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漁和白黎
「白家白漁,一星。」
山巔圓台的正中央佇立著一塊巨大怪石,這是一場測試玄力的儀式,而這場儀式,被修習玄術的人稱為「觀星」。
「白將軍常年在外征戰,沒想到家中嫡女竟是個不折不扣的廢物!」
台下,一群穿著白色練功服,年紀明顯偏小的人聚集在這裡,有人嘆惋,有人幸災樂禍。
白漁站在怪石旁,白皙的臉上沒有情緒波動。
「白漁!」
有人在台下朝她招手,她回頭去看,長相清秀的少女從人群中跑出來,一邊挽住了白漁的胳膊,倒是做足了好姐妹的形象。
「別怕姐姐,有我在,他們不敢說你什麼。」
來者正是白家庶女白荷,她長相出眾,琴棋書畫皆通,且年紀輕輕就到達了六星的水平,可謂是白家出了名的才女。
「白荷好漂亮啊!既漂亮又善解人意,要是她是白家嫡女就好了!」
「是啊是啊,白荷和那白漁同為白將軍之女,真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果然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不過那白荷再怎麼優秀也始終是庶出,成不了什麼氣候。」
白荷聞言神色一凝,她最是不喜歡聽這樣的話。
一路跟著白漁回到小院,想跟著她進去的時候卻被拒之門外。
白漁不給她面子:「你出去。」
木門合上,被關在外頭的白荷笑意凝固,她一改之前的媚態,嫌棄地拍了拍衣袖,低聲喃喃:「廢物就是廢物,竟然敢這樣跟我說話,若不是瞧得你那點好處,誰願意同你講話?」
她走在回去的路上,心裡想著那群人對自己的的說辭心中忍不住一陣窩火。
「憑什麼你這個廢物是嫡女,而我這麼優秀,卻要一輩子活在庶女的陰影下?」她一腳踢飛路邊的石子,眼神暴戾恣睢。
白漁靠在木門上,待得門外人走遠后才鬆了一口氣。
「白漁,雲國白將軍嫡女,一星玄術師廢材,名字倒是和我很像。」她看著自己乾淨的手腕,又對著銅鏡一陣觀察,少女說不上極美,但青澀白皙的臉上凈是無辜,像一隻被人傷害的小兔子。
真是糟糕的長相。
她心中感嘆,她是白漁卻又並非白漁。
她前世是路玄大陸讓人聞風喪膽的七彩妖狐白黎,傳聞她不僅妖術驚人,一手煉藥術更是天下無二,由她練出來的丹藥千金難求,原世本已經到達了天下無敵的地步,卻在嘗試化神的晉陞中失敗,再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了這個小地方,成為了這個名叫白漁的廢材。
路玄大陸的人類以玄術強弱為尊,玄術師受人敬仰,高等級的玄術師更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能學習玄術的終究是少部分人。
「路玄大陸,雲國,白家。」她淡淡念出這幾個字,重生過來已經有些時月,她漸漸摸出了自己的處境。
這個小地方,她曾經橫行天下的時候,甚至從來沒有聽說過。
罷了,雖然妖力盡散,但好在是重新活了下來,也不算是壞事,只是這身體差了些,倒真是一點天賦都沒有。
她的指尖跳躍著蒼白色的火苗,另一隻手上拿著幾株草藥,一陣火光之後,那草藥瞬間變成了一顆飽含能量的光滑藥丸,她吞了下去。
「還好妖火還可以使用,今晚,應當就可以清除體內的毒素。」
入夜。
濃郁的雲霧遮住半幅碧落,露出娥眉月的一角。
和風細雨到驟雨傾盆,熄了燭火的房間里,白漁用被子蒙著頭,白皙的手搓捻著被單。
「在原主的記憶里,每次觀星之後,那個丁香兒的丫鬟都會來送葯......」
院門被緩緩推開,一道細微的腳步朝著門口逼近。
「小姐,該喝葯了……」
白漁勾了下唇,應和了一句:
「就來。」
她起身,掀開垂下的床簾,點亮了盤中燭火,借著這微弱的光,走到門前。
「小姐,我來給您送葯了,這是您每月都會喝的補品......」
她笑著讓那丫鬟坐下,自己坐到了她對面,贏弱的燭火下,她嫵媚的眼角處,似泛起蒼白色澤。
「小妹妹,姑娘我平時待你怎樣?」
她柔和的聲音卻讓那丫鬟渾身一顫,低下頭,不敢去看白漁的眼。
「小......小姐待奴婢,自然是極,極好的......」
白漁冷著眼,她再次柔聲問:
「那你告訴我,這碗里,是何物?」
「是....是上等的補品......小姐每月都會喝,怎麼......」
她的頭越低越深,最後直接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小姐,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小姐以前都不會問那麼多,怎麼今日......」
「行了,沒關係,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丁香錯愕地把頭抬起,還未乾透的雨水中夾雜著淚痕。
她印象中,自家小姐從未這樣強勢,更不會用這般語氣說話。
「小姐....你....」
她低下了頭,端起那隻空碗,快步離開了房間。
白漁打了個哈欠,她撐著額頭,閉眸側身。
待到院門關閉,大牆外立刻響起了另一位女人的聲音。
常人自然是聽不清楚的,但對於隱秘在霧鬼森林多年的妖狐白黎,哪怕不憑妖力,這種細微的響動也瞞不過她的狐狸耳朵。
「她喝了嗎?」聲音明顯來自一位年齡較高的婦人。
「喝了.....」這聲音是丁香兒的。
「喝了就好......」那婦人笑道:「白家丫頭最是單純了。」
待聲音走遠,白漁細細觀摩起那碗湯藥來,她指尖輕輕閃爍出一抹異樣的白色火焰。
「補品是上好的補品,不過加了不少慢性毒藥,這白家,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