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海龍捲和鯨鯊
1.
常年生活在海邊的我，只知道暴雨天被譽為「漁民的噩夢」。這時候，漁民們都不會出海。可我從未想過親身經歷海上暴風雨竟然是如此驚險的事情。
早上起來，第八大陸飄下零星小雨。
姜元像是動物將要囤積過冬的糧食一樣，拖著造型各異的塑料桶走來走去。
「阿辰，快來幫忙！」
她的語氣焦急，搖晃著雙手向我打著招呼，渾然不顧雨水打濕身上的白T恤。
「怎麼了？」
此刻我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伸了個懶腰，不緊不慢地向她走去。
「暴風雨要來了，快把平時能用得上的東西收起來！」
遠遠望去，一大片烏雲從遠處逐漸靠近，看來她所言非虛。
她的東西還真不少！藏品中的怪異生物、童話屋裡的書，就連大陸最旁邊的鐵叉她都要收起來，搬回自己的玻璃屋。
不過，我們的速度還算快，在暴風雨襲來的前一刻，氣喘吁吁地回到了姜元的屋子裡。
外面的海洋生物似乎是氧氣不夠一般，在海平面上下翻騰，浪花聲陣陣。
風聲呼嘯，第八大陸的晃動幅度逐漸變大。
我和姜元一起坐在玻璃屋的角落，靜靜等待暴風雨結束。
正當我們閑聊之時，突然聽到老婦人的大吼。
「阿元快走！海龍捲來了！」
2.
姜元的臉色一變，顧不上整理她的東西，果斷吹響了身旁的海螺。
泰迪帶著另一隻體型略大的海豚在塑料板附近游來游去，似乎等待已久。
情況緊急，她示意我坐在泰迪身上，吹了個口哨，兩隻海豚像是收到信號一樣，像離弓之箭似的快速沖了出去。
「伯母怎麼辦？」
我的聲音被風聲吹得支離破碎。
姜元指了指不遠處水中的巨大陰影，大聲喊著，「放心吧，小藍帶著老媽呢！」
小藍？
我只記得當初姜元唱歌的時候提起過，如果我惹惱了老婦人，將要把我餵給小藍。但這麼久了，從來都不知道也沒機會問問，它到底是何方神聖。
正當我思考之時，傳說中的小藍緩緩浮出水面。
我定睛一看，這竟然是一隻罕見的鯨鯊！
難怪它會被稱作「海中巨人」。它的身體是灰色的，腹部則是白色，身上點綴著許多黃色斑點和垂直橫紋。嘴巴足足有一個成年女性那麼大，張開嘴的時候，能看到裡面密密麻麻的細小尖牙。兩隻袖珍的小眼睛位於頭部前方，警惕的盯著泰迪身上的我。
老爸是做獵鯊人發的家，就算是像他這樣的專業人士，我也只聽說過他曾經捕捉到一隻鯨鯊，而且還讓它給跑了。
沒想到，竟然會在這種地方看到它！
3.
此刻，姜元和我並排，小藍身上的老婦人跟在我們身後。
黃豆大的雨點砸在臉上，刺疼刺疼的。一些被大風吹來的尖銳塑料不斷割傷我們的身體，姜元卻像是沒有察覺一般，目光堅定地看向前方。
有了姜元的帶路，我甚至還有空回過頭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烏雲蓋頂。
剛才我們所在的塑料板附近出現了一個黑色的漩渦。它像是傳說中的水龍似的，吞噬著周圍的一切，時而彎曲，時而伸直，捲起巨大的黑色水柱沖向天空。
即使我緊緊抓住泰迪，還是明顯能感覺到水流的阻力。
「泰迪，
安可，加把勁！」姜元趴在安可身上，拍了拍它的背鰭。
那隻叫安可的海豚像是突然磕了興奮劑一樣，開始加速。
面對這樣的自然災害，人類似乎毫無還手之力。如此近距離的觀察海龍捲，讓我第一次認識到人類的渺小。
4.
海龍捲大概持續了十多分鐘，海面才又恢復成往日的寧靜。
老婦人可能是個資深的社恐，即使滿身狼狽的坐在小藍身上，雙手依舊緊握著那個破舊的頭戴式耳機。
原本固定好的塑料板此刻分散的哪都是，玻璃屋也早已不見蹤影。它們又恢復成原本的模樣--一片海洋垃圾。
完了！
看來我們晚上沒地方睡了。
走得匆忙，姜元最愛的魚尾和各種收藏品也沒帶上，也不知道她會多難過。
我的心情沉重，想要安慰姜元時，卻看到她眼中的興奮，「開心！又能搭新房子啦~」
5.
姜元向安可道別後，把義肢扔給了我，鑽入海里。
她靈活的在附近游來游去，找尋能用的塑料板。
我的水性一般，只能幫助她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比如，撈起海里的碎布，用它們擰成繩子，拼接固定住姜元推過來的材料。
失明的老婦人這會倒是安靜，在我把她攙到拼好的塑料板上時，也沒有像平時那樣翻臉。
「還好，損失不大。」
忙活了整整一下午，眼看著天都黑了，我們倆才拼湊了一個玻璃屋那麼大的陸地。
泰迪扔上來幾條海魚，這裡又找不到刀具和剪子，我們三個就像是茹毛飲血的野人一樣，-咀嚼著魚腥味極重的食物。
老婦人的胃口不大，吃了幾口之後，把海魚放在一旁，摘掉耳機，對著我的方向說道，「你，還不錯。不要忘了我們的約定。」
想到姜元曾經的經歷，我的內心深處對她還是有些抵觸，但畢竟她照顧了姜元這些年，我還是回道，「我會說到做到的。」
「什麼約定？」
姜元突然湊過來的臉，嚇得我差點栽到海里。
這姑娘是真不注意自己的形象啊！嘴邊的血也不擦，在月光下看著她就像是索命的女鬼一樣。
「沒什麼。」
「大人說話，小孩別插嘴！」
我和老婦人同時開口。
「我已經長大了。」姜元插著腰，有些不服氣的想要向老婦人證明。
「切！」
可能是老婦人的冷哼聲刺激到了她，她突然在我臉上親了一下，發出吧唧的聲音。
我愣在原地。
「我教你的東西都喂到狗肚子里了？」
老婦人瞬間怒氣爆表，手上青筋暴起，憤怒的錘擊塑料板，弄得整個塑料板搖搖晃晃。
「我有小寶寶了，是阿辰的！等回他的城堡里，我們就結婚。」
老婦人空洞的眼神瞬間望向我，她的微笑讓我感覺頭皮發麻。
「小藍，出來吧。」
碩大的鯨鯊頂起脆弱的塑料板。
我的天！玩這麼大嗎？
我緊緊抓住邊緣，生怕自己掉入水中，死無葬身之地。
「伯母，你聽我狡辯，不，你聽我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