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大青山
天色已晚，山中危險，白壽準備在廟內湊合一晚。
他點燃篝火驅寒，又在破廟四周灑下一圈驅獸的粉末，然後取出乾糧在火上烘烤。
李禪道雖然不能跟對方交流，卻也看的津津有味。
這獵戶年紀輕輕，做事卻十分周全熟練，性格沉穩謹慎，經驗豐富。
目前為止，李禪道還是很滿意跟著白壽的。
有實力，心性佳，身為獵戶還能接觸大量野獸。
白壽見識過丹丸的效果，對石塔是奉若神明。
日後進階蛻變需要的獸屍自然無需擔心。
李禪道正暗暗欣喜，還好找了個靠譜的持塔者。
然後就被啪啪打臉了。
「呼嚕~呼嚕~仙塔！仙塔！都是我的！」
「呼嚕~翠翠，嘿嘿，翠翠你別跑啊，嘿嘿！」
震天響的打呼聲，還有時不時的夢話囈語，聽地李禪道幾乎要瘋了。
最可氣的是，獵戶還把石塔抱在懷裡，生怕這寶貝丟了。
因此呼嚕聲格外清晰浩大，簡直如打雷一般。
李禪道黑著臉，主動屏蔽了所有視野，把自己關進小黑屋，終於能睡個安穩覺了。
滿意地睡了一個好覺，李禪道這才重新開了視野。
天光大亮，白壽早已醒來，吃過乾糧，他將自己來過的痕迹一一掩去。
仙塔珍貴，白壽害怕有仙人找上他，所以無比謹慎。
終於，一切忙完，白壽走出了這座改變他一生的廟宇。
而李禪道，也第一次見到了外界的景色。
山林茂盛，鬱鬱蔥蔥，盛開的花瓣上晨露滾動，在燦燦朝陽下折射出斑斕霞光。
清脆悅耳的鳥鳴聲不絕，回蕩在這浩莽青山之中，各種未曾見過的小獸奔走，一片生機勃勃景象。
穿越前的李禪道一直生活在鋼筋水泥之中，何曾見識過這般美景，一時間看個不停。
而且作為石塔，他根本不懼山林中蚊蟲叮咬，突然感覺不做人也蠻爽的。
白壽卻是警惕地行走在山林中，抹上草木汁掩蓋自身氣味，想要捉幾隻獵物，彌補昨日草蛇的損失。
好在，這大青山物產豐富，沒多遠就看見一隻斑斕野雞，在林中警惕覓食。
白壽藏匿在林木的陰影中，彎弓搭箭，李禪道只見眼前寒芒一閃。
箭出無聲，這隻野雞直接被箭矢洞穿了身體，血流涓涓，染紅了地面。
白壽取出石塔，心中微微緊張，將石塔放置在尚還溫熱的鮮活屍體旁邊。
昨天他曾目睹草蛇如何消失，自然知道如何去做。
送上門的食物，李禪道自然不會拒絕，直接吞噬。
冰冷的塔身光芒閃爍，在白壽火熱的神情中，野雞的屍體消失不見，只剩箭矢墜在地上。
溫暖的能量在石塔內流動，塔底基座之上，第二枚印記顯現，完整無比。
緊接著血色丹丸掉落，比昨天那枚體積要大一點。
「果然可以，昨天的丹丸並非孤例，仙塔！仙塔！」
白壽壓抑著聲音大吼著，雙目微微泛紅，激動地脖子上青筋都在凸起跳動。
如果不是身處山林，李禪道覺得對方甚至能大喊大叫，手舞足蹈。
將石塔珍重地放在衣襟內，白壽收起箭矢和丹丸，警惕地看了眼四周，迅速消失在這裡。
鮮紅的雞血滲入泥土，很快，就會有飢腸轆轆的捕食者被血腥味吸引而來。
奔跑在這原始的山林之中，
白壽四肢舒展，矯健如同獵豹，他對這大青山無比熟悉。
一個半時辰后，白壽手中提著兩隻野雞，走在嶙峋的山路中。
這是他的收穫，要吃飯賣錢，獵物不能都給仙塔吞噬。
李禪道也不在意，這種野雞的印記已然完整，他不再需要了。
白壽提著兩隻野雞，在山中七拐八拐。
遠遠的，一個極為隱蔽的山洞出現在視野中。
石塔內，李禪道靜靜看著，這應該是白壽在大青山上的住所。
獵戶靠山吃飯，大都在山上有秘地，萬一遇上世道不好，往山上一躲十幾年也是常事。
離山洞幾十米遠，白壽突然停住腳步，眉頭皺起：「我布下的陷阱被破，有人進去了！」
心中驚起一團怒火，白壽卻並未衝動，丟下野雞，躡手躡腳靠近山洞。
將耳朵貼在石壁上。
咣咣鐺鐺，洞穴內一陣打砸聲音傳來，隱約夾雜有人言之聲，雖不甚清晰，卻也令他大怒不已。
白壽沒有莽撞地衝進去，反而迅速後退，攀上一株大樹，將身形完全隱匿，像是一條藏在暗處的毒蛇。
若是裡面的人實力強橫，他自然選擇隱忍，若是實力不如他……
哼哼，絕對要他好看！
裡面的入侵者警戒意識幾乎為零，磨磨蹭蹭，半個時辰後方才有腳步聲傳出。
「張哥，不愧是白家大少，這次咱可發了，足足七八十兩銀子，春滿樓都能去好久呢！」
人未現身，聲音倒先傳了出來，經過山洞的迴音放大，聽得清清楚楚。
聽到自己辛苦攢了幾年的積蓄被拿走，白壽幾乎要把一口牙齒咬碎，默默將弓箭攥在手裡。
石塔空間內，李禪道則是替竊賊默哀。
「嗐，瞧你那點出息！咱辛辛苦苦跟蹤白壽大半年，就是為了這點錢？白家那本玄階箭法才是無價之寶，可惜啊可惜，竟然沒找到！」
第二道聲音緊接著響起，白壽本欲搭箭的手突然頓住。
他聽出了這賊人是誰，張老三！
就住在大青山腳下的村莊里，比白壽大五六歲，也是位獵戶，實力未入品，而且與白家有些淵源。
當年張家曾是白家僕從，張老三的母親，正是白壽的乳娘。
最讓白壽糾結的是，張老三父母和婆娘在兩年前的大飢荒中死去，家裡現在還剩下兩個嗷嗷待哺的娃娃。
殺了？還是揍一頓？
遲疑之間，兩道身影背著幾個包袱，已然從裡面走出來，一高瘦，一矮胖。
那高瘦之人吊梢眼，塌梁鼻，身形消瘦如狗，正是張老三。
張老三不知道想起什麼，突然猥瑣一笑，露出滿口黃牙，口水順著嘴角留下：
「說起來，春滿樓那些庸脂俗粉算個屁啊！當年的白夫人，哎呦那個美啊，當時我在白府，就想著天天跟她那啥，嘿嘿！」
「可惜啊可惜，白老爺那個傻貨，敗光萬貫家財不說，還生生逼著白夫人跟他一起沉江……」
張老三搖頭晃腦，說起這些事來得意至極，真真一副小人嘴臉，旁邊那賊人也聽的入迷。
這些污言穢語，聽的白壽怒髮衝冠，直接拉開長弓，渾身透出凜冽殺意。
只聽錚的一聲弦音如龍，數只鐵箭如隕星一般穿空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