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痴情浪子
()想到埋葬一事玄渡心中又是一酸,對幻一神僧道:"晚輩的修為太淺,若將您帶迴音梵山只怕身體會有所腐爛,唯有將您安葬在此了!"道罷將幻一神僧安放在一處之後便開始在一旁挖起墓穴來。
正快挖完之時卻聽見一道咳聲傳了過來。這時天sè已黯,大山之中難免有些森然之意。玄渡僧人心中一驚,暗道是豺狼來了,當下連忙將幻一神僧護住,又四處探望了一陣,卻未再聽見任何聲音。
"難道還有鬼不成?"玄渡又嘀咕了一句。
"你要是再這麼壓著,貧僧可就當真是變成鬼了!"這話一出,玄渡僧人立馬嚇得跳了起來,低頭看去正見那本已死去多時的幻一神僧正笑眯眯地看著自己。
"神僧你…你不是已經死了嗎?"幻一神僧的臉上依舊一片死白,只聽他緩緩道:"我方才不過是為了考驗你罷了!"
"考驗我?"玄渡詫異問道,隨後哼了一聲道:"考驗我尚需裝死來嚇我?害我白白挖了這座墳墓!"又頗為痛惜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已然是傷痕纍纍。
幻一神僧笑道:"老僧經方才一戰早已回天乏術,所以你這坑也算沒有白挖!"
玄渡心中一驚,卻見幻一神僧神sè陡厲,一把便將他抓了起來。"傳功之時勿要掙扎!"道罷兩手放於玄渡的額之上,玄渡僧人只覺眼冒金星,腦亂如麻,全身經脈更如要裂開一番,疼痛不已。
良久過後,幻一神僧已然是奄奄一息,玄渡的臉上倒是越來越為明亮。方一散功,幻一神僧便倒了下去,玄渡僧人迷糊中連忙一把將他扶住。只聽幻一神僧緩緩道:"rì后你便是我的徒兒了,將我埋葬之後敢快離開此地!"又看了看那個坑,笑了笑道:"這個坑挖得我很滿意!"道罷才算真正死了過去。
玄渡心中猶如晴天霹靂,未料到幻一神僧死而復生之後卻又死了過去,當下強抑心中難過之情將幻一神僧好生安葬之後又立了一塊小小的墓碑,磕了三個響頭說道:"師傅對徒兒的大恩,徒兒畢生難忘,rì后徒兒修為jīng進之後定會讓清風在您面前跪拜七天七夜!"道罷便起身向著音梵山下行去。
待他走後卻又有一道人影走了過來,清風真人看了看那墓碑,只見那上面銘有幻一神僧幾字,心中一驚尋思道:"難怪師兄尚需破開困龍印方可,原來此人竟是幻一神僧?可為何他會與師兄起了爭執?"想到此處丹陽真人也是一頭霧水,又嘆道:"神僧一世威名還是將他送迴音梵山!"道罷拂塵一揮那塵土便被一一掀起……
兩個時辰過後,清風真人亦是出現在此處,未料除了從丹崖上掉下的亂石之外,卻未有現任何的異象,當下思索道:"莫非幻一神僧還沒死?"……
玄渡傳承了幻一神僧千年的功力,雖說尚未全然領悟,御行的度也是要比以往不知快上多少,然而如今他卻並未著急回家,反而在民間四處懲惡揚善起來……
神雲嶺上,清心閣中,洛遠弘正在靜修,胸口又是一痛,噗嗤一聲,這一次卻是直接吐出了一口鮮血。洛遠弘這時卻笑了起來:"氣經雲,知真觀,空六元?哈哈,清風啊清風,沒想到我最終還是被你給算計了!"眼神逐漸變得yīn沉起來:"即便如此,我也要讓你玉霞山除名…"
半個時辰之後,洛遠弘又向著院中走了過去,在遠處的彩石之上,卻有一道人影靜靜坐在那裡,洛遠弘走過去說道:"已是深夜為何還不入睡?"
