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太上皇薨

「萱兒…你要殺朕？」高湛使出渾身力氣，顫抖著想爬起來。

陸夫人狠狠地將高湛壓在榻上，卻根本壓不住，便叫道：「祖大人，幫忙啊！」

祖珽眼一瞪，牙一咬，直接坐在高湛身上，又把那帕子蓋到高湛的臉上。

很快，高湛不再掙扎，直挺挺地躺在榻上，一動不動了。

陸夫人一抹淚，問祖珽：「太上皇…還活著嗎？」

祖珽探了探高湛的鼻息，搖搖頭：「陛下駕崩了…」

「太上皇…對不住…萱兒也是沒法子啊…」

陸夫人的眼淚決堤了，這淚水決不是鱷魚的眼淚，她親手殺死的，可是她曾經最愛的男人啊！

可是她不得不這麼做，因為高緯才是她的未來，如果讓高儼當皇帝，她的命運堪憂，依著從小到大的仇恨，高儼一定不會放過陸夫人的！

............

紫凝宮，高儼一身孝服，靜靜坐在榻前，以淚洗面。

高湛走得太突然了，這讓他傷心之餘，又滿腹疑慮。

馮大人、王子宜、高舍洛三人怏怏走了進來，拜道：「殿下節哀啊…」

高儼輕拭眼淚，更咽道：「三位大人請坐…」

三人坐了下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無盡哀思，萬般惆悵。

馮大人說道：「太上皇龍體上，並無受暴痕迹，可排除他殺嫌疑！」

高儼想了想，問道：「太醫院怎麼說？」

馮大人回道：「太醫令說，太上皇是因痰疾窒息而亡…」

高儼似是很不甘心，又問：「大理寺是何定論？」

「大理寺的仵作說，符合暴死之狀…」

馮大人的話，將高儼的猜忌全部推翻，因為他一直覺得，父皇的離世，一定是他人迫害所致！

「姨父，難道你真的相信，我父皇是暴病而亡？王大人，高大人，你們也信嗎？」

高儼說著，淚水又情不自禁地流成了河。

王子宜搖頭說道：「我自然不信，可又不得不信啊，殿下！」

高舍洛也嘆道：「是啊，殿下，關鍵是沒有證據啊，當時，只有陸夫人和祖瞎子在場啊！」

高儼雙眼一瞪，厲聲說道：「其他的人呢，宮女太監呢？」

高舍洛答道：「請的請太醫，請的請太后，偏偏一個也沒留下啊…」

「這就說明有鬼！能支開所有人的，除了乳娘，還能有誰？這皇宮裡，連我母后都要敬她三分，還有誰不怕她的？」高儼心中機警，已經猜到了七八成。

三位大人面面相覷，眉頭一個比一個擰巴。

馮大人點點頭，幽幽說道：「我也不是沒懷疑過陸夫人…可是缺就缺在沒有人證啊…何況太上皇身上乾乾淨淨，沒有一絲可疑痕迹啊…」

「那個祖珽，不是會旁門左道之術嗎？會不會是他用了什麼邪術害死我父皇的？」高儼真是一猜一個準，可是這有什麼用呢，沒有證據，就不能定罪啊！

王子宜連連嘆氣：「太上皇死前，的確是服用了祖瞎子的仙丹…可這也說明不了什麼啊…畢竟太上皇每月都吃的…太醫們也沒驗出任何中毒的跡象來…」

高儼不服氣，哼道：「我說的是邪術，當然不會留下什麼跡象！」

三位大人也無言以對，終究高儼說的邪術，他們一竅不通。

高儼心裡一疼，身子顫抖起來：「三位大人也無計可施了嗎，父皇就這麼不明不白的走了啊…」

馮大人長噓一口氣，說道：「即便肯定是陸夫人殺了你父皇，也只證明一件事，皇位，她就是怕皇位落到你的手裡，才不敢讓你父皇擬詔立你為皇帝啊！殿下，只有奪取皇位，才能讓她願望落空，才有機會為你父皇報仇！」

高儼一聽，眼光卻頓時暗淡了下去，一說到當皇帝，他就意志全無，變得軟趴趴的。

這不是說明他慫，也不是他太懦弱，而是他無論有多囂張跋扈，骨子裡卻依舊在意血脈親情，在意高緯這個親哥哥啊…

王子宜和高舍洛趁熱打鐵，拜道：「殿下，機會不多了！太上皇走了，往後就再沒人為你立威立勢了，殿下，這是最後的機會，也是最好的機會啊！」

高儼愣愣地說道：「最好的機會？」

馮大人急急點頭，興奮之情漾於言表：「發喪日，殿下趁機奪權，逼你哥哥讓位！」

「胡鬧！我怎可在父皇的喪禮上兵刃相見？這如何對得起我父皇的在天之靈？」高儼一聽急了，言語中滿是怒氣。

馮大人一咬牙，跪伏於地：「你哥哥未曾有你這仁義之心啊！殿下也不看看他身邊是什麼人？陸夫人、和士開可都是你的敵人啊，有朝一日，他們會拿你開刀啊！」

「本王不怕他們，他們敢惹我，我就殺了他們，一個不留！」高儼傲氣十足，根本沒把馮大人話當回事！

「殿下…」

「不必說了…來人，傳李統領！」

高儼倔強之極，不聽他們的話，還讓人把李不悔叫了進來。

「參見殿下！」

高儼指了指三人，說道：「李統領，看清楚了，往後，不得再讓他們進紫凝宮半步！」

李不悔看看三人，點點頭，說道：「謹遵王命！」

馮大人氣道：「殿下，真讓我等寒心啊！」

高儼躬身一拜：「對不住了，本王絕不會搶皇帝哥哥的龍椅，姨父，王大人，高大人，請吧！」

三人無奈，只得灰頭土臉地走了。

...........

國喪日，胡太后率太妃太嬪，守在靈堂左側。

皇帝高緯帶著一眾女子，守在右側。

高儼李珠珠等一眾皇室宗親，也奉命入宮，祭奠太上皇高湛。

羽林軍密密麻麻在靈堂外巡邏，又有幾位羽林將軍領著幾百名侍衛，緊隨高緯，護駕左右。

此時，高緯淚流滿面，端起酒杯，悲泣於高湛靈前。

「父皇壯志未酬，天地悲慟，大齊的未來，就放心交給兒子吧，兒子一定秉承父皇遺志，延續大齊榮盛，立於不敗之林，兒子敬你一杯，以告慰父皇在天之靈！」

高緯說罷，將酒倒在靈牌前，然後跪地三拜。

高儼也走到靈前，放聲痛哭，端起一杯酒，說道：「父皇，兒子一定不忘你的囑託，一定盡心儘力繼續當好輔政王，為朝廷出力，為皇帝哥哥分憂！兒子敬你這杯酒，以表決心！」

高緯在一旁聽了，面色很不好。

「報~~~~」

正在這時，一侍衛沖了進來，神色慌張。

羽林將軍問道：「何事驚慌？」

那守衛急道：「將軍，宮外湧現不明兵士，正向皇宮衝來！」

高緯聽了，瞪著高儼大罵：「高儼，你要造反？叛軍是不是你帶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