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顧之渺這才發現這個房間有兩層,裡層和外層用一扇精緻的屏風隔開。顧之渺接過瓷瓶,熟練地給傷口上藥。前世她也遇到過很多次的刺殺,所以對這件事的處理也算是得心應手。
往傷口上撒葯是很疼的,為了轉移注意力,顧之渺便和那畏畏縮縮的小丫頭聊天,也順帶了解了這個世界的情況。
原來她現在所處的國家名為東籬,她這副身體地原主也叫顧之渺,是東籬國鎮遠將軍府唯一的嫡小姐。鎮遠將軍僅娶一妻,育有顧之渺和顧之凌一兒一女。顧之凌年方十八,比顧之渺大了三歲。十四歲進軍營,年紀輕輕就已經戰功顯赫。從小顧之渺就是在全家的嬌養下長大,沒受過什麼苦難。但就在這一夜,與東籬澈王大婚的這一夜,澈王沒來不說,還遭到了刺殺。多虧那行刺的人也沒多少功夫,這才保住了小命,不過還是痛暈了過去。
顧之渺:一穿越過來就碰到了刺殺,當真是給了我一個好大的驚喜啊!
「你叫什麼?」
「奴婢名喚似竹。」小丫頭唯唯諾諾,仔細看還能發現她的身體在不停顫抖,低著頭讓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顧之渺自是注意到了小丫頭顫抖的身體,只以為是她在剛才的刺殺里嚇到了。
她點點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正是夜半時分,她對似竹說:「先去睡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似竹點點頭,幫著顧之渺熄了外面的燈,這才退了出去。
顧之渺攏了攏身上的褻衣,摸索著上了床。剛伸手想要蓋上被子,就摸到了一具溫熱的軀體。聽那均勻的呼吸聲,大概是睡著了。
顧之渺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她迅速下床,用未受傷的右手就近取過床邊的一盞燈。剛剛摸索著碰到燈沿,就聽見身後傳來了一道低沉好聽的男聲:「這麼晚了王妃還不睡覺,還想幹什麼?」雖是語氣淡淡,卻有一種壓迫感和與生俱來的貴氣。
其實顧之渺已經猜到了他的身份。畢竟這麼晚了還如此光明正大地睡在這張床上的人,還能有第二個嗎?儘管如此,顧之渺還是取下了燈,並點燃了它。
淡淡的燭火的光芒瞬間充斥了整間屋子,顧之渺把燈放在桌子上,轉頭看向床上的人。
床上的人一身與她同樣的紅袍,剪裁得當,勾勒出他精瘦的身材,眉如墨畫,鬢如刀裁,面若冠玉。他用手撐著頭,漆黑的眼眸注視著她,如同深不見底的無妄深海。
顧之渺不動聲色的走到精緻的桌旁坐下。這是來跟她裝傻來了。自己的王妃在新婚之夜遇刺,他不可能不知道。就算是不知道,這屋子裡這麼大的血腥味,他也應該猜到些什麼。但他,竟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問。
顧之渺沒有答話,只是靜靜地坐著,低頭看著自己的衣服。兩邊的頭髮垂下來,遮住了她的臉。
南宮玄澈見她不答話,也從床上下來。
顧之渺點起的燈火閃了閃,他一眨眼便到了她的眼前。
他伸出一根修長的手指挑起顧之渺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來看著他的眼睛。南宮玄澈臉上沒有表情,就像眼前的人與他並無關係一樣。
他冷聲道:「你該知道,本王與你成婚並不是因為愛情,只是父皇賜婚,本王不得不從。如果你聰明一點,就不要對本王抱有什麼期望,安心做好這王妃,與本王演一對恩愛夫妻,本王還能饒你一命。」
顧之渺挑挑眉。奉旨成婚?怕是想利用鎮遠將軍府的勢力吧。當今朝堂之上,儲君之位懸而未決。佑王南宮玄佑,祈王南宮玄祈和眼前這位澈王十三大競爭勢力。在這場儲君之爭中,鎮遠將軍府是一個極其重要的籌碼。鎮遠將軍,也就是顧之渺的父親為皇帝所倚重,手中把持著東籬國四分之一的兵權。鎮遠將軍的支持,是入主東宮的一大助力。
顧之渺看破卻不說破。她站起身,低頭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然後抬頭與面前的人對視。不得不說,南宮玄澈的確有一張好看的臉,能讓女子為之痴狂。
她嘴角微勾,露出一個清淺的笑:「澈王不必擔心,我自是會幫助澈王。只是,這事情都是雙方的,我為澈王做事,澈王總得給我相應的報酬吧。」
在顧之渺心裡,她是絕對不可能長久地待在這裡的。一旦南宮玄澈當上了太子,掌握了大權,於他而言,她便沒有了利用價值,所以她得提前為自己找好出路。況且她是生意人,做生意沒有回報怎麼能行呢。
這下輪到南宮玄澈疑惑了。報酬?是銀兩?不過鎮遠將軍會讓眼前這位嬌寵的大小姐缺錢花?
