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家
血色的戰場中央,白壽和頭狼瘋狂碰撞,渾身浴血,戰至癲狂。
周圍,一圈士兵手執長槍利箭,時不時出手騷擾這頭肩高七米的恐怖巨狼。
白壽仗著體型小身姿靈活,不時接過士兵投來的長槍,狠狠刺進巨狼身體之中。
頭狼左眼之中,那柄不斷噴血的森然長槍,就是他的傑作。
最終,滿身傷痕的頭狼,硬生生被耗死,龐大的屍體轟然倒地,血流如注,像是小溪一樣流淌在地上。
「第二頭了,白哥,您真是太牛嗶了!」
見轟隆一聲,巨狼的屍體倒在地上,士兵們頓時屁顛屁顛圍了上來。
白壽筋疲力盡地嗯了一聲,一屁股癱坐在屍體旁邊。
巨狼皮糙肉厚,他最擅長的弓箭難以破防,就像是用牙籤扎肉。
他現在很是羨慕中三品武者,能夠修出無堅不摧的真氣。
真氣灌注箭矢之中,穿金裂石,那才是真正的追星箭。
「白哥,還去追大部隊嗎?」
一名士兵小心翼翼地詢問,態度無比恭敬。
白壽看著這張往日倨傲的嘴臉,如今諂媚地跟狗一樣,心中也有些得意,下巴一揚:「不追了,等他們回來。」
此時東方泛起魚肚白,天剛蒙蒙亮,他已經征戰了一夜,戰果斐然。
兩隻頭狼,還有數不清的灰狼!
雖然城衛軍會分走一些,但他依舊拿大頭。
仙丹,管飽!
不多時,城衛軍大部隊托著兩頭巨狼屍體,折返了回來。
領頭的,是一位身材高大的方正老者,五十多歲,頭髮花白,修為在七品境界。
白壽對這張臉有些印象,老者姓郭,城衛軍副統領之一,似乎是郭毅大統領的族叔。
「大統領去追狼王了,讓我們先回去,把這些狼屍都帶上,城裡百姓有福了!」
老者郭財揮了揮手道,看著渾身浴血的白壽,溫和一笑:
「我記得你,白家小子,你出生那會我還抱過你呢,叫我財伯就行!」
「財伯!」
白壽恭敬地喊了一聲,心中卻滿是漠然。
白家沒落這麼多年,也沒見這人半點蹤影。
「你小子有出息,我記得你才二十歲不到吧,白家真是祖上冒青煙,出了你這樣的麒麟兒,不愧是軍門世家!」
「你爺爺若是泉下有知,想必也是老懷欣慰,做夢都要笑醒。」
郭財很健談,態度溫和,讓人如沐春風,白壽也時不時應和著。
但說著說著,話題突然一轉:「你父親的事,我也知道,鬼愁幫那群小傢伙做的過分了。」
「這樣,你財伯我做主,讓他們把白家產業,都給你,這是你應得的,也算是物歸原主了。」
物歸原主?
白壽一張臉頓時冷了下來。
好傢夥,說客啊!
塔內,李禪道直呼好傢夥,果然哪裡都有這些齷齪事。
「怎麼,心裡還有怨氣?」
郭財也不惱,依舊笑呵呵地:「那這樣,當年算計你父親的人,我也做主送到你府上任你處置,就當是我城衛軍和城主府,對七品武者的賀禮了!」
鬼愁幫的勢力,強大的出乎意料,盤根錯雜,連城主府也牽扯其中。
大勢壓人,李禪道突然很好奇,白壽會怎麼選。
雖然心中滿是不甘和怒火,但想起日夜思念他的翠翠,那個溫熱嬌俏的青蔥少女。
白壽還是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那就多謝財伯了!」
白壽突破七品的消息,
在臨山城中掀起了不小的波瀾。
白家當年被鬼愁幫算計而沒落,可謂人盡皆知,不少勢力都等著看熱鬧。
可惜,白壽一回臨山城,就徑直去了牛家鐵鋪。
「壽哥兒,你流了好多血,快進來!」
白壽一身血衣,突然出現門口,頓時嚇得牛翠翠臉都白了。
手忙腳亂,將他扶進來,準備去找大夫。
牛辰綱卻只是瞅了兩眼,就接著喝酒:「翠翠不用去醫館了,這小子一身血都是狼血,沒啥大傷,死不了。」
「嘿嘿,牛叔眼神就是好!」
白壽憨憨撓頭,現在他才發現,牛辰綱赫然也是七品,氣血比他還要雄厚,顯然駐足此境多年。
牛翠翠一雙大眼,狠狠刮著自家老爹,執意要去醫館。
大夫折騰半天,沒啥大病,大有深意地開了些補益腎元精氣的葯散,收了不少銀錢笑呵呵走了。
日上三竿,幾道佳肴,熟悉的小院,熟悉的三人。
「你小子,最近修為增長地驚人啊,老實說,是不是有了什麼機緣!」
牛辰綱灌了一大口酒,頗為艷羨,要是他也有這般機緣,說不定就能報仇了。
可惜,可惜啊!
