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三章 身不由己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失去人生自由的張強，現在早已不是自由身。

對於一個涉事未深的人，進行極端的壓迫，無疑是有效的，這樣的人也最容易妥協和服軟，張強就是一個典型。

三天不到，張強就逐漸摸清了這裡的節奏。

每天吃著清湯寡水的飯菜，味道總是很奇怪，難以下咽；睡覺睡的是地板上鋪上一層硬紙板，天為被，地為床，條件好一點的則是上下鋪的木床，對於新來的人，條件自然差，尤其是不聽話的人，睡的就是地板。

每天幹活十六個小時，七個小時睡覺，一個小時用來三餐的吃喝拉撒，做的不好，乾的不快都要被打、被罵。

他想逃，但是，他怎麼逃？又能逃到哪裡？護照被收了上去，四處都是他們的打手，還有緊閉的大鐵門。他若逃，能成功嘛？他逃脫了，又該依靠誰？

依靠誰？他想到了方明。

甚至連這個騙他來的好兄弟方明，迄今為止都很少和他說話，他欠他一個解釋。為什麼他如此信任的兄弟，卻要背後捅刀子，坑害他到如此地步。他恨啊，可恨又能解決什麼問題？

什麼時候是個頭？十天，還是十個月，甚至是十年？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在這裡多呆一天，他所犯下的罪惡會越多，受到的懲罰也會越來越大，他本來只是想單純的賺錢，可沒想過要去違法犯罪。但是現在，不僅錢沒賺到，還成了犯罪分子的槍手。

真是可笑，又滑稽。

某日，清晨的一抹陽光透過封堵鐵柵的玻璃窗，窗外的天空有些湛藍，地板上酣睡的張強渾身有些顫抖，他正在睡夢中不斷掙扎，這哪裡是夢，不過就是「工作」幹得不好，日常所遭受到的一些毒打形成的痛苦回憶。

「搞快點起來，幹活了，幹活了。豬仔們！(豬仔：指勞工)」阿光手下的一個打手A大聲說道，手裡還拿著電擊棒。

這間不足10平的房間里，連帶張強總共五個人，都睡在地板上，張強睡在最靠近門口的位置，最先遭受電擊的正是他，每天的早晨，遭受一次電擊，都成了常規的操作。

在這些打手眼裡看來，這些「豬仔」們，還不如一條狗。因為狗給它吃的喝的，它就百依百順，乖乖聽人話，也不用去分清誰對誰錯，更不會擔心有一天被狗反噬。而他們管教的這些「豬仔」們並不同，他們有著各種各樣的背景和身份，現在淪為階下囚。所以在他們眼裡，既然做了打手，就索性一路壞到底。

「啊，別電了，我起來，我起來！」張強痛苦的大叫道。

聽到張強痛苦的聲音，他旁邊的一個青年最先反應過來，因為在張強沒來之前，最先遭受電擊的就是他，此人名叫阿信。

其他的人接連被這種聲嘶力竭的電擊聲所驚醒，直接從硬紙板上爬了起來，穿上拖鞋，馬上向站隊列一般，排著隊成一條直線。

「趕緊去吃飯！去晚了沒吃的，你們就等到中午在吃！」打手A大聲說道。

幾個人排著隊，從三樓不足10平的房間里依次往門口走。

張強在最前面帶路，出了小房間的門，沿著旁邊的樓梯直接往一樓走，樓梯口是張強進來時所看到的那扇大鐵門，只不過此時他們是向一樓樓梯旁邊的飯堂里進行吃飯，說是飯堂，不過是臨時搭的液化氣灶，加上一兩張桌子，僅此而已。

為了減少人員的聚集，防止這些「豬仔」們拉幫結派，吃飯則採取分批進行的方式，

一個房間里的人吃完了，則由另外一個房間吃飯，總共也就三個房間的「豬仔，不管怎麼算，一個小時三批人去吃飯，時間都綽綽有餘。

因此，張強除了在工作時候能看到方明以外，其他時間，連說句話的機會也沒有。即使是同一個房間里的人，也就只能在睡覺的時候，小聲竊竊私語，一旦被負責的打手發現了，直接就是上傢伙，集體遭罪，所以他們被控制在這裡，連吐槽抱怨的機會也沒有。

在最開始來的那幾天，張強總是想逃。他想盡一切辦法，他所學的知識，他所從事的工作，但是統統都派不上用場。

他發現，在這種虎口裡面，自己猶如待宰羔羊，一個人勢單力薄，根本就鬥不過這群人，這些人有電擊棒，個個魁梧高大，而他有什麼，什麼也沒有。

他也曾想，為什麼這些人不起來反抗？直到同房間里的人告訴了他某些消息，他才如夢初醒。

「你還是聽話一點吧，這伙兒畜生，簡直不是人，殘骸自己同胞！」同房間里一個名為阿飛的人說道。阿飛在這個房間里睡在最裡面，很明顯，他呆在這裡，也已經有一些時日了。

「你們就沒想過逃嘛！？反抗，我們不能就這樣任憑他們蹂躪！」張強壓低了聲音，生怕被門口的打手A偷聽到。

「哎！」阿飛嘆了一口氣，似乎有很多想要說的，但又止住了。

張強的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就是逃走，但是聽到阿飛的話，卻又非常疑惑，隨即問道：「怎麼了，飛哥！有什麼情況嘛？」

房間里此刻異常安靜，從來這裡開始，阿飛也曾想過逃走，可是他卻是親眼見識到了這群打手的血腥與殘酷。

「我本來不想說的，既然你都問了，我看你很想逃走，但是我有些話不得不告訴你，你以為他們就只有這些電擊棒嗎？你覺得就這幾根電擊棒我們就怕他嗎？」在夜光照射下，其餘四人看著一本正經的阿飛說道。

「這是什麼意思！」張強繼續追問道。

「什麼意思，你想想，就他著一個人，每天來喊我們，我們搞不贏他？是真的搞不贏，還是為什麼！？」

「你是指還有別的，限制著我們？」張強問道。

「我們五個人，還制服不了一個人嗎？我們是怕的電擊棒嗎！？那東西是很痛苦，但是我們就算把那個人弄暈、弄死了，我們就能逃了嗎！？」

張強想問些什麼，這時候有些腦迴路段片，還是靜靜的看向阿飛。

「實話告訴你們吧，這些畜生，除了這幾個打手外，還雇傭的有一兩個保安，這些保安是Jian埔寨退伍的士兵，都是訓練過的，手裡面都還有槍！」阿飛說道。

「什麼，還有槍！」阿信此時驚掉了下巴。

「這還是專業的，另外的，像那個阿光、阿偉，還有老闆，都是帶槍了的，只不過平時他們不露出來，之前就有一個人逃，跟這裡的打手幹起來了，最後那些人都死了。至於怎麼死的，不需要我說了吧！」

聽完阿飛的話，房間里鴉雀無聲，他們最開始只是單純的以為這裡只是一個詐騙犯罪團伙，只是沒有想到，在這裡殺人就和殺一條狗一樣，沒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