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初入第一坑
連雲山東南邊界的一個懸崖邊上,斜扒著一個白衣少年,他的眼睛小心地瞅著下面深不見底的雲霧,雙手緊緊地拉住一根青綠色的蔓藤。
懸崖邊緊連著一個很長的陡坡,少年的身子正處在陡坡的下部,距離懸崖邊不足一丈。只見他的兩腳使勁蹬著地面,手中的蔓藤被拉得筆直,看架勢那根蔓藤才是維持他不出溜下去跌落懸崖的主力。
斜坡的頂部,一溜伸出五六個腦袋,其中一個紅臉少年焦急地向下喊道:「秦川,你別做傻事,跌下千尺澗可沒人救得了你,讓我們下去一個人提你上來,我們保證不再打你。」
白衣少年將青藤在腰上纏了幾圈,把身子牢牢地固定住。「嘿嘿,這下好了,青麻藤堅韌無比,拴在腰上保證掉不下去。」
他仰頭看向上面,嘴角微微地撇了撇,「趙懷,你的保證跟放屁差不多,小爺兒可不信你!」
「秦川,跟誰裝爺?你在找死!」紅臉少年怒吼了一嗓子。
中間的一個長臉青年皺了皺眉低聲說道:「趙懷,別特么的再刺激他了,若是掉下去摔死了,回去后我怎麼跟四叔交代?」
他轉眼又看向下面,盡量做出一副和善的模樣小心地道:「小川,快上來吧,二哥揍你幾下心中的氣已經出了,保證不會再揍你。」
「秦中,你說話更是放屁,我信你還不如信趙懷!你打過我多少次自己數得清嗎?」
秦中臉上一怒,隨即又放低聲音道:「小川,是二哥不對,你且上來,二哥給你賠罪,保證不再打你。你沒有修為,這陡坡你上不來的,讓我們下去一個人可好?」
秦川得意地大笑,「哈哈,秦中,你這是向我低頭了?可惜你那鳥頭不值錢,我可不吃你那一套!」
最左首一個細眉細眼的少年不屑地掃了秦川一眼,繼而看向秦中,「我說二哥,跟這麼個廢物費什麼口舌,死了倒也乾淨!誰不了解他啊?我不信他有那個膽敢跳下去。」
秦川仰頭向上破口大罵:「秦六,你這個壞慫,沒少在秦中面前冒壞水兒吧?小爺兒若是做了鬼,第一個就找你麻煩!」
秦六將頭一甩,「到時候正好捉個鬼來玩玩!我就不明白了,你一個不能修鍊的廢物牛逼個啥?也就是仗著你爹是族長!別在下面磨嘰了,想跳就趕緊點兒,沒工夫在這裡陪著你!」
「給我閉嘴!」秦中沖秦六吼了一嗓子,他轉頭又看向秦川,聲音變得極其溫柔,「小川,讓我們救你上來吧,二哥向你認錯,二哥以後永遠也不打你了。」
秦川心中湧起一股酸澀,特么的你什麼時候對我這樣說過話?你不就是養氣二層的修為嗎?比廢物只好了那麼一點點!
他抬眼看向上面,忽然間竟有了傾述的慾望。
「秦中,你為什麼這樣對我!每過幾天就打我一次,我不能修鍊礙你什麼事了?我吃你家飯還是喝你家水了?平時我什麼時候不是躲著你走?你有修為就了不起啊?我沒有修為就活該被你踩!你踩我一個沒有修為的普通人有什麼意思?能給你多長些臉嗎?」
秦中心說,你倒是沒礙我什麼,相反有你做比較,我倒不顯得那麼廢物。只是小玉表妹總喜歡跟你親近,每每看到了就想揍你一頓,秦家大院里我能揍的人不多,你是天生的出氣筒,難得的是你從不找你爹告狀。
此時他不敢將心裡的話說出來,臉上繼續掛著和煦的笑容。「小川,我們是一家人,二哥哪能是真揍你?四叔說你的經脈很寬敞,不能修鍊肯定不是先天的原因。城東頭的孫阿婆說過,得不時地敲打你,打著打著說不定就能修鍊了。」
「你是說我欠揍?」秦川怒喝了一嗓子,「那老巫婆的鬼話你也相信?」
「二哥不是那個意思!」
「哼,你就是想說我欠揍!信不信我現在就跳下去?」
「別別!二哥發誓不會再打你!」
秦川心中得意,「哼哼,老子青春年少,才不捨得跳下去呢!得想個辦法讓他發個毒誓,否則隔個三兩天就吃上一頓藤條,簡直要疼死了!」
「好,既然你說到發誓,那就發個毒誓,否則我是不會相信的!總是被你打,我還不如死了算毬!」秦川說著,身子猛地向下一掙。
「別別別!二哥發誓,馬上就發!」秦中的臉色一變,趕緊開始發誓,「我秦中以天道起誓,以後若是再打秦川,就讓我五雷轟頂,讓我的修為永遠停滯不前,讓我死無葬身之地……」
秦中口中的誓言越來越惡毒,聽得秦川十分得意,「哼哼,有了這些誓言,看你今後還敢打我!」
在這個世界里,修士若是以天道立誓,多半是不敢違背的,否則在未來渡天劫時一定會有所應驗。
見秦中的毒誓發得差不多了,秦川剛想表態,忽然看見兩隻長著黃色斑紋足有半尺大小的肥碩老鼠竄了過來。
「麻狸鼠!」秦川的臉色頓時大變。
麻狸鼠在連雲山中很常見,沒有什麼攻擊性,但它以青麻藤的根莖為食,見了青麻藤一定會把根給刨了。
秦川目前全靠著那根青麻藤拉扯著,若是將根給刨了,一準得出溜下去跌進千尺澗。
「滾開滾開!給我滾開!」眼看著兩隻麻狸鼠向青麻藤的根部撲了過去,秦川驚恐地大叫起來。
秦中在上面怒聲說道:「二哥好話說盡,你讓二哥滾開?二哥毒誓都發了,你還想怎麼樣?」
