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為了吃飯
「您說我聽著!」
耀陽停下了腳步,轉過身重,也不嫌棄地上臟直接坐下,將鐵盒放在地上。
「你吃過老虎嗎?」
老者語氣平淡,卻隱隱透露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給人予極大壓力,讓人不由想要趕緊回話。
「沒有」
「那你吃過棕熊嗎?」
「也沒有!」
「鯊魚你總吃過吧?」
「………」
「我就一小獄警,您說的這些別說吃了活的我都沒看見過。」
龍四的話讓耀陽有些不知道怎麼接了,這算什麼?
80年代就開始流行乾飯人的神話了?什麼都跟乾飯有關?
「我說我都吃過你信嘛?」
老者微微一笑話語道:
「信!信!信!你老人家說什麼就是什麼!。」
「那你相信我以前特發達嘛?」
「我信!而且我以後也會發達」
老者當頭向男子潑下冷水,淡笑道:
「年輕人,你真是大言不慚啊!你現在只是一名小小的獄警,該怎麼辦呢?」
「看著辦唄!」
事實上雷耀陽根本就沒想……不過也不算騙人,沒想到也是真的畢竟臨場發揮,腦子轉不過來。
耀陽泄氣一語,隨即馬上問道:
「所以跟乾飯有什麼關係!」
「因為我太發達。」
老者給出了一個奇怪的答案。
不等耀陽追問,老者緊接道:
「你是從內地過來的,那你聽說過「龍四」這個名號嗎?」
「沒有。」
耀陽瞳孔一縮,等的就是這句話了,他不但聽過龍四還聽過一個很拽的越南人叫做龍五,主業保鏢副業是電影公司。
耀陽細小的異樣被龍四看得一清二楚。
「沒聽過沒關係,我還一個久遠的名字中華賭神!」
老者深深感慨,語氣開始顯得落寞。
「你是中華賭神?這怎麼可能!」
耀陽,不可置信喊道。
「我還伊麗莎白的小舅子呢!」
「怎麼就不可能呢?一個快死的人了,何必要編這樣的謊話騙你,對我沒好處的。」
老者,或者說是龍四平淡話語著。
「那你……」
龍四眼神中閃現著追憶,已經自顧開始話語:
「我這一生,從未輸過,可遇人又從未對過。」
「論乾飯,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有的,只要是有賣的我也都吃過,什麼宮廷御廚什麼大帥私房菜,到頭來這普普通通的窩窩頭最香!」
賭跟乾飯耀陽怎麼也想不通他們之間的聯繫在哪裡,但是從龍四的嘴巴里說出來就是那麼的有道理。
一老一少,對面對面坐著。
一個人不急不慢的說,一個人安安靜靜的聽。
「五十年前,我賭術大成,發小卻為了10塊大洋誣陷我賣煙土,入獄八年。」
「八年之後,我重新踏足江湖,在前往十里洋場的火車上,贏凈千門高手,並且和他們結為異性兄弟。」
「踏足十里洋場,七天,我只用了短短七天,便贏下十里洋場所有賭場,掌控整個賭業。」
「那時,無論賭壇中人,還是三教九流,誰不說一個服字,就連三大亨還有沈一夫、白蛤蜊那些都奉我為上賓,但論一個賭我就是十里洋場的皇帝」
說到這裡,龍四似乎想到了過往風光,但是出人意料的是他沒有自豪與遺憾只是出人意料的平靜就像是水一樣。
緩緩流淌…
故事很俗套是雷耀陽一個看過好幾次的電視劇,甚至千王之王里出現的那不叫賭術,是魔法。
但當這一切發生在現實,賭神龍四成為一個落魄的將死老頭出現在雷耀陽的眼前。
雷耀陽的心中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過了好一會,耀陽才消化完
「後來呢?」
龍四並沒有往下說只是嘆了一口氣。
過往雲煙,榮華富貴,兄弟情義………功名利祿等等全在這口氣里。
是啊!後來呢?
還用說嘛?
不用聽,眼睛看就能看到。
家破人亡,半生監禁不就是龍四未來的故事?
跟電視的情節一模一樣,所以說就算是一個融合的世界每個人都逃不過所謂的宿命?
自己最後也會被雷劈?
