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學生會長可以擁有烤鴨

「咳咳……」高橋涼介眉頭皺起拍拍胸口，「咳……」

早川望平靜的遞過去水杯。

但高橋涼介搖頭，拿起自己僅剩不到50ml的可樂一飲而盡。

然後如釋重負。

「喝別的我會不舒服。」高橋涼介長出口氣，「就像寺廟裡的仙人不能抽外帶的香煙一樣，別的會嗆。」

「你這個比喻很奇怪。」

早川望說，但他聽懂了。

接著是突然走過來的人影。

低頭嗦面的早川望感覺有人擋住了光線，他抬頭一看見到了藤原拓也，這位貴公子打扮的光鮮亮麗，只不過臉色並不光鮮亮麗，十分悲痛。

拿著的紅酒杯只剩一半。

「學、學生會長？……」

拿著烤鴨腿的高橋涼介發出驚嘆，因為湊到面前來的藤原拓也太過突然，以至於他咀嚼的烤鴨肉咽下時，發出「咕」的聲音。

「你好。」藤原拓也向高橋涼介打招呼，「不介意我呆在這裡一會兒吧？」

「完全不介意。」高橋涼介說完，遲疑了一下伸手掰下另一邊的鴨腿，「來一個？」

「不用了，我不餓。」藤原拓也禮貌拒絕，露出招牌笑顏，「謝謝。」

早川望抬眼，那是他都沒有的待遇……學生會長在神奈院學生中的地位似乎很高，高到二次元戰士願意分享灑滿孜然的鴨腿。

接著，藤原拓也挨到早川望的身旁，貼近他的身體在耳語。

「好了，早川君，你準備好了嗎？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只要你吹一點風我就可以拖來發電機和十擋大電風扇，將這股風吹至原野！——古語有言，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這裡將會是一片火海。」

說著說著，藤原拓也眉頭跳動，自己燃起來了。

「約定要記住。」早川輕聲，眼都沒抬。

「當然。」藤原拓也小聲，「事成之後，神代的家產我們五五分成。」

「啊？你們在說什麼？」旁邊的高橋涼介很好奇。

「拯救世界。」

「出賣靈魂。」

藤原拓也和早川望一前一後，幾乎同時說出他們的聊天內容，這讓高橋涼介更加懵。

好在藤原拓也只是叨叨幾句就離開了，把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像是壯膽。

「永別。」

藤原拓也說，雖然也有再見的意思，但應該是表示前者。

等他走後，高橋涼介看向早川望，眼神變得充滿好奇。

「話說你居然認識學生會長，我以為你真的是白布衣。」

早川望想了想，問道：「嗯……這位學生會長有什麼出名的事迹嗎？」

「你想聽八卦？」高橋涼介來了精神。

「可以的話請講。」

高橋涼介回憶了下道，然後壓低聲音說：「不是我和你吹，藤原會長在初中部的時候是個大渣男，號稱神奈院的中央空調。」

早川望有點興趣：「麻煩繼續。」

「他在初中部的時候，幾乎天天身邊都會有女孩子，似乎只要是女生，藤原會長就會和她交往，不過往往沒有幾天就分手了……有人推測說原因是神代家的小姐做的。」

「但是那位「魔女」並不會在意這種事情，而藤原會長的事迹直到高中部才消失，像是看開了一般，突然不近女色……」高橋涼介頓了頓，「大概是暑假的時候去寺廟被高僧點化了吧。」