饒是如此,他還是拿出了一張一千兩的銀票。
剛一遞出去,就被以白皙的手接走,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和遲疑。
顧之渺平靜的將銀票收了起來,一舉一動中透露著大氣優雅。
南宮玄澈的目光閃爍不定。世人皆言鎮遠將軍府千金天真爛漫,不諳世事。但面前的女子,卻有著與年齡不符的冷靜和通透。遇刺后竟一言一語不露,自見到他便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通身的氣度竟像是多年的上位者才能有的。原本以為她好掌控,可現在看來,她倒是京城貴女中最深不可測的一個。
想來也是,虎父無犬女,鎮遠將軍那樣的人,又怎會養出一個天真的女兒?
其實他這麼想還真是錯怪鎮遠將軍了。原來的顧之渺確實是天真純粹。但是現在的顧之渺換了個芯子,自是不同。並且顧之渺沒想過隱藏,就算南宮玄澈懷疑,也只是猜疑更重罷了。
南宮玄澈將一個綠色的小瓶放在桌子上。瓶身與木質的桌子相碰,發出極輕的聲響。
「這是傷葯。」他道,邊說著邊往門外走去。
「明日本王會帶你見父皇和母后。兩個時辰后,本王會叫人送來衣服。你好好準備,別給本王丟人。」最後一個字字音落下,門業咔噠一聲被帶上。
顧之渺獨自站在燭光閃爍的房間。她伸手拿起桌上的綠瓶,脫下一半衣服,把葯往傷口上撒。
這王爺給的葯就是不一樣,沒過一會兒,傷口就已經結痂,開始癒合了。她看著傷口,目光幽深。
關於刺殺一事,南宮玄澈自始至終竟隻字未提,只給了她一瓶傷葯。這說明南宮玄澈不僅知道刺殺的人是誰,還明擺了要包庇他這傷葯就是在表明他的態度。
現在的局勢想要刺殺她的人主要有兩方面。一是祈王佑王。他們殺掉她之後,鎮遠將軍不僅僅會找兇手,同樣會遷怒於南宮玄澈。這樣南宮玄澈就少了一個助力,反而多了阻力。
至於另一個,顧之渺上了床。她聽似竹說,從前澈王不近女色,對女子冷若冰霜。
但後來出現了一名女子,名為朝如。兩人在集市相見,一見鍾情,從此澈王便獨寵她一人。只是這朝如卻沒有名分,據說被養在竹林中的屋子裡,也算是「竹屋藏嬌」吧。
這第二個可能行刺的人,便是朝如。要知道,女人的妒忌心是很可怕的,特別是為了自己所愛的人的時候。
顧之渺又想了想南宮玄澈的態度,基本上確定了這行刺的人就是朝如。
不過既然南宮玄澈不提,那她也不提。不過如果就這樣認為她顧之渺好欺負的話,那可就大錯特錯了。她一向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十倍還之。
顧之渺和衣躺在床上,閉上眼睛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