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古怪的世界
下一刻，吳銘就發現，是牆角還有一個後背插著幾隻粗大黑鐵箭矢的重傷之人，雙手在做著一些古怪的動作。
他手指糾纏，快速組合成各種不同姿態，嘴裡念念有詞。
而隨著這些動作，那人七竅中淌出大量鮮血……四周本來已經戰死的屍體，卻搖搖晃晃地支撐著從地面重新站了起來。
啥？！
吳銘又驚。
「這……這很像以前看過小說和影視劇里的道家手印？天啊，我到底穿越到啥地方來了！」
一具具死屍，在一種神秘力量的驅使下，重新站了起來。
它們的眼睛發出紅光，面部扭曲猙獰，不似人類。
嗤嗤……
哐當哐當，咔嚓！
伴隨著金屬摩擦碰撞聲，本來跌坐在地上的盔甲人，從他的蒸汽甲胄關節縫隙中噴出大量的白色蒸汽——尤其是雙腿位置——這帶來了強大的機械動能，強行支撐著他站了起來。
但腹部和胸膛猙獰的傷口撕裂的更厲害，鮮血不停往外流淌，他臉色顯得更加蒼白。
他轉頭看了吳銘一眼，表情複雜，語速很快。
「跑！跑得越遠越好。這裡交給我。安全之後，你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我。也不要再試圖回這裡來尋找什麼！忘記你現在眼前看到的所有事情。記住了！」
咔噠。
他右手臂甲上彈開一個凹槽，從裡面取出什麼東西放進了嘴裡。然後又扔出一件物品飛向吳銘。
吳銘順利接住，入手一沉。
「好重！」
是一塊黑鐵令牌，上面有兩列浮雕文字。
【錦衣衛西夷司】
【百戶吳銘】
「果然是錦衣衛！但我記得歷史上的明朝錦衣衛只分北鎮撫司和南鎮撫司啊，這個西夷司是個什麼東西？」
「而且……為什麼令牌恰好是我的名字？見鬼了！」
但此時已來不及細想。
吳銘只問了一句。
「你叫什麼名字？」
「沈煉。」
吳銘默默記在心裡，轉身就跑。
在這條巷子到頭拐彎時，他回頭看了一眼……
只見許多復活的死屍朝著沈煉撲了過去，他左手的槍打光了子彈被丟在地上。然後身上甲胄所有的鱗片突然張開，像是一片片魚鱗般直立豎起。
大量的白色蒸汽，從鱗甲縫隙中噴涌而出。卻又帶著一縷縷詭異的淡紅色。
顯然，是他體內的血液大量蒸發，與甲胄的白色蒸汽混在了一起。
這是搏命之法！
他顯然是抱著和對方徹底同歸於盡的念頭了。
啊……
他仰頭長嘯一聲！
彷彿承受著劇烈的痛苦，又充滿了力量感。揮舞著手中狹長的黑色綉春刀，將撲上來的死屍斬成碎片。
一路朝著那趴在角落裡結咒印的人殺去……
吳銘知道，這一回，沈煉和那人是真的都要死了！
他揣著錦衣衛的令牌，在這迷宮一般的巷道里飛快的奔跑。
他不知道要跑去哪兒。
他不知道這是哪裡。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麼身份。
反正就是……往前跑！
那黑色的巨大蒸汽甲胄，那些死而復活的屍體，那個似乎用道家結印的人，錦衣衛西夷司的古怪腰牌……
這些東西像是湧入腦海中的一團亂麻，讓吳銘人也麻了。
這些巷道也宛如迷宮一樣，
到處都是分叉。
吳銘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體力似乎變好了很多，他終於發現前面的巷道盡頭不再是新的巷道。
應該是巷子的出口！
他猛地沖了出去。
然後，全新的景象猛地撲入眼中……
嘎吱！
一聲尖銳刺耳的剎車聲響起。
吳銘迷茫扭頭。
發現是一輛車在自己面前急剎住了。
那是一輛十八、十九世紀造型風格的蒸汽車。漆黑的車身，碩大的車頭，鉚接的齒輪，能看到粗獷的鑄鐵零部件，後面是裝飾華麗的復古車廂……
駕駛員對他怒目而視，但張了張嘴，卻似乎不敢罵他。表情有些憋屈。
「這是？」
吳銘越來越迷茫。
他覺得，自己的穿越節奏有點兒太快了！
什麼都不知道，連喘息之機都沒有，一睜眼醒來就被推著往前走。
這時，他發現四周已經圍了一圈人，對著自己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金髮碧眼，基本都是白人。
但服飾穿著，卻很奇怪。
整體看上去像是歐洲十八九世紀的風格，細節卻又帶著大量華夏元素。
最奇特的是，有穿著西裝的人，頭上卻又戴著明顯是華夏明代讀書人風格的方冠。顯得不倫不類。
還有一些美婦人，頭上竟還插著精緻的發簪，和那張西方白人面孔對比起來顯得有些違和。
再往人群外看……
青石塊地面的街道上，蒸汽公車噴著黑煙，嗚咽著緩緩行駛。有錢人家則是駕著私人蒸汽車或富麗堂皇的馬車。
人行道上覆蓋鵝卵石，行人談笑。有人穿著西式束腰蓮蓬裙和燕尾服，有人則穿寬袍漢服，行走間飄逸如風。
街道兩側的店鋪，各式各樣的招牌上。竟然每一塊上都有漢字和英文兩種文字，並且漢字還在上，也更大和醒目一些。
視線更遠一些的地方，鱗次櫛比的建築物密密麻麻。
有鋼鐵高塔的陰暗輪廓，高大的工廠煙囪對著天空噴出黑煙，和烏雲融為一體。
「這他媽的究竟是什麼情況啊？！」
西方工業革命時期的街道和建築風格，卻又混雜著大量明顯的華夏元素。
這種強烈的違和反差感，讓吳銘的心裡越發覺得不對勁。
「總之，先離開人多的地方靜一靜再說！」
他發現自己站在街道中央，可能擋住了公共交通。
於是吳銘咬牙支撐著站起身來，搖搖晃晃，腳步虛浮。顯得有些狼狽。
就在這時候，身後響起一個清脆悅耳的女聲。
「這位公子，可需要幫忙？」
他回頭。
看到一個五官精緻的美麗少女，正從剛才那輛差點兒撞到自己的蒸汽車上走了下來。
她約莫十六七歲左右，金髮碧眼，皮膚白皙，睫毛又長又翹。
金髮少女面帶微笑，又說了一次。
「公子，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果然！
她說的竟是漢語——字正腔圓。
吳銘當場就懵了。
更讓他難以置信的是，這美麗的金髮少女竟穿著一條鳳尾裙！
在吳銘印象中，這是一種典型的明代女子漢服裙。
上衫長二尺八寸，袖子寬一尺二寸，外護袖鑲錦繡。下裳典雅，裙邊有一、二寸綉邊。
裙腰加褶，有細密褶紋，也有大褶紋。選各種顏色的綢緞，每條色緞上，綉出花鳥紋飾，帶邊鑲以金線，可成為獨立的條帶。
將數條這樣的不同彩條，拼合在腰帶上，就成為彩條飄舞的裙子，名「鳳尾裙」。
還得是權貴人家的女子才能穿的。
金髮碧眼的美麗西方少女，穿著明制漢服……這就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