「……」

『應該是知道自己再怎麼努力也沒用，所以乾脆放棄了。』早川望心想。

「那個，「魔女」又是什麼東西。」早川望想了想問道，「是指神代美奈？」

「嗯。」高橋涼介變得嚴肅，「魔女，冰皇，世界樹，這是神奈院的三大名人，然後最近出現了第四位名人，暴風眼。」

早川望感到不對勁：「暴風眼是誰？」

「you。」高橋涼介故弄玄虛，「漩渦的開端，世界的變故，連接奇點的存在。」

「這該不會是你瞎編的吧？」早川望保持懷疑，「像是什麼人類觀察部寫下的校園報告，然後拜託小說部的成員開始創造世界？」

「差不多。」高橋涼介聳聳肩膀，「其實也沒多少人知道，僅限一年級，畢竟每個年級之間的交互並不多，我最多也就知道二年級的第一位是誰，那位藤原會長。」

「……」早川望沉默，「考試有可能舞弊嗎」

「你難道在質疑藤原會長的實力？」

「把難道去掉。」

早川望淡定的肯定，還沒補刀完，他的口袋微微震動。

手機響了。

早川望愣了片刻，拿出手機，看向來電名字。

默默起身，早川望開口道：

「我去上個廁所。」

「哦哦，我等你回來……你還要點什麼嗎？」

「不用，謝謝。」早川望離去的背影簡單揮手。

「對了……快要到飯後運動的時間了，你如果還想繼續吃最好早點回來！」

高橋涼介的話沒有回應。

……

「藤原叔叔，好久不見，最近身體還好嗎？」

「哈哈哈哈，沒事沒事，有小光挂念，怎麼會有事呢，你家父親的身體還好吧？」

「勞叔叔擔心，家父的身體一如既往，醫生說最近吃的東西多了一點。」

「啊……那就好，那就好。」

「……」

伊式館的一樓。

穿著白色禮裝的眯眼男人面帶微笑，向面前的兩位中年人致禮。

他的身旁是穿著紅色長裙的神代美奈，只不過神代美奈連虛假的微笑都沒裝備，平靜地點頭致意。

一邊代表的是神代家，一邊代表的是藤原家，作為第一財閥的它並非表面看上去的只有「神代」二字，它的內部是複雜的關係網。

這時，缺席的藤原拓也姍姍來遲。

「抱歉美奈，我去后廚問了一圈，他們說實在沒有辦法做「河豚片」，只能提供金槍魚壽司這類，法料或者中料也可以。」

「這樣啊，那算了。」神代美奈笑了笑。「那再去問一下能不能做……」

話沒有說完，神代光打斷了她：「現在不能太任性哦，藤原叔叔和藤原阿姨還在。」

藤原拓也微不可察地撇眼，然後露出微笑：「沒事的，美奈的要求我都會儘力滿足。」

「我知道了……我想去外面呼吸下空氣，裡面有點悶。」神代美奈轉身。

「拓也，你陪美奈一起去吧。」神代光示意。

「當然。」藤原拓也上前。

二人漸行漸遠，直到走出館門。

神代光回頭，看向藤原的父母，繼續輕聲道。

「對了叔叔，關於您家公司名下的港口……」

……

靠在過道的旁邊，早川望一邊嗯聲，一邊面帶溫柔的笑傾聽——最後在長達四十秒的重複強調「注意保暖，身體很重要」后，早川望的媽媽掛掉了電話。

今天是周五，早川望的父母會打電話給早川望，對於遠在東京的早川望來說，這是他們為數不多能表達關心的時候。

似乎母親比自己還要在意東京的天氣，畢竟前幾天突然的下雨讓她很是擔心，今天的這通電話更是著重強調要注意保暖的問題。

明明是春季。

不過早川望並不反感，看著通話記錄上的「07:13」，默默回憶，又下意識的笑了笑……他想起母親的叨叨叉腰。

接著回憶結束，收斂表情，早川望把手機收入口袋，抬頭，準備回去。

不過意外的，早川望看見了四條詩音站在對面看著自己——她靠著牆壁，雙手環抱著貧困的胸脯，眼神中同樣有點意外。

她正盯著自己。

早川望打電話時並沒有注意到四條詩音，準確來說他誰也沒有注意到……他靠在過道的牆壁邊，專心的傾聽電話，認真專註某件事的時候會遺忘外界的環境。