「確實有些機緣,都是上天垂憐。」
摸著胸口的仙塔,白壽不願多說,轉移了話題:「對了牛叔,你有沒有覺得,這次獸潮很奇怪,虎頭蛇尾的?」
「虎頭蛇尾?」
牛叔聞言,頓時笑了:「那只是你以為,實際上,那頭狼王,聰明著呢!」
白壽滿臉不解,牛翠翠更是連忙催促:「爹,您別老賣關子,快說啊!」
石塔內,李禪道也不由得豎起耳朵。
「好好,我說我說。都是聽賣酒的杜老頭瞎噴,你們別亂傳,那銀狼王一隻眼瞎了,顯然是有傷在身。」
「能打傷這等異獸,可想而知,大青山深處,絕對出了了不得的東西,或許是上等異獸,又或許是……傳說中的妖獸!」
「城主府自然也想得到,這等大事,已經可以上報朝廷,甚至是仙人了,大青山深處那東西,活不了多久嘍!」
經過牛叔一番分析,李禪道頓時豁然開朗,這頭狼王智慧不低啊。
一來消耗了不必要的老弱病殘,解決了狼族出逃糧食不足的問題。
二來引起人族強者注意,給那個死對頭找點樂子,說不定對頭直接被宰。
一箭雙鵰啊!
他們不知道的是,狼王統領的狼群,原本在大青山深處,是分散開的。
十三隻頭狼,原本都是一方小狼王,面臨敵人威脅才不得已聚在一起。
如今頭狼死傷慘重,整個狼群,都是銀狼王的一言堂了。
幾人正交談間,鐵鋪中突然有人高聲呼喚。
卻是鬼愁幫來人,送來了白家大宅的地契,還有幾個血淋淋的木盒子。
打開盒子一看,血氣撲鼻,裡面赫然是幾個人頭。
「就這些?」
白壽冷眼皺眉,他記得白家在臨山城中,還有十幾家鋪子,如今卻沒見著。
他剛征戰歸來,渾身殺氣濃郁至極,能把體質差的人給嚇成傻子。
「回大人,就這些啊!」
送東西來的小廝們戰戰兢兢開口,牙齒打顫,幾乎要被嚇哭了,不知道哪裡得罪了這位爺。
「滾吧!」
白壽也不至於沖他們置氣,只是臉色難看地嚇人,像是隨時要拔出刀砍上門。
牛辰綱也走了上來,疑惑地打開盒子,然後氣得一拍巴掌,將這幾個人頭拍成齏粉。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拿幾個不入品的小人物來抵罪,當真可笑!怕不是幾條看門的家犬!」
白壽沉默不言,只是心中殺意愈發升騰。
他父親好歹也是八品強者,卻被人逼得走投無路,鬼愁幫必然有強者上門催債。
那些,才算是兇手。
「賢侄想殺上鬼愁幫?」
牛辰綱遲疑片刻:「明面上,鬼愁幫就有三名七品高手,說不定有更強者,你還年輕,未來還長,不要衝動。」
聞言,白壽卻苦澀地搖了搖頭,《軍道功》不過黃階功法,七品已經是極限。
沒有功法,他又如何突破六品?
手裡拿著地契,白壽一雙拳頭越握越緊,但牛翠翠卻突然上前,柔夷輕輕將他抱緊。
「壽哥兒,不要再拚命了好不好,這些天你上山,我好擔心,擔心你再也回不來……」
輕微的啜泣聲傳來,牛翠翠低著頭抱的緊緊的,生怕一撒手,就再也見不到了。
少女的臂彎很纖細,卻溫暖無比,恍惚間,白壽竟然回憶起曾經的母親。
就這般抱著他,彷彿天塌下來都不怕。
如同一盆冷水當頭澆下,熄滅了心中所有怒火。
他終究不再無牽無掛,復仇的力量,如今要用在守護之上。
白壽伸出手,猛地將嬌軀抱在懷裡,無比鄭重地開口,眼中帶著小心翼翼,卻又期待無比:
「翠翠,讓我給你一個家,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