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瘋狂
沈三剛摸到那群賊人的身後,看著為首那賊人一刀斬了自己叛變的其中一個同伴,隨後被底下人亂刀斬了血沫。
他目睹了全程,心裡沒有任何波動。
即使那同伴曾與他一起深入過韃子大本營,出生入死,交付後背。但人總會變的,在沈三眼裡,叛敵已經不算人了。
自作孽,不過而已。
正當沈三準備跟上去在末尾偷偷拉脖子時,咚咚兩聲巨響,那群賊人又慌忙退了出來。
「強弩的聲音?」沈三心頭微跳,秦相公怎麼會有那玩意。
弩在積弱的宋朝揚名,對西夏的騎兵有著天然的壓制力,只要不是極端嚴寒的天氣,對騎兵都有一定的威懾力。
在宋對外的幾場重要的戰爭中,弩兵都扮演了極其重要的角色。或是車床弩射死主帥,又或是鋪天蓋地的箭雨重創敵人。
到了明朝,明弩再次進行了自我進化,功能與威力都上了一個台階。然而,明朝對於弩兵的重視程度並不高。
一來明太祖就是靠步兵與弓兵打天下,二來鋼甲的誕生使得弩箭的局限性越來越大,遠不如火器來得簡單兇猛。
其三,強弩每次擊發都十分耗費體力,而且弩機的製作費用昂貴。
說到底,弩兵棄之可惜,食之無味。
沈三無論如何都沒想到,遠在大同才能看見的強弩,竟然詭異的出現在了秦府。
「大哥!他們有弩箭!」獨眼龍退出院門后大吼道,「那狗娘養的邊軍騙我們!宰了他!」
他親眼看著那弩箭颳去了旁邊那兄弟半邊脖子,血肉橫飛濺了他一臉。
「我沒有啊,他們怎麼會有強弩的?」站在一旁的那邊軍喊道,昨日正是他前去跟蹤的賊人,而後故意暴露並收了不少的好處。
被斬的那人是被他私下裡說服的同伴,約定好繞開沈三一起投賊,一起分贓。
那人之所以不找沈三,一來害怕出事,二來他與另一人都是勾欄里的常客,一起欠下的印子錢。
「別慌!我們人多,弩箭射不了那麼快!」青衫秀才模樣的狗頭軍師喊道,「找些遮擋的東西,我們一口氣衝進去!」
劉大點了點頭,將邊軍推了出去,橫刀威脅道。
「不想死的話,你打頭陣!」
邊軍早已沒有了當年殺蠻的武力,全都泄在了紅粉骷髏的肚皮之上,悍不畏死的信念早已崩塌。
也就只有沈三還活在十年前從未走出來,天真的一如既往的相信著自己的同伴。
「我不想死啊!好漢饒我一命,我不要銀子了還不成嗎?」邊軍跪下求饒道,「我去喊話,讓他們放下弩箭投降。」
聞言,劉大眯起了眼睛,目光瞥向了狗頭軍師。見狗頭軍師點頭,劉大便暴起一腳將邊軍踹倒,哈哈大笑道。
「果然只是個賊邊軍,沒有軟蛋的廢物!就你們還能打贏韃子真是做夢!」
「爺爺饒命,饒我一命。」邊軍整個人不住的磕頭。
面對著二十個手持鋼刀的賊人,他早已失去了反抗的心思。什麼尊嚴,都不如活著再逛一回勾欄,
醉倒在女人肚皮上聽曲。
人因為**而強大,同樣會因為**而軟弱。
暗處藏著的沈三冷眼看著,心頭不住的冒火,他幾乎快不認識那個曾與他一同夜行八百里的兄弟。
腦子裡只剩下一個念頭,宰了他。
賊人們很快找來了厚實的木板與水缸蓋,甚至有人直接搬來了一口鐵鍋。
秦墨站在檐下的柱子後面,只露出一隻眼睛。弩箭只能用兩次,再多隻會有風險。
三人齊齊射出一箭,恐怖的嗡鳴聲覆蓋整片院子。改良后的鐵鑄造的弩身給與箭頭無與倫比的動力,轟然將木板鐵鍋射穿。
慘叫聲再度響起,那打著頭陣沒有任何防護的邊軍胸口被射了一個大洞,生生貫穿的力道帶著其倒退出去砸在身後的賊人身上。
但,弩箭的作用到此為止了。仍舊有十七八個賊人握著鋼刀兇狠的竄了進來!
獨眼龍一馬當先,大吼著:「殺我兄弟,老子要生剁了你們!」
「退!」秦墨沒有任何猶豫,朝著二青與趙二牛大聲吼道。
當時秦墨給他們強弩的時候,只有兩發箭矢。約好了打完了即刻往房裡退去,不得有任何猶豫。
好在二青與趙二牛十分聽話,沒有一個人擅作主張要留下來。兩人將手中的空弩機直接丟在原地,頭也不回的往房裡跑去。
「宰了他們!跑有用嗎!」賊人大喊,就連劉大也跑到了前頭。
從院門至於檐下,不過是三十步。
秦墨沒走,他仍舊站在檐下柱子旁,院子只有西邊一盞宮燈,堪堪能照亮半個院子。
檐下泛著淺淺的幽光,像是猛獸大張著的巨口,深邃的黑暗擇人而噬。
二十步.......十步。
五步。
「狗婢養的,爺爺剁了你們!」
「宰了你!剝皮抽筋!」賊人眼裡閃爍著殺意,瘋子一般狂熱地大吼著。
「他媽的來啊!」
秦墨忽的暴起從柱子后閃出身,俊秀臉皮扭曲而猙獰,這幾日心驚膽戰緊張無比的情緒全都積攢在這一刻,通通爆發!
他再也沒有了秀才的形象,像是最兇狠殘暴的蠻子,眼裡透著變態殘忍的神色。
那六個綁在身上的管子被秦墨握在手上,猛地向著撲來的賊人投擲了出去!
白磷製作的燃燒彈在賊人身上爆開,純白色的火焰狂涌而出,那一瞬炸開的光芒純凈的宛如初雪。
強光幾乎讓除了提前閉眼悶著頭往房間里跑的秦墨之外的所有人瞬間致盲,在那一閃之後,夜間充足的氧氣與水汽讓燃燒彈的溫度瞬間拔升到了恐怖的一千度。
瞬間火焰的顏色轉為了耀眼的黃色,在沉寂許久的黑夜裡猛烈炸開。地獄之火一般的熱浪瞬間將一眾賊人吞沒,又如附骨之疽一般粘在了絕大部分賊人的身上。
那些靠後的賊人被那灼熱的火焰嚇瘋了,眼睜睜看著同伴在滿是烈焰的地上翻滾,身體被燒出大洞,灼皮穿骨。
獨眼龍幾乎被燒成了血人,瘋狂的在被燒得滿目瘡痍的地面上打滾,場面異常瘮人。
夜風拂過,秦墨手中握著刀再度返回。
他站在檐下,隔著洶湧的火海望著倖存的賊人,目光銳利而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