然後給妥妥南亂刀分屍?
此刻,處於震驚的雷耀陽良久不語,龍四倒是未覺得異常,只是認為眼前這個不錯的小子被自己的故事震住。
事實上耀陽只不過是跟自己的內心在做鬥爭。
什麼宿命?什麼天意?
他一定要一手遮天!
「哈哈哈……」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龍四與雷耀陽竟然一同哈哈大笑了起來。
雷耀陽笑是因為他從穿越以後宿命就已經給打破。
龍四笑則是不管怎麼樣,最終的他還是贏了,熬死所有的對又何嘗不是一種勝利?
看著眼前這位手腳殘廢的龍四,跟奔雷虎雷耀陽一樣,一樣的對於勝利有這偏執一般的渴望,做事隨心所欲……
如果火燒洲之戰沒有爆發,那麼一手遮天的耀陽結局會不會跟他一樣?
龍四的晚年可謂是落魄至極,原著中的自己下場也好不到哪裡去甚至和更慘。
自己與龍四一樣的性格註定沒有好的結局,要改!
不過改了以後?
雷耀陽還是雷耀陽嗎?
不過不能極度的隨心所欲不能成為圈子外的人不能……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小子,告訴你這世界要想成大事靠的就是三件東西,第一件鈔票,第二件鈔票,第三件還是鈔票。」
「我現在的身體越來越差,很明顯感覺到就快油盡燈枯,我這一身本事,卻不想失傳。小子,我問你,你願意跟我學賭術嗎?」
「賭術?」
雷耀陽忙了一個多月等得就是這句話。
「你願意教我,為什麼?」
「第一,你給我送飯一月了,每次的照顧我都看在眼裡,如此,你也算對我有恩,我龍四做人,有恩必報。」
「第二你有野心!」
龍四的理由出人意料的簡單,就像是你走到路邊遇到一個乞丐他說你是練武的絕世奇才,只要十塊錢降龍十八掌九陰真經什麼的統統帶回家。
最關鍵這些秘籍還都是真的。
「我在這裡待了五十年,想了五十年,現在真正明明白白,賭術真正的最高境界,便是趕盡殺絕,六親不認。」
「什麼仁者無敵,那都前輩忽悠後生仔是鬼話,為的就是給自己翻盤的機會,若是我當年對每一個對手都趕盡殺絕……哎,算了,你明白就好。」
說到這裡,龍四似乎又想起什麼,語氣轉為低沉,稍微頓了頓,方道:
「你願意學嘛?」
雷耀陽對龍四所謂的理由,其實一個都不信,更不信這樣的老江湖,會為了一些不是理由的理由,收自己為徒。
正如龍四對一個突然出現的小子對自己好,歸納為巧合一樣也是一句話不信。
可是,一個願意教一個願意學就算各懷鬼胎事情也就成了。
雷耀陽站起身來,對龍四拱手大禮:
「那日後就請師傅多關照了。」
「哈哈哈哈。」
龍四大喜,笑聲再次響徹在黑暗的房間。
雷耀陽可不是笨蛋立馬改口,叫了師傅:
「師傅,難道你就不怕再次看錯人?」
「我的命都快沒了,就算看錯了你,又有什麼損失呢?」
龍四滿不在乎回話,給人感覺無比洒脫。
耀陽腦子轉得極快,脫口道:
「如果我學了賭術之後不用呢?」
「你不會不用的,只要你有野心,終有一天,一定會用到。而人生,就是一場最大的賭局,賭術之道,不一定非要用於賭桌,或許平時你就能用到呢。」
「就跟吃飯一個道理,我告訴你人活著就是為了吃飯,至於吃什麼?吃多少?天生就註定了?賭也不過是吃飯的手段罷了…」
龍四言語輕鬆,話中深意直指人心。
此刻,雷耀陽也多少明白了龍四的心思。
這個贏了一輩子,鬥了一輩子的人,就連死後,也想要與人斗。他被關在這裡幾十年,或許已經與許多獄警聊過天。
可是尋常的獄警,如何會理會他呢?
