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解除大權
陸夫人微微一笑:「既然….琅琊王為這些亂臣賊子求情,那陛下…便酌情處理吧…」
高儼言語上吃了虧,大怒道:「什麼?本王會為他們求情?我為什麼要為亂臣賊子求情?殺,全部殺光,一個不留!」
高儼說著,提劍便砍,剎時一片哀嚎,血流成河。
高緯呆立當場,面色慘白,這樣的血雨腥風,怕是他這個皇帝生平第一次見吧…
「哼!」高儼氣沖沖往外走,忽又回頭叫了句,「王妃,跟我走,回宮!」
李珠珠也無心多留,別說這駭人的場面,讓她惶然失色,便是一屋子的血腥味,直嗆得她想吐。
「母后,兒臣告退了!」
胡太後點點頭,說道:「去吧…」
李珠珠想了想,又走到高緯和斛律皇後面前,拜道:「陛下,皇后,妾身告退了!」
高緯斜看了她一眼,不吭聲。
斛律皇后撫了撫李珠珠,說道:「王妃妹妹受驚了,先回去吧!」
「謝皇后!」李珠珠躬身而退,出門去追高儼。
胡太后揪著胸口,往死人堆里探了探,卻終是沒敢抬腳。
「文簡王是該死…可是另幾位王兄尚有情義啊…萱兒…看看任城王和馮翊王死了嗎?」
陸夫人見過太多生死,比較從容,但還是不敢前去查探,終究死人的臉,看一眼就讓人瘮得慌。
「提婆,你看看…」
駱提婆細細翻看地上的屍體,又伸手探他們的鼻息。
「太后,這兩人都已經死了!」
胡太后哭道:「你們自己找死,可不要怨儼兒啊…」
陸夫人在一旁嘆道:「儼兒是絕情了些,在他父皇靈前誅殺多位王叔,不知他父皇在天之靈,會作何感想?不過,這等驍勇之才,當封大司馬,為國之良將,太后意下如何?」
「萱兒…別說這些了…讓緯兒自己拿主意吧…」胡太后臉無血色,完全沒有主意,她也早就嚇壞了。
陸夫人的話,對高儼明褒暗貶,是在斥責他的殘暴,同時又為高緯這個皇帝立威立仁!
她這一生,真是為高緯費盡了心血,若不是她,只怕高緯的皇帝之位早就易主啰!
..........
太上皇高湛一死,沒過幾天,高緯便下聖旨,削去了高儼的輔國之權!
從此高儼不再批閱奏章,朝政大權歸還給了高緯這個皇帝!
高緯又聽從了陸夫人的話,將高儼封為大司馬,名義上與斛律大將軍平齊,都是軍事上的最高長官,可是,既然有了大將軍領兵打仗,征戰沙場,根本輪不著大司馬出面逞英雄,因此,高儼這個大司馬,不過是個榮譽稱號罷了。
李珠珠看得出來,高儼頹廢了不少,不僅人消瘦了,面色憔悴了,也不修邊幅了,整日鬍子拉碴,披件素衣,能躺就躺,能睡就睡,就象個小老頭一般,毫無生氣可言。
她很想說些關切的話,鼓勵的話,可又總不好意思說出口。
自己害得蝶兒小產,又鬧著要和林莫言私奔,想必高儼對她很失望吧…
「王…」
李珠珠來到大殿,看到蝶兒正陪著高儼,又是喂他湯羹,又是揉肩捶背,可是比她這個王妃體貼百倍啊。
「姐姐來了…」蝶兒連忙起身,行禮恭迎。
李珠珠笑臉相對,說道:「妹妹有心了,殿下肯吃東西了嗎?」
如今,她對蝶兒沒有了防範,怎麼看怎麼順眼。
蝶兒點點頭,看看高儼:「也就吃了半碗肉羹…要不姐姐喂他試試…」
李珠珠勉強一笑,搖搖頭:「那更不會吃了,殿下恨我還來不及呢!」
「姐姐言重了,夫君剛還說,丟了美人又丟江山,都沒有臉面走出去了!妾身勸夫君說,王妃姐姐最愛夫君,哪裡就丟了美人呢?姐姐,你說是不是?」
李珠珠心裡曖曖的,偷瞟了高儼一眼,喃喃:「又說謊話騙我呢…」
蝶兒面色有些尷尬,嘟嚕道:「姐姐,妾身沒說謊…」
李珠珠才知惹蝶兒誤會了,忙道:「妹妹莫怪,我是說啊,殿下在說謊!」
高儼翻了個身,陰陽怪氣:「本王是沒說過那麼噁心的話…如今我什麼都不是…你如果要休書,只管說一聲!」
李珠珠聽了這話,氣一下子就涌到了胸口,可轉念一想,人沒落時,怕是最脆弱,也是敏感的,若為賢妻,怎可這時候與他慪氣?
「王若要休我,我不會多說一句廢話,但還是等你高興的時候,再寫休書吧,這樣,我可以撈到更多好處!」
高儼一骨碌爬了起來,嚷道:「這裡還有什麼?你還想撈到什麼好處?」
李珠珠也不生氣,笑道:「也是啊,如今什麼都沒有了,那我更不能走了,等你重拾榮耀的時候,我走才划算哈!」
高儼冷笑一聲,哼道:「你奇怪得很,以前吵著鬧著要休書,如今給你你又不要了!我沒落了,沒什麼分給你,可你們李家也不缺這點東西啊!」
「混蛋,我們李家缺你這個混蛋!這個時候你想趕我走,沒那麼容易!」李珠珠用最難聽的話,表達愛意,那是兩人割捨不了的情義。
高儼先是一愣,隨後笑了:「嗯…既然王妃耍賴…那本王就不寫休書了…」
李珠珠只笑了笑,忍著小脾氣,不和他鬥嘴皮子,今日,她要做一個溫柔體貼的賢妻。
桌子上擺著一些書,李珠珠隨手拿了起來。
「這些詩書,是妹妹讀的?」
蝶兒答道:「妾身念給夫君聽,讓夫君學著作詩,好排解煩憂…」
李珠珠贊道:「好極了,妹妹原是書香門第出身啊,從《詩經》到《魏晉詩學》,你都通讀過?」
蝶兒不好意思答道:「自幼陪我家小姐讀過一些,如今一邊讀給夫君聽,一邊把未讀過的詩讀完!」
「你家小姐也不容易啊…」李珠珠沉吟片刻,「不過王有福了啊,讀完這些詩,飯不吃都能飽了!」
高儼噓道:「才怪,蝶兒讀了幾篇什麼,我都忘了,這會倒餓了,不如,你們兩個陪我喝酒,喝個爛醉,如何?」
蝶兒連連點頭,恭謙笑道:「只聽王妃姐姐的!」
李珠珠撫了撫蝶兒,說道:「今日破例一回,我們都聽王的,喝他個天翻地覆,爛醉如泥!」
沒多時,酒菜備好,高儼真的喝醉了,先是哭個不停,李珠珠和蝶兒也醉得不省人事,陪著自己的夫君,哭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