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月曆1427年。

目光所及的景色只有廢墟。

在這些狼藉的景象的最中間，卻有著明顯人為痕迹的大片空地，空地的中央，有兩個與周圍的事物相融的身影。

一名青年丟下了手中殘破的圓盾，右手持刀，刀劍對準的面前癱坐在地上的金髮女子。

金髮女子的背後，有著一對金色的殘缺翅膀，位於左側的被折成了一個奇怪的角度，位於右側的早已被斬斷，切口整齊。

翅膀上覆蓋著淡淡的金色火焰，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消散。

金髮女子嘴角黑紅色的血與額頭上流下的大片鮮紅色的血混在一起，順著臉頰噠噠落地。

「結束了，麗莎。」

「星河君，還是那麼強呢...」

乾咳了幾聲，吐出了不少暗紅色的血，捂住腹部的傷口，名為麗莎的金髮女子緩緩抬起了頭，視線與刀刃平齊，朱唇輕起:

「如果當初，我沒有救下你的話...如果當初，我在知道了你的身份后選擇了離開你的話...如果當初，我沒有愛上你的話...是不是就...咳咳」

麗莎又咳出了幾口血，打斷了她的話語。

「上天真是愛捉弄人啊，偏偏要讓我遇到你，偏偏要在我們剛要組成家庭的時候發生戰亂，偏偏要讓我明知種族隔閡無法消除，依舊愛上了你...」

「星河君」，麗莎苦笑道，「對於你們人類來說，作為GM，我們的存在本身或許就是一種錯誤。」

「我才是應該被抹殺的存在，處理掉我，貫徹你的正義吧。」

「嗯？下雨了呢，」麗莎望了望灰濛濛的天空，「星河君，你的手在顫抖呢，想要守護和平，為了人類的利益，自己的幸福也是值得犧牲的。你一定是這麼想的，對吧。」

淅淅瀝瀝的雨滴打濕了星河的頭髮，雨水順著臉頰滑落，巧妙地掩飾了他眼角滲出的幾滴眼淚。

「動手吧，殺了我，完成你的任務，在雨下大之前，別讓傷口發炎了。」

星河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淚水，任憑它們成股流下，滴落到腳下的血水裡，一圈圈的漣漪間倒映處二人的身影。持刀的手一直在顫抖著，卻遲遲沒有揮刀落下。

「身到如今還是下不去手嗎，你總是這樣，讓人不省心…」

「我...我...」麗莎最終也控制不住了自己的情緒，咬緊牙關，掙扎著站了起來，胸口抵著刀尖，怒視著星河，「我不甘心啊！為什麼我們就一定要被消滅，為什麼我不能和你在一起，就是因為我是異類？我們和你們到底有什麼不同的？！」

刀刃貫穿了她的身體，胸口突然傳來的劇痛打斷了她的話語。麗莎的眼神卻逐漸變得柔和。

「罷了，你理解不了我，你曾經愛過我，這就已經夠了。」

麗莎用盡最後力氣抱住了星河，在逐漸模糊的視線里，麗莎摸了摸星河的臉頰，拭去了他眼角的淚花。

「真的...好想...和你...在一起...」

「和...普通人...一樣...…」

感受著懷裡逐漸降低的溫度，星河緩緩地將刀刃拔出。

麗莎的屍體從他的懷裡滑落，倒在了地上，金色的火焰完全從翅膀上褪去，在一片灰色中無聲地消逝。

持刀的手無力地垂下，一時間手心無力，刀從手中滑落。星河雙腿一軟，跪了下去，雙手撐在了血泊中。

星河直起身子，

-看了看自己滿是鮮血的雙手，血泊中倒映出了他憔悴的臉。

「呵，呵呵呵……」

沒錯，他笑了。

一邊流著淚一邊乾笑著，笑得是那麼難看，令人毛骨悚然。

雨下得更大了，暴雨沖刷掉了刀上的血，不斷盪起的漣漪模糊了血水中的倒影。此時此刻，星河的內心卻比這濕潤的刀尖還要冷上三分。

不，我不能悲傷，為了貫徹正義，個人私情應當徹底拋棄，我做了正確的舉動，為了人類更好的生存。從今往後，我將不娶妻，不生子，將我的一切獻出，為了我的國家，為了生活在世上的人類。星河在心中暗暗發誓。

有點奇怪，麗莎一開始與我戰鬥時可是十分拚命的，為何最後卻如此坦然的認輸了，她戰鬥的目的不是為了保護自己么，那是為了什麼，情報嗎？她有什麼可隱瞞著我的呢？

望著麗莎的屍體，星河不免得有些失神。

良久，幾聲呼喊讓星河回過神來。

「鞍馬長官...鞍馬長官！太好了您在這裡。」幾名青年腰間持刀，衣著與星河相似，跨過廢墟，奔向星河。

「這就是任務中的目標——GM索菲亞·麗莎了吧。」一名青年問道。

「沒錯，此次的任務算是圓滿結束了，」星河收起了刀，拿手抹了抹濕潤的臉，轉過身來，對著隊員，「帶上屍體，走吧。」

輕輕一揮，星河的刀與盾便化為粒子，消散在空氣中。

戰爭啊，快點結束吧。GM也是，何時才能徹底驅逐呢？

星河默默地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