"我做了一個夢!"裂顏的臉上有著冷汗冒出,說完之後又向那一輪明月看了去。
"夢,什麼夢?"洛遠弘問道。
「我夢到我成了一個魔鬼!」裂顏聲音一顫,神情帶有一絲彷徨。
洛遠弘沉默了一陣方道。
「如今這世間最禍害人間的門派應當是玉笛城吧!」
洛遠弘神sè一黯,未再說話……
清晨,明溪村中,一家農戶門前蜿蜿蜒蜒排成了一條長足數千米的人龍。一個急xìng子的漢子對這家農戶的主人老張喊道:"我說老張啊,你家那位大師為何還未起來,我都足足等了半個時辰了!"
那老張道:"就你xìng子急,難道不知道我家大師為了替你們解決那些破事一宿沒睡嗎?倒是你的錢可曾準備好了?"
那漢子道:"你放心,我是那種付不起銀子的人嗎?只要他替我把我家隔壁老王給好好馴上一頓,讓他再不偷我的菜園,我便再給你加上一兩!"
"好勒,這事你就包在我身上!"老張笑呵呵地道。
"我說老張你是從哪裡請來的這位大師?"一人問道。
老張卻笑而不語。老張也算是這村中較為富裕的一戶人家,三rì前正在庭院前憨憨大睡,忽然一個僧人落入了庭院之中,老張當即嚇得翻了個身,那僧人卻道自己是來懲惡揚惡,初時老張還不信,隨後見他樣貌無害,便讓這僧人替自己趕走了平rì里愛找他要銀子的山賊,那些山賊在這村中極有名氣,村民聞訊紛紛趕來求助。老張卻由此想出了一條財路,便是一人先交給他一兩銀子,然後他再將眾人的麻煩轉告給那位僧人代為解決。那僧人實在神通廣大,幾乎事事辦妥,他對老張的要求也實在簡單,只求能吃個飽飯天天幫助村中的百姓也未嘗不可,可把老張笑翻了臉。
"小四,你快去看看大師醒了沒?沒醒你便去催一催!"老張看了看那數千人,對新招的僕人小四說道,他可不想這些銀子給跑了。
小四咚咚跑了過去,又咚咚跑了回來道:"大師讓你們先把難處寫下來,他自會處理。"
眾人一聽紛紛交了銀兩將自己的難處寫在了一張紙條之上。深夜時分,玄渡坐在一張木桌之上可謂是疲憊至極,猶如當朝官員一般審閱著那些村民的難處,越審閱他卻越加覺得離譜,什麼雞跑了鴨飛了之類,實在忍不下去之後便向著外面御去,這一御即是來到了一里之外,卻見遠處有一些人正衣衫破爛的躺在路邊,當下走去問道:"不知幾位為何不回住處?"
一人道:"住處?哈哈,我的家早在一年前便被村中的惡霸給搶去了!"
"哦?"玄渡心中驚疑,又道:"最近一裡外張家那裡不是來了一位大師嗎?你們不妨請他相助。"
"我呸,狗屁大師,還需要先交出一兩銀子,我們這些窮人可請不起啊!"
"一兩銀子?"玄渡愣了一下,隨後也猜出了其中的原委,當即抓起幾人向著張家御去。
老張只當是又有人帶錢來求助,連忙從床上爬了起來,便見玄渡怒然道:"想不到你竟然收那些村民的銀兩,讓我與他們做些無關緊要的爛事,我道是我來了以後村民的困處少了許多,沒想到卻還有這麼多人無家可歸!"
老張當即嚇破了膽,玄渡越說越為憤怒,更道:"今rì我非拆了你這屋子不可!"道罷便向著房屋的木柱走去,正要拆柱之時卻有一個笑聲傳來:"大師若是真想懸壺濟世我倒是有個建議!"
玄渡停下道:"你是何人?"卻見一個二十來歲的修士凜聲道,看容貌正是昔rì組建罰玉聯盟的何留雲,聽他說道:"不知大師可否聽說過玉笛城一派?"
