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賈家要出大才了

賈代儒從袖中掏出賈環的紙箋，遞給賈政，笑道：「你且看看，這詩句怎麼樣？」

賈政接下紙箋，仔細看了一眼，呢喃道：「這、這不是環兒的字跡嗎？難道這是他作的詩？」

聽到這話，旁邊的客卿走來，低聲道：「竹石，咬定青山不放鬆，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好詩，此乃好詩句啊！」

賈政臉色微微通紅，上次見到賈環作詩，也就一般般吧，也就是能利用諧音來罵人，有些急智罷了，小聰明上不了檯面；但這次卻不同了，這首竹石，雖然算不上神品，但借物詠志，風格高標，絕對算得上是一篇佳作了！

這時，賈代儒笑道：「不錯，這首詩正是賈環所作，存周啊，賈家這是要出大才了啊，瞧瞧這文風，瞧瞧這筆力，簡直都可以直追敬大爺了！」

「恭喜世翁，賀喜世翁，小公子才小小年紀，就能有如此詩才，將來必定是前程無量啊！」

幾個客卿紛紛朝著賈政作揖道喜。

賈政心中也是有些高興，問道：「族叔，你莫要欺我，這首詩，當真是環兒作的？不是你捉刀代筆的？」

賈代儒不悅道：「存周，就算我要代筆作詩，還有寶玉這個嫡子在呢，我不去代筆，偏偏給環哥代筆？再說了，就算是老夫，也沒有這種筆力啊，如此佳作，放在當代名士手裡，只怕也絕對不落下風！」

賈政微微頷首道：「也是，是有幾分樣子，但是，風格有點高了，而且這詩過於直白，少了些許風神和蘊藉，到底算不上詩家的正宗。」

旁邊的客卿呵呵笑道：「世翁，小公子不過才十幾歲，能作出如此佳作，已算是大才了，還能怎麼苛求？」

賈政笑道：「族叔執掌族學多年，實在了辛苦了些，等下去賬房支上十兩銀子，也算是環兒的孝心了。」

剛剛話落，錢槐就已經跑到了門前。

「老爺！老爺！不好了！」

錢槐連忙喊道。

「發生何事了！」

賈政大喝道：「如此大喊大叫的，規矩都忘了不成！」

錢槐氣喘吁吁，急忙道：「老爺，您趕緊去看看吧，東面璜大奶奶正在後宅鬧呢，他們娘幾個誣衊環哥倚勢凌人，說把他們家的金榮，給打的傷痕纍纍，太太已經派人去傳環哥了，怕是要