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日久生情
沈如風雖然救人負傷,卻也愣是帶著南宮蕭突圍出來,回到了驛站。
猿曲山如今已經沒有了籌碼,沈如風第二日就帶著羅宜俊去了城門口。
將刀架在羅宜俊的脖子上,要求羅象將人撤了,他要接侄女出城。
羅宜俊不同意,並且讓羅象不許撤人。
如此僵持著,沈如風又不能真的一刀抹了他的脖子。
最終連梔出面,站在城樓上表示,不滿兩年,她誓不出城。她是個講誠信的人,既然打了賭,就不會抵賴。
反正在城裡餓不死。
於是,事情便就如此解決。沈如風不放人,勉為其難的應承下連梔,照看羅宜俊一年。
...
春去秋來,一年也不過恍惚四季。
離打賭的期限,還有三日。
城主府東院,拱門口種著兩叢紫色的小花。進入拱門,兩邊的草坪上打理的非常平整。有一道石子路鋪就的小路,延申至一棵歪脖樹下。
那樹冒出了綠芽,柳葉還未全部舒展開。
天氣晴朗,飄著的幾朵白雲悠閑的在空中散步。
連梔清麗爽朗的笑聲響徹院內,還伴隨著高一點,再高一點的呼喊聲。
歪脖樹下,垂著的鞦韆上,連梔坐在上邊,悠蕩的好高好高。
一年的時間,一個花季少女的成長,簡直是飛速的。之前還有些稚氣的臉龐上,此刻透著明艷的光澤。五官長開了,身形也越發苗條。
就連原來乾癟的地方,也是略有些波濤洶湧的味道。
一襲白裙,高束的單髻上只插了一根銀簪。銀簪上墜著一滴淺綠色的翡翠,簡約而不失氣質。
「再高一點!」連梔笑著,竟要站起身,立在鞦韆上。
後邊推鞦韆的人,這一年倒是沒太多變化。若說有什麼明顯的變化,那就是笑容變多了,話也變多了。
悠洺饗擔憂的提醒:「不要再高了,再高你就要飛到雲彩上了!」
連梔卻不以為然,站穩了身形后,閉上眼感受著清風拂面的氣息。
陶醉著,鬆開了抓著鞦韆繩子的手。
「連梔!」
隨著一聲擔憂的驚呼,連梔整個人隨著鞦韆飛出去的弧度,脫離開腳下的踏板。看那模樣,還真是要對著白雲飛上去了......
連梔始終閉著眼,絲毫不擔憂自己會摔跤,甚至可能會掛到房檐上。
悠洺饗腳尖點地,飛身而起。手掌攬過連梔的腰,將人摟進懷裡。
兩人雙雙落地,連梔睜開眼睛,四目相對。
「我就知道,你會接住我的。」連梔調皮的眨眨眼,笑得像是得逞的小狐狸。
悠洺饗湊近了一些,低聲在連梔耳邊說:「你啊,已經十六歲了,還是這麼調皮又貪玩。你怎麼就相信我,一定會接住你呢?若是我接不住,你摔了個滿臉花,可就嫁不出去了。」
略帶溫熱的氣息噴洒在連梔耳廓上,讓她向後閃躲了一下。隨即不服輸的又將頭挪過來,幾乎抵上了悠洺饗的額頭。
「若是我滿臉花了,你可願娶我?」
這世上,有一見鍾情,有日久生情。
悠洺饗若是換做現在相見相識,或許連梔的長相只能換悠洺饗多看一眼,卻未必會一見鍾情。
可是日久生情卻不同。
悠洺饗手掌收緊,連梔的額頭就抵上了他的。
兩人近在咫尺,彼此能看到對方瞳孔里的倒影。
「我自然,是願意的。三日之後,出了城門,我就帶你回廣北稟明家中,與你成婚。」
連梔眨眨眼:「你之前說,你是一個人渡江來南金奔前程的。既然有家人,為何還要扔下家人來南金?」
悠洺饗鬆開連梔腰間的手掌,兩人後退一步分開。
「我當初來南金,是來尋人。」悠洺饗望向連梔身後飄揚的柳枝。
「那你可尋到了?」
連梔問著,又重新走到鞦韆處,坐好,慢慢悠起來。
「還沒有。」悠洺饗也走過去,坐在柳樹下的一塊石頭上。
連梔接著問他:「那你要尋的人,是男是女?是友人還是仇人?」
悠洺饗隨手拔了根草,仍在連梔腦門上。「想什麼呢?!男的!」
連梔揉揉並不痛的腦門,哦了一聲,隨後就不再開口了。
兩人靜靜的坐著,享受著春風拂面的舒適感。
拱門處閃現出一個人影,連梔瞥了一眼,看出了那人是誰。「對了洺食,三謹最近這一年來是怎麼了?我怎麼感覺,他總是躲著我,而且,還總是用一種......幽怨的眼神偷偷看我。就像是,我欺騙了他感情,將他拋棄了似的。」
「還有啊,他以前最愛吃我做的飯菜,如今也是興趣缺缺的每頓只吃飯,不吃菜。為什麼啊?」
悠洺饗聽了連梔的話,也望了拱門一眼。
三謹或許是走了,拱門處已經毫無身影了。
「他或許,是思念心上人了吧,不用管他。」悠洺饗站起身,拍了拍手。
連梔一看他要走,立刻拉住人。「等等,等等。你與我說說,三謹的心上人。」
「三謹的心上人啊......那個小女娘叫如酒,是個靈動可愛的姑娘......當初啊......」悠洺饗圈著連梔坐在鞦韆上,慢慢給她講。
而作為故事主角的本人三謹,正在牆角給鴿子腿上綁信紙。
這一年來,三謹在悠洺饗詢問是否有信鴿的時候,三謹撒了謊。
他一直在猶豫,要怎麼和廣北帝回稟悠洺饗的事。今日見到兩人如此親昵的難捨難分,並且聽到悠洺饗答應了連梔,回去廣北成婚。
三謹決定了,要如實上報。
三謹鬆開手,信鴿展翅高飛,很快消失在視線里。
就在三謹轉身的時候,看到了抱著長劍倚靠在門柱上的時劍。
時劍面色嚴肅,眼神中,隱隱透露出難過。
「你何時來的?」三謹原地躊躇著,沒有上前。
時劍站直身子,一步步走向三謹。「我們跟著少主公,多少年了,你還記得嗎?」
三謹低下頭,不敢看時劍的眼睛。悶悶的回答:「快十年了。」
「那你可還記得,當初在少主公面前立下的誓言?!」唰的一聲,長劍出鞘,直指三謹咽喉。
三謹抬起頭,神色清明,死死咬著牙。
「我看,你是不記得了。一仆不事二主,三謹,你糊塗啊!」時劍眼眶微紅,嘴唇顫抖。
「我不糊塗!糊塗的是你和少主公!」三謹撥開長劍,靠近時劍。「主公早就說過,重情之人,必被情傷!你難道想看著,少主公為了一個女人,走向萬劫不復的深淵嗎?!」
時劍放下手中長劍,垂下眼眸,將眼眶裡的紅色隱藏。
「我救不了你了,兄弟一場,想再提醒你一句。僕從,不應該有為主子做主的想法和行動。你從一開始,就想錯了。你以為的為主子好,最終,可能適得其反。今日的事,我會稟明少主公,你若是還清醒,就去少主公面前說清楚。你到底,給主公傳了什麼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