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有木岸邊生

粒雪柔，落在老太銀白的發梢。

「驕陽般的少女身邊沒有一個僕從，他們畏懼太陽的光芒，更怕直視太陽之女的眼睛。那絕對的單純和直率，是旁人內心的骯髒無法玷污的聖潔，」她微微一笑，竟有幾分青春的模樣，

「但少女並不孤獨。她最喜歡與深深峽谷中的天鵝相擁，也喜歡同樹林中的神鳥歌唱，連那剛沉睡了千年的女巫，山崖上的雪蓮都與她交好。她是快樂的，無憂的。」

……

是秋嗎？清風捲起夏的殘章，若古老的鐘搖蕩。

「沅阿姨，湘年起了嗎？」門外傳來少年帶笑的聲音。

湘年怔愣著，耵著窗外的薄雲。它像被戳破了許久的心事，兩頰染出暈開的紅，淺淺掀出朝陽的光輝。

照著它看，明明才上午五點五十啊！說好六點才起！少女不滿地撅起櫻桃般的唇瓣，兩手揪住被子兩角，猛地一扯，賭氣般蒙住迷糊的腦袋。十分鐘，還有十分鐘！我不要離開溫暖的被窩啊——

「小年。」並著兩聲「叩叩」。好溫柔的聲音，她暈乎乎地想。

「小年。」又是一聲。等等啊！這，太耳熟了。這好像……大概……也許……可能……不！一定是我媽的聲音！湘年一下子坐起來，一翻身從床上下來，「嘩」一下拉開衣櫃，扒拉出校服就往身上套。真可謂是行雲流水一般的——一榻糊塗。她手忙腳亂，不過終於趕在沅女士破門而入之前，整好衣物紮好頭髮並擺出十分標準的笑臉迎接沅女士的到來。

「小年真守時，趕快洗漱吧，小澤在門外等著呢。」湘年瞅著流女士的微笑，感受到了如果她沒有即時起床……就會…被沅女士拿著衣架子揍醒。

「湘小年——」堇澤故意按了門鈴並誇張地喊道。

下一秒，門被毫不留情地一把從裡面推開，他忙撤後一步投降般的舉起雙手，「堇小澤！你要是再敢這麼早來叫我，我就讓你今天上學頂著豬頭！」湘年憤憤地舉起拳頭，「好好好小祖宗，莫生氣，莫生氣，今天給你買了梅菜包子，就饒了我這一回吧。」「哼，虧你有先見之明，再敢有下次，你就完了！」她嘴上說得不饒人，手已經揪住了包子的袋子。誰知少年拎著袋子舉過頭頂，直接跑起來，「略略略，湘小年，讓你差點撞到我！」「你無恥啊——」湘年追趕著，殊不知這時少年眼底閃過的喜悅與狡黠。

……

「是新分班呢！」湘年叼著包子，興奮地湊上前去。堇澤努力擠上前去，「讓一下謝謝」「讓一下謝謝啦」他停在公告欄旁：「嵐城第一中學高二年級……分班通知！讓我找找……嗯……堇澤，二班！」他朝少女眨了眨眼，「那湘年呢……誒？是七班啊……」「幾班幾班？」湘年解決了一個包子，也湊上來，「在這……七班！」她笑眯眯地拍了拍堇澤的肩，「沒事兒哥們兒，就算不在一個班我也會記得你的大恩大德的！」堇澤瞥了她一眼，一言不發就走了。

這咋了啊……湘年疑惑地想，上一學年也不在一個班啊。算了，放學問問他好了。

一片金橙的楓葉落在女孩肩上，一棵優美的楓正佇於光下，枝條曼妙，宛若天鵝展開雙翅。

「二樓……東側……第二個……哇哦，七班，我來啦！」湘南深吸一口氣，清了清嗓子，又仔仔細細地整理了衣服，正撫平頭頂的呆毛，一個少年從她的身旁走過，微微低著頭走進教室門。預備——加油啊湘年，你一定沒問題的！她輕快地走進教室，嘴角掛著沅女士的招牌微笑。很好，保持啊湘年！她默默鼓勵著自己。座次表……嘶——希望不要在後幾排啊！（醉·看透一切·夏：承認吧湘小年，即使你不近視，但你就是矮！嘿嘿）「第一排……沒有……第二排……找到了！」呼——她鬆了口氣。掃視了一圈教室，我靠窗！湘年差點歡呼出來。′對了，我同桌……汪…雨…夏……？好可愛的名字！湘年這才想起要保持招牌微笑，坐在座位上。

誒！是剛剛那個男生！他是我后桌！少女使勁拍了拍臉，不行！湘年！你怎麼可以對新同學盯著看呢？就偷偷瞄一眼……就一眼……湘年偷偷向後看去：他一雙星眸正漫不經心地盯著窗外的落葉，彷彿是大海的深邃；皮膚很白，也很細膩，像從未見過陽光的人，冷冽而乾淨；英挺的鼻樑下有兩片薄薄的嘴唇，額前幾縷稍長的頭髮，經風拂過，陰翳略掩長長的睫羽，帶著幾分散漫的閑余。他，似畫走出的美少年，懵懂而晦澀地打量著世界。

「請問……有什麼事嗎？」他淡淡地沖湘年笑笑，道。

「沒事沒事，不好意思啊。」少女的雙頰瞬間染上粉色，像一隻害羞的貓兒，令人想要逗弄。水靈靈的杏眼一閉，她急忙轉過身去，短短的馬尾一晃，真是可愛極了。

啊啊啊啊啊啊湘年！你怎麼能盯著人家那麼久！她又拍了拍自己的臉頰，燙手似的縮回來，又急忙捂回去，這下，連朵都紅了個透。好丟臉——她默默想著，湘年啊湘年，怎你也有迷上美色的時候！清心咒……對，清心咒……可是連聲音都好溫柔，好好聽啊！

身後的少年輕輕笑了一聲，那種他眉間似是散了不少，「你好前桌，我叫……於杍楠。」少年像是突然間想起什麼，雙手下意識地握緊，似是感到懊悔和無力。

不過湘年還沒轉頭，沒注意到少年突然低落的臉色和握緊的手。她只感到面頰似要燒起來一樣，咳了一聲，裝模作樣地道：「你好啊同學，我叫湘年！以後……我罩著你！」少女表面上一副大姐大的氣派，實際上……內心早就士撥鼠尖叫了。

罩著我……嗎？少年內心有些錯愕和恍忽，好令人安心的承諾。

「謝謝……」他低聲說著。

「你說什麼？」少女沒有聽清，只疑惑地望著他。

「我說，你的名字很好聽。」他又是淡然的模樣，彷彿剛剛的脆弱是她的錯覺。

不過少女已經不再想了，她的臉頰又紅起來，「謝謝，你的名字也超好聽的！」

他愣住了，很快又回了句「謝謝」。好聽……嗎？這真的是最好的安慰了。

暖陽微灑在兩人身上，像是神的憐憫，彌補著歲月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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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楠是轉學來的哦，後面會有相關敘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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