青麻藤的根部離秦川足有十來丈遠,他無助地看著兩隻麻狸鼠在刨土,只能拚命搖晃著纏在腰上的藤條,試圖將麻狸鼠給驚走。
兩隻小東西一齊停下了前爪,讓秦川的心中一喜,「嗯哼,有門兒!我再加把勁兒!」接下來那根藤條搖晃得更加劇烈。
見秦川的身子在拚命地搖動,秦中不由得臉色大變。「小川,你別干傻事,二哥求你了!」
「滾開,小東西滾開!」秦川加大聲音繼續嚇唬兩隻麻狸鼠。
其中一隻麻狸鼠的脖子前伸,將嘴湊到了那根礙事的藤條上,突然張大嘴巴咔嚓一口咬了下去。
「不要啊,小東西你害死我了!」秦川一聲哀叫,身子瞬間就出溜到懸崖邊,從崖上落了下去。
秦中一時間面如死灰。「我害死小川了,是我害死了小川,回去怎麼跟四叔交代啊!」
秦六小聲道:「二哥禁聲!我們幾個……你們都記住了,今天我們幾個誰也沒見過秦川,他一個沒有修為的廢物,誰知死到了哪裡?」
秦中沉思了片刻,繼而點頭道:「也只能如此了。唉——!他一個十一歲的小屁孩,竟然罵我是小東西,臨死也不留點口德。」
千尺澗雖然名為千尺,但懸崖的高度卻遠不止千尺。
秦川的身體越落越快,眨眼間就穿過了雲層。
「啊啊——!救命啊——!」秦川一路慘呼,他的聲音被拉成了一條長線,很快就淹沒在了雲霧中。
足足過了一盞茶的時間,秦川的身子飛速落向地面,此時他驚恐地閉上了眼睛,不想看到跌落地面時那血肉橫飛的場景。
眼看秦川的身子離地不足一丈,這時他撞在了一個看不見的罩子上,巨大的衝擊力讓他高高地彈起,然後又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秦川張嘴噴出了一口血。由於有那罩子彈了一下,倒是沒有跌得血肉橫飛,即便如此,他仍然是出氣多進氣少,慢慢地失去了生機。
「媽的,兩隻可惡的麻狸鼠,太特么的坑人了!」這是秦川咽氣前的最後一句話。
這時,離地半丈高處,突然發出了啵地一響,一團青霧飄了出來。「唉——!老子終於出來了。」
青霧飄到秦川身體的上面,仔細地打量著他,「這小子很英俊唉,咦?我以前見過人嗎?怎麼知道這長相就算是英俊了?」
「他是個人類,我……好像也是個人類,可是為什麼就沒有肉身呢?在這裡困了一萬多年,怎麼什麼也記不起來了?」
青霧靜靜地掃視著秦川,「這個人很特殊啊,他的身份一定不一般,否則怎麼會從身上掉出那麼恐怖的一粒沙子?那沙子的等級極高,曾經用盡一切手段都打不破的罩子,竟然被一粒沙子給破掉了。」
這團青霧是一個被封印了很久的靈魂,封印它的手段很特殊,那個無形的罩子不具備任何屬性,在外面看來,彷彿不存在一般,但裡面的事物絕對出不去。
外面一切有形的東西觸到了罩子,都會直接無視穿越而過,因而過去了一萬多年沒有任何人能發現它的存在。
今天有些特殊,秦川不光撞到了罩子,還被罩子彈了起來。
在撞擊的過程中,有一粒沙子進入了罩子里,被青霧欣喜地收了起來。
放在以前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一切穿過罩子的物質都如同虛影一般,絕對不可能落到青霧的手中。
青霧在那粒沙子里,感覺到了一股極其銳利的金氣,這金氣彷彿是無物不破,因而它控制沙子向無形的罩子打去,結果罩子瞬間告破,而那粒沙子也不知了去向。
「這小子是被人害死的吧?」青霧慢慢地靠近秦川,「唉——!我一直都是靈魂狀態,如今就用你的身體吧。我不欠別人的因果,用了你的身體就幫你做些事吧。」
青霧的旁邊飄浮出一座暗青色的小塔,塔身散發著荒古的氣息。「還好有混天塔與我封印在一起,塔里的神靈訣中有奪舍之法,如今正好用上。」
青霧化為一道細線,瞬間就鑽進了秦川的眉心。
秦川的身子動了動,繼而睜開了眼睛。
上空有一團白霧,若有若無的模樣,「喲,這是誰的靈魂啊?好虛弱的樣子,馬上就要消失了,我好像能吸收它。」
「被困了這麼久,混天塔里的功法一樣也修鍊不了,只有神靈訣是靈魂修鍊的,這一萬年可不白修,若非我這強大的靈魂,一般人可看不到別人的靈魂。」
下一刻,那團白霧被煉化吸收了。
幾息工夫后,有兩個意識在秦川的腦海里產生。
一個意識是:「我終於有肉身了,混天塔內的功法都可以修鍊了,神帝經、神帝十八劍,很厲害的樣子,想想就激動,甚至於煉器、煉丹的種種法門都可以試一試。不知是誰那麼無聊,在混天塔里放進那麼多的知識,有這一萬年的時間,每一樣知識我都倒背如流。唉——!若說無聊,誰也比不過我!」
另一個意識是:「我沒有死,從那麼高的地方落下來,竟然能再活過來,大難不死小爺兒我必有後福!」
「我特么的人格分裂了!」秦川坐起身來哀嚎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