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黎明即起
第二天是周日，可能是暈車，也可能是昨夜飲了烈酒的原因，楚佳柔胃又開始疼了。好在周日不用上班，楚佳柔就在方姨的細心照顧下乾脆窩在房間里一整天。
第三天清晨，方梨花特意起了個大早，在快熄滅的炕爐子又添了些柴。她準備早飯弄個小米粥，蒸個雞蛋糕，再烙幾張薄餅，配上自家腌的咸黃瓜，清爽開胃。
等一切準備妥當，方梨花去敲楚佳柔的屋門才發現，楚佳柔沒在屋！
可把方梨花嚇了一大跳！只見昨天她穿的紅色羽絨服還掛在衣架上，檢查了一下，見行李都還在，筆記本電腦安置在窗前的書桌上，炕上的被褥已經被疊好放在炕櫃里，托鞋和皮靴就放在屋門口。
可是，人呢？
方梨花這心一下子就提到嗓子眼兒了，剛想往院外走，就聽得院子里有響動。隨後，房門被推開了，只見楚佳柔一身運動裝，耳朵上掛著白色耳機，小臉蛋兒微紅，像是……
「你這是出去跑步啦？」方梨花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楚佳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多年的習慣了，昨天忘記和您說了，早上又起得太早，就沒打擾您。」
「啊，這樣呀，沒事，沒事，正好，早飯做好了，咱們趁熱吃吧。」
「方姨，我先去換身衣服，馬上過來。」
「好！」
看著楚佳柔埋頭喝粥，方梨花忍不住問道，「你一個小姑娘，起這麼大早鍛煉，就不擔心有壞人啥地嘛？」
「還真沒有，從小到大，一般都是去學校操場鍛煉的，在學校，還真沒人敢欺負我的。班上的男生，好像都不太敢和我說話，女生也不太願意接近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方姨，您別看我瘦，其實我可有力氣啦，不比小夥子差的，在我家，我媽都拿我當小子使喚的。所以，您也別和我客氣，有什麼活只管招呼，我干就是了。」
「嗯，昨天我就發現你幹活麻利，比我女兒可是強太多了！你媽媽真的是有福氣！」方梨花嘆氣，又自言自語說了句，「真是傻人有傻福！」
兩人對視了一眼，同時笑了起來。
兩人早飯後收拾了一下，看時間差不多了，就一同向村委會走去。
劉長貴一大早就來到了村委會。村委會坐落在村子的中心位置，由於是和原來小學校在一起，所以有個特別大的操場。前幾天李會計領著人打掃了一下子，現在操場上乾乾淨淨的，沒有一點積雪和冰。
操場正面是一排大瓦房，是原來的小學教室，現在改做村委辦公的地方。靠西側的一排磚房是原來的村委辦公地，現在做倉庫和臨時招待所。大瓦房前面有個比較大的水泥檯子，平時可以用來講話或表演節目用，檯子中央靠大瓦房一邊，豎著一個高高的旗杆，現在正光禿禿地立著。因為今天是年節後上班的第一天，村委的老規矩了，開年上班第一天要舉行升旗儀式。
劉長貴仰頭看向空著的旗杆，繼而看向無雲的藍天，深深地吸了口清冷的空氣，跺了跺腳走向了村委辦公室大門口。開了門，他開始打掃起來。
雖然劉長貴幹這個「一肩挑」有些年頭了，可人還是軍人做派，沒有官架子，一些小事兒也是親力親為。村裡人口不算多，村委班子也是十幾年的老人兒了，整體政治素質是高的，都是xx員。班子成員之間團結協作好，分工也明確，執行各項任務決策的能力強，劉長貴管理起來很是順手。