想來每次聊天的結果都不令他滿意。
野心、慾望。
自己最不缺的就是這東西。
再加上龍四自知命不久矣,乾脆最後賭一把,選擇自己傳授賭術。
他應該是期望有朝一日,自己以他弟子身份揚名,讓他的傳說再次流傳開來……
拜師龍四之後,雷耀陽在房中待的時間也達到極限,兩人商量了幾句從明天起正式學習,雷耀陽便帶著空空無物的鐵飯盒走出牢房。
走出龍四的專屬牢房,猶如走出了無盡的黑暗,外面陽光燦爛,一個月的付出總算有了回報,雷耀陽笑得也很開心就跟一個大男孩一樣。
警服的上乎被耀陽故意解開了幾枚,又給人一種張揚的印象。
一個充滿矛盾的結合體!
陽光與陰暗共存的傢伙。
相信每一個看到他的人,這都會是第一印象。
走出層層單間牢房,雷耀陽來到外圍。
這裡此刻正站著一名五十歲上下,同樣身著獄警服裝的男人,滿臉焦躁,走來走去。
看到雷耀陽出來,馬上不爽道:
「後生仔,送飯怎麼送這麼久,你在裡面睡覺啦?偷懶是吧?」
雷耀陽眼中閃過一絲幾乎察覺不出的厭惡,表面笑容道:
「大佬,我怎麼敢啊!只是裡面那老伯的情況你也知道,他身體好像快不行了,所以慢了點。」「
呸……!真是晦氣,難怪我這一個月賭馬天天輸,每天都來給一個快死的人送飯,能不倒霉嘛。」
標叔連呸了幾口,滿臉晦氣,倒也沒有絲毫懷疑。
說著,又瞟了眼,繼續道:
「你們這些黑鬼,上輩子和我有仇是吧,下了班賭桌上遇到,上班還有一個整天跟著,哎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標叔,周華標,赤柱老獄警了。
做了十幾年獄警的他,早已經將這份工作當作混日子,得過且過,毫無上進心。
所以是不是逃學威龍裡頭的那個奪命剪刀還有待考證。
每天上上班,下班賭上兩手,這幾乎就是標叔的生活。
據小道消息,這位標叔曾經在賭桌上,被一名年輕人一次贏走五萬塊。
自此,對年輕人就不怎麼友好了。
雷耀陽自來到赤柱后,便每天跟著這位標叔混跡,別的沒學到,什麼小道消息,關於監獄中的八卦情報,倒是聽了不老少。
伍世豪的消息找他准沒錯。
不過雷耀陽並不著急,現在的他有比弄死伍世豪更重要的事情。
「還傻站著幹什麼,這鬼地方你還沒待夠啊?走吧!」
念念叨叨了好一會兒,標叔這才沒好氣瞟了雷耀陽一眼,示意離開。
一個月的相處,雷耀陽已然習慣這位同事的作風,默不作聲,跟著他往外走。
畢竟現在他跳的有多高!
以後註定就會摔得有多慘!
一路上,標叔的嘴都沒閑著,還在絮叨:
「聽上頭說,這裡很快就要拆了,獨立重刑獄倉,根本就用不著這麼多嘛而且沒有小黑屋管用!」
「也不知道裡面那老頭到底是什麼人,這是得罪誰了,關在這鬼地方,一關就是五十年,比我入職時間都長。」
「如果換作是我,關進去兩天也受不了啊,一個人都沒有,簡直比死更難受!」
「……」
聽著他的絮叨,耀陽一句話也沒說,默默跟著,心裡頭盤算著壓榨龍四最後一點點價值。
離開了處於赤柱監獄最北邊的單獨牢房區域,兩人很快就來到了赤柱監獄中心地帶。
這裡,是一個巨大的操場。站住操場高處,赤柱監獄中的一切風景盡收眼底。
這裡一共設有八百間獨立囚室,下百間間大型囚室,還有一所由50個病床、6間隔離單人病房組成的監獄醫院。
另有印刷、洗衣等工廠,廚房,職工宿舍等,配套設施相當完善。
曾經有人這麼說過,如果港綜世有一個地方能夠自給自足,那一定會是赤柱監獄。
未來還有人說過,港綜市的青年未來想要有一個好一點的出路,同樣也在赤柱。
畢竟不要房租包吃包住,還有工資……
此刻的操場上,許多囚犯正在放風。
他們穿著一模一樣的囚服,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情。
有的圍攏著小木桌,正在玩監獄中獨特的桌棋遊戲。
還有一些鬼鬼祟祟,三五成群圍攏在一起,不知道在商談著什麼。
作為獄警,只要這些囚犯沒有特別的行動,放風時間,還是尤為自由的。
「標叔,昨天賭馬贏了沒有?我的富貴逼人跑的夠威吧?」
「贏尼瑪個頭啊,槍槍打在腳背上!富貴逼人比龍頭老鼠都坑。」
「標叔,馬有失蹄,人有失手嘛,我也是被人騙了。下次,下次我一定給你一個鐵定賺錢的消息……」
「標叔,你還信他啊,你都輸多少了,聽我的買踏雪無痕才是硬道理!」
「……」
標叔在這個監獄待了幾十年,人緣好不好不知道,但是從他十幾年還沒一個主任就可以看出他也就那樣。
所以犯人們都敢來調侃調侃他。
相比較,雷耀陽更加像一個保鏢,透明人,面無表情,也沒人理會他。
「後生仔,走吧,早點回去休息,下午還要看著這群王八蛋幹活呢。」
標叔隨意與囚犯聊了幾句,招呼一聲,與雷耀陽一同離開操場,回宿舍休息。
獄警的工作其實極為辛苦,一周有五日都要待在監獄,吃住都在宿舍中。
只有周末,才有兩天的假期,可以走出這裡。
雷耀陽作為新來的,又沒給老闆幾個發紅包,根本不受人待見。
給他安排的活計,也是最勞累,最危險的。
像普通獄警一般,待在操場走來走去,看著這些犯人娛樂,就算工作結束。
雷耀陽的工作,可就重多了。
飯時,自他來到赤柱的第一天起,便專門負責起為龍四送飯的工作。
平時,巡邏、洗衣工場看守、操場看守這些輕鬆的活,沒他份。
不過他也樂意如此,畢竟只有這樣才可以快速的摸清楚這個魚龍混雜藏污納垢的赤柱監獄。
耀陽負責由標叔帶領,看著犯人去田地野外勞作,或是下田,或是敲石子。
夜晚,每隔一天,還要在大倉外守夜。
說白了別人都是996耀陽差點就12127了。
或許有人會說,都是看守,有什麼分別呢?
實則不然,裡面的學問大了,看守也是要三六九等的。
一等看守,赤柱監獄長,動動嘴動動不筆簽個名一個月的工作收工。
二等看守,赤柱副監獄長他無疑是動腿。
每天在監獄中來迴轉悠兩圈,顯擺顯擺威風,受到其他人的吹捧,再具體安排一些事務,那也成了。
不過比起監獄長,副監獄長可不好乾。
功勞是監獄長領導有方,責罰是副監獄長辦事不利。
據小道消息,赤柱副監獄長一職,是調動最平凡的。
十個有九個都背著一口巨大黑鍋離開,沒討到好。
剩下的一個更不走運,將犯人得罪狠了,在外面被人幹掉了。
接下來,三等看守,那就是監獄中管理獄警的人俗稱科長一級,也就是監獄里干實事的人。
接下來就是第四等的老油條。
這些人有個共同特點,會拍馬屁,會討好上級,而且對赤柱了如指掌。
有了這些為倚仗,他們可以選擇競爭一些輕鬆的活計,比如看著犯人娛樂,或者看著犯人在洗衣工廠做事等等……
這些工作都是最輕鬆的工作,關鍵是不會牽扯其他責任啊!
不過他們大多是準備混吃等死拿工資。
最後一等的守衛,無疑就剩下標叔這種啥也不是的以及耀陽這樣新來的了。
看著犯人野外做工,就有可能碰到犯人越獄的事發生。
而且野外做工,工具都是些可以當作「兇器」的傢伙,犯人順走一件,或者當場打起來,出了什麼事,責任就是看守的。
再有,野外環境惡劣啊,與建築工地沒區別。
夏曰太陽嗮,冬曰北風吹,犯人累半死,獄警也好不到哪兒去。
畢竟是來做大事的,初來乍到耀陽選擇了低調。
要不然有一個算一個敢在他頭上作威作福………
通通去跟上帝學習禮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