語氣。
能不會嗎，上輩子的盤子可都被我承包了。
「我又不是除了吃什麼都不會。」
「噗呲。」
林拯把我扯到一邊：「去給哥哥找個電影，我來洗就好了。」
嘻嘻。
我忽然心生一個壞想法，打開電視機搜索「咒怨」。
這可是我上輩子都不敢看完的唯一一部恐怖片，我還就不信了，這都嚇不怕你。
......
「棠棠喜歡看這樣的電影啊？」林拯一邊看著屏幕里的恐怖畫面，一邊微笑著。
......
倒是把我嚇得縮成一團。
「我......放錯了。」我尷尬的笑，起身去拿遙控器，卻被林拯拉回沙發，「幹嘛？」
「害怕啦？」林拯挑釁地笑。
「我怕什麼？我......」該死的男人，我也學著他做出挑釁的表情，「哥哥，你怕嗎？」
「我怕。」
「哈？」我又疑惑又意外。
林拯忽然湊到我面前，「怕會嚇到孩子，所以，快換吧。」
「......」
我換了個正常電影，看了沒一會，我又睡著了。
這兩天的睡眠真夠充實啊......
這次醒來，居然沒有心跳加速，我迷糊著睜開雙眼，客廳沒有開燈，只有從窗外照射進來的月光讓我清晰的看見了睡著的林拯，他坐在沙發旁，背靠著抱枕，腿上還放著筆記本電腦，他安靜的連呼吸聲都快聽不見，我剛剛一直睡在他的旁邊啊......
為什麼在他身邊，我就那麼輕易的能睡著呢？
月光打在他的側顏，清晰的下顎線，高挺的鼻樑，就連睡覺都給人一種不屑世事的表情。
「林拯！林拯！！」我輕聲喚醒他。
林拯睫毛扇動兩下，然後看向我。
「我餓啦。」我像是在說悄悄話。
「剛剛叫我什麼？」
完了，忘了。
「哥哥，我叫你哥哥呀。」我傻笑。
「今晚爸媽不回來。」林拯說。
「啊？」
「媽有個姐妹生日，應該要很晚才回來，你下午睡了這麼久，晚上還能睡著嗎？」林拯關掉筆記本電腦，對我輕笑。
「反正我白天不會困。」我嘟囔。
「嗯？」
「啊......睡得著，哥哥我好餓。」
林拯站起身，打開了客廳的燈，準備去廚房：「還真是一隻小饞貓啊。」
我拿出手機，看到來自qq的未讀消息。
「xx請求添加為好友。」
我同意了好友，原來是周倩倩，也是上輩子，和我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可直至初中，我們卻漸行漸遠......
「周倩倩？」我發了第一條消息。
「嗯。」周倩倩回復：「聽說你搬家了，搬去哪裡了？」
我也不知道。
「幹嘛？」
「沒事，我就問問。」
正在考慮要回什麼時，她又來了消息：「你明天能借我手機用一下嗎？」
「？？」
「我現在是借朋友的手機，你明天借我，我放學就還給你。」
「可手機不上交的話，被發現了會被沒收的。」
「我就登個qq，不幹什麼，你放心吧，不會被沒收的。」
即便知道她這個人一向不靠譜，我還是答應了她。
上一世，我和她都自認莫逆之交，可人無完人，她不能與那時的我坦誠相待，我不能接受她的謊話連篇，所以從此形同陌路。
心軟會是我最致命的弱點嗎？
吃完晚飯後，我在沙發窩了一會，林拯好像在學習......
我一句話也不說，走去浴室洗澡，腦海里都在想著上輩子與周倩倩的點點滴滴。
那樣單純，那樣快樂，就連在那個沒有手機的年代也能無話不談的過完一年又一年。
究竟是什麼時候，我們都變了。
我走出浴室，林拯已經不在客廳，我在鞦韆椅上吃著水果。
「要是睡不著，就去看會電視。」林拯發來一條信息。
「哥哥，你困嗎？」
「不困。」
「那你也去看。」
「哥哥還有學習任務呢，你看一會電視很快就困了。」
「那好吧。」
我躺倒在沙發上，看著怎麼也沒心思看的電視劇，睡不著睡不著，莫名的難過。
我腦子一熱，走到林拯房門：「咚咚咚。」
林拯打開房門，溫柔的看著我：「還不困啊？」
「哥哥，我能跟你呆一會嗎。」
「嗯？」
「我就在你旁邊待著，不出聲，好嗎？」
林拯笑出聲，示意我進去。
林拯的房間散發的氣息就足以讓我舒心極致。
「哥哥，一會我要是睡著了，你就叫醒我，讓我回房間。」
「好，你睡吧。」林拯一點也不意外坐在電腦椅上，盯著電腦。
是我發覺在他身邊才能睡著，也是他察覺我在他身邊才能入睡。
「哥哥。」我坐在他地毯上，腦袋趴在他的床邊。
「嗯。」
「我以前......」好睏，「是不是在哪見過你啊？」
我撐不下去閉上眼睛，慢慢沉睡，恍惚聽見林拯輕笑。
「是。」
「何止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