這些年國家發展飛快，而自家村裡卻越來越跟不上趟。想當年退伍回村，劉家村還真就不比別的村差，那會兒大家都窮，日子也都差不多，劉長貴憑藉著自己在部隊學習的知識和管理方法，也沒少得先進出風頭。
現在國家政策是越來越好，可村委班子的人卻老了，人是紮根在農村了，眼光卻也只盯著自家一畝三分地了，腦子越來越僵化。
人貴在有自知之明，誰不想把自個家鄉建設得更好呢，可光拍腦殼作決定是危險的，一大村子人呢，行事必須謹慎、謹慎，再謹慎。
壓力大又焦慮，劉長貴這兩年時常失眠，老伴也跟著著急。自從大學生村官能到村裡的事情落實以後，劉長貴整個人精神了不少。
聽說這屆的村官就屬他們劉家村的村官學校牌子響噹噹，西南財經大學高材生，學經濟的。分配名單下來后，可把別的村村長羨慕壞了，沖著劉長貴就說，「哎呀，這是不是大材小用了呀？就你們村那點小困難，人家來了，還不就得手拿把掐輕鬆搞定呀。這回劉家村可有福嘍！」劉長貴面上不顯，心裡卻是樂開了花。
雖然後來男生變女生，他覺得也是無礙的，啥年代了男女一個樣！再說了，這不還是她梨花嬸子的親戚嗎，更親密不是。
劉長貴越想越是得意，哼上了革命歌曲，桌子擦地更起勁兒了。
黎明即起，洒掃庭除，內外整潔，迎接新人！
方梨花帶著楚佳柔一邊介紹著劉家村的布局，一邊朝村委會走去。
劉家村目前也就不到50戶，常駐人口也就200左右人，大部分是中老年紀的，年輕人很少。村子住宅規劃得非常合理，成十字型分佈狀，一條街一條路，十分規整。
方梨花介紹說，這都是劉村長的功勞。想當年村裡大部分是土坯房，宅基地規劃零亂也不好計算面積，相鄰的人家總能因為自家院牆的小事兒不和。後來劉村長趁著鎮里撥款重建村委和小學的時機，把村裡重新設計規劃了一番。修了這兩條主路，村委和小學就在十字交叉的東北角，坐北朝南，位置最佳。其他人家只要重新建房的，都必須按劉村長設計圖紙來建，慢慢地才形成了如今的樣子。
楚佳柔當初一見劉家村的布局就十分的喜歡，之前村官培訓時也去過一些村子，那些村子布局都很是隨意，讓她這個重度強迫症患者極為不爽。
不過，路邊那些個垃圾堆是怎麼回事？還有那堆破磚頭沙土怎麼都佔到馬路上了？還有這圍牆用個木棍支著，好像要倒了呢，這不危險嗎？
不對，楚佳柔忽然想起媽媽說她的話，她這強迫症可能真的是種病，不能再看下去再想下去了，容易招人煩。
楚佳柔按住自己的想法，只一味的點頭，表示自己在認真聽講。
可能是她們出來的早，偶爾聽到一些小院里開關門的聲音，幾聲狗叫，路上卻不見一個人。沒走多遠，她們就來到了村委會。
在大門口，她們還遇到了同樣早到的羅世成。剛打了個招呼，李會計也趕來上班了，方梨花連忙讓楚佳柔，叫李叔，楚佳柔馬上乖巧行禮。李大力一見楚佳柔，便開口問道，「你今天早上是不是跑步去了，我就見到個穿運動服的，天蒙蒙亮就繞著村跑步了？」
楚佳柔抿嘴淺笑，臉上瞬間有兩個小酒窩浮現，很是好看。她不好意思地點點頭，看了一眼方姨，沒多作解釋。
方梨花開口接道，「現在城裡年輕人都十分熱愛健身，這叫健康的生活方式，這個老李說了你也不懂，快進屋吧。許是村長早就到了，正幹活呢。快點吧！」
一行人不自覺加快了腳步。羅世成也同意方梨花說的，村長肯定能早到，還非要打掃個衛生。劉長貴總這樣，不給下屬表現的機會，讓人很是有種挫敗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