"聽過又如何?"玄渡道。
"那想必你也聽過玉笛城無惡不作了?"何留雲道。
"略有耳聞!"
"那裡可又知只有除了玉笛城才可減去這一帶百姓的疾苦?如今我正在組建一個除笛聯盟,大師若真心想行善,何不加入我們?"
玄渡道:"玉笛城弟子眾多,三位城主的修為更是了得,貧僧自問修為尚未達到那個地步,而且…"玄渡頓了一下,何留雲當即怒道:"枉大師還說要懲惡揚善,如今看來也不過是貪生怕死之輩罷了!"
玄渡道:"即便我貪生怕死也不會白白送死!"
何留雲也來了氣:"既然如此大師又何必打著一個除惡揚善的名號四處招搖撞騙?"
玄渡道:"出家之人本來應戒驕戒躁,但我看施主你年紀輕輕,修為只怕尚抵不過小僧,若死不得其所,豈不白白辜負了你父母的養育之恩?"
何留雲怒氣更盛,道:"既然大師說晚輩抵不過你今rì我倒是要與你比上一比!"道罷祭出仙劍向著玄渡刺去。玄渡冷哼一聲,未等何留雲的仙劍刺到便已將它折成了三段。
"小小年紀便有如此修為,小師傅你果然不簡單啊!"又一個聲音響起,卻見一個穿著破爛的男子落了下來。
"前輩過獎了,不知前來有何貴幹?"玄渡道。
老叫花子道:"方才大師這番話說得實在在理,只怪我這徒兒一向心高氣傲,喜歡打腫臉充胖子,今rì我是特意想替小師傅你教訓他一頓!"
何留雲怒然道:"救我一次便當為師傅教訓與我,當真是可笑至極……"尚未道完老叫花子便一把將他拽住向院外丟去。
玄渡見了此狀也是頌念了一聲阿彌陀佛,老叫花子顯然習以為常,又道:"不知小師傅你是否真的是貪生怕死之輩?"
玄渡道:"前輩有話不妨直說,不必拐彎抹角。"
老叫花子笑了笑,道:"若是我與大師一起,不知大師可否願意滅了玉笛城?"
玄渡道:"就你我二人只怕亦不是整個玉笛城的笛子。"
老叫花子道:"小兄弟請放心,老夫絕不會讓你白白犧牲。"
玄渡思量了一陣道:"如此小僧便依你所言,只不過也不得放過這人。"道罷卻看向了那老張,老張心知自己賺的一些油水只怕是保不住,當即拿出了一部分,在玄渡面前哀聲求饒。玄渡見了此狀心中的怒氣消去了不少,卻見老叫花子喝道:"你們幾個不是無處可歸嗎?這大院之中僅他一人居住實在是浪費得很,今rì老夫便允准你們住入其中!"
"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啊!"老張當即跪下求道,又令小四把剩下的銀兩也一併拿出。老叫花子冷笑一聲,玄渡心中的怒氣又是重升了起來,此時也料不定這老張究竟收了多少銀兩,當下對那幾個農人說道:"你們幾人便在此地住下,若是在這院中現還有其他銀兩則拿去去救濟一些窮困百姓。"
那幾人喜形於sè,紛紛向著各個房間跑去,老張當即趴倒在了地上……
隨後玄渡與老叫花子來到了玉笛城附近的一家客棧,玄渡道:"方才晚輩因為一時氣憤頗為無禮,還未請教前輩的名號?"
老叫花子高深莫測地道:"小師傅你可聽過離懷這二字?"
玄渡沉吟了一陣道:"未曾聽過!"
"那你又可曾聽說過痴情浪子這名號?"
玄渡想了想又道:"也未曾聽過!"
"哼,那你又可否聽過如今氣焰正旺的魔教?"
"這倒是聽說過!"玄渡道。
"那你便隨意找人問一問痴情浪子為何人?"
玄渡依他所言找來了一人,那人亦道未有耳聞,老叫花子聽后怒然大喝道:"我神教痴情浪子在此你等還不趕快逃開?"