等到結束，早川望才發現四條詩音的存在。

二人正在對視。

「……」

「……」

「四條……同學？」

早川望嘗試打招呼，因為期間的對視沒能讓四條詩音回神。

「……抱歉。」四條詩音突然醒悟，回憶早川望的面容，「我剛剛有點出現幻覺，可能是喝醉了……抱歉。」

「?」早川望感到困惑，「你在這裡做什麼？」

「喂雨宮同學吃蝦米的時候沾到點油，來的時候看見你在接電話，出來的時候看見你還在接電話……我應該是喝醉了。」

四條詩音揉著太陽穴，很是難受，連描述都不清不楚。

早川望忽略她的喝醉，察覺重點，可惡，是餵食play——早川望略微心動。

他轉身道別，開口說道：

「喝醉的話記得找個沒人的地方躺下。」

四條詩音跳轉話題：「你剛剛是在和父母通電話嗎？」

「嗯……」早川望停下腳步，回頭，「怎麼了？從剛剛開始你就很奇怪……想表白的話可以直接說，我會拒絕你。」

四條詩音輕嘆口氣：「世界上沒有比你更自戀的人了，早川同學，再者，表白的話應該是你對我。」

「這不就出現了嗎？」早川望看著她，輕笑，「喝醉了記得休息一下。」

「……好了，正常了。」四條詩音看著早川望，「這才是你該有的面容。」

「？」

早川望很不理解，這個女人從剛剛開始就在雲里雲霧。

不過四條詩音似乎很滿意，像是遇見錯題的學生找到了問題，不是答案出錯是題目錯了……她沒有喝醉。

二人沉默，一前一後的走出過道，這時迎面撞上了收拾小車的侍者。

早川望並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但四條詩音的視線落到了侍者的身上。

走到一樓的中央，周圍的人群依舊在閑聊，年輕的男士女士不年輕的叔叔阿姨，像是某種公司會場上的場面，儘管都是晚宴的性質。

這時，早川望看見了高橋涼介，他像是看見了救星一般，連忙從父母的身邊逃脫。

「那個，我的朋友來了，他找我有點事情。」高橋涼介指了指不遠處的早川望，「我馬上來！」

「……哎，這孩子。」母親有點頭疼地說，看著拉都拉不住的高橋涼介遠去。

旁邊的六野同學眼睛微微閃爍，她的眼中倒映著紫色的荊棘花。

早川望看著跑到自己面前的高橋涼介：「你怎麼下來了？」

「被我媽拉下來了唄，她非得讓我和六野同學嘮兩句，說都是同班同學什麼的，明明知道我對三次元的女性不感興趣。」

「雖然人的性取向是自由的。」站在身後的四條詩音走上前，「但跨次元的性取向還是有點狂野了，高橋同學。」

「咳……」高橋涼介被噎住。

「三次元和二次元的性取向都是一樣，臉是臉，身體是身體，並不存在狂野一說。」早川望幫高橋涼介反駁，「倒不如說同性之間的性取向有點超前，當然，我本人是戀愛自由論。」

「我覺得還是跨次元的性取向比較嚴重。」四條詩音沉聲。

「跨次元所喜歡的東西依舊是人，只不過表達形式不一樣。」

「那獸耳娘怎麼說？」四條詩音回憶道，「我在輕小說里的插畫看見過，這也是「人」？」

「有五官，外貌人型，面容出色，符合審美，為什麼不是人？只是因為身處二次元所以拒絕？」

「你在扭曲——」

「打住。」高橋涼介捂住胸口，臉色凝重，「你們不要再罵我了。」

「……」二人一同沉默。

不過沉默只是片刻，湊在一起的二人又以另一種形式開始交戰，平靜的話語里是刀光劍影。

高橋涼介看見了替身使者。

那是白金之星和世界的戰鬥。

如果沒有人來打擾的話，這場嘴炮戰爭大概率會持續數十分鐘。

但好在下一秒，侍者搖動了小車上的黃銅鈴鐺。

有人起身，那是舞會開始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