那些客人心中只道這人為瘋子,老叫花子又道:"那沙魔的名號你們這些人又可曾聽說過?"
"沙魔?"眾人一聽紛紛閃開,不過多時裡面便只剩下了玄渡二人。玄渡道:"看來前輩的名聲果然大得很,只是貧僧現在仍是未知究竟該如何稱呼前輩。"
老叫花子舒了一口氣道:"我隱居多年,想來是這些人活的年數不夠才忘記了老夫,你且稱我為離懷即可。"
玄渡點了點頭又道:"離前輩,如今連掌柜的都被你嚇跑了,我們留在此處又尚有何用?"
離懷道:"我們在等一個人!"
"等人?"方道完便有一個男子走了進來,玄渡手中的茶杯當即頓住,道:"小宇!"
林小宇的腳步停了下來,眼中的欣喜一閃而過,走來離懷身前問道:"前輩莫非是想把我這位故友也拉下手?"
離懷看了玄渡一眼道:"想不到你們二人竟為故友,如此就更好辦了!"
"好辦?"林小宇的瞳孔處卻有一道yīn沉閃過,道:"莫說我尚未答應前輩之事,即便是答應了也絕不應允我這位故友也參與其中。"
離懷道:"可我看你故友的修為只怕不會比你低上多少,你又為何不允准?"
林小宇緩緩看向了他道:"是嗎?"隨後又暗中傳音道:"幾位城主的修為高深莫測,不要聽信這人之言。"
玄渡心中升起一股暖意,亦是傳音道:"如今我的修為也絕非當rì可比,能助你一臂之力,你不必為我擔心!"
林小宇卻冷哼了一聲,一把便將玄渡的手抓住,玄渡只覺疼痛難當,又知林小宇是故意測自己一番,當下也是運氣真力來,林小宇臉上當即浮出一抹驚異。
停下又對離懷道:"即便如此以我三人之力仍不足以毀掉整個玉笛城。"
離懷怔了一下,又道:"你等放心,此事交由給我,我自有分寸。"
林小宇道:"如此我便回城中恭候!"隨後又看了看林小宇,傳音道:"眼前之人我始終覺得古怪,一切小心!"道罷走出了客棧。
玄渡有些驚異地看了看離懷,卻見他一臉的憂慮,不由問道:"不知前輩在為何事煩惱?"
"我到底該找誰好呢?"離懷思索道。
玄渡道:"前輩既然曾經為魔教中人想必故友亦不會少。"
離懷聽后沒有接話,眼中的愁慮之sè卻是越來越濃。
……
神雲嶺上,洛遠弘對著白石秋道:"玉笛城一事幾位堂主都知曉了嗎?"
白石秋道:"幾位堂主都無異議。"
"難道他等不著急找上玉霞?"洛遠弘臉上浮出一抹詫異。
白石秋道:"屬下也是才知道,鬧得玉笛城人心惶惶的沙魔便是我教離心堂昔rì的堂主離懷。"
"哦?"洛遠弘沉吟了一陣。白石秋道:「屬下有一事不明,眼下我教的大敵應當是玉霞山,教主為何要急於找上玉笛城?」
「有些事不必多問。」洛遠弘道,隨即又向著院外走了去,裂顏依舊在那裡望著皎月……
兩rì后,一片楓林間,裂顏手中的仙劍一直緊握著,狂肆的風讓她眼中的漠然之sè只添上了幾分冷冽,靜靜說道:"如果可以,那三位城主的頭顱我希望親自取下。"
洛遠弘心中一震向著裂顏看了去,卻見她不知何時御快了幾分,已然讓人看到神情。
一個時辰后,二人便隨意找了一家客棧住了下來。深夜時分,外面傳來了小聲的說話聲,見那掌柜的與一個小二說了幾句話之後,小二便向遠處走去。只不過方走了兩步便有一道劍影要了他的命,掌柜的連忙向裡面逃了去,卻有一個女子橫在那裡,未過多時掌柜的便只剩下了一道慘叫,洛遠弘眼中一道黯然閃過,隨後向著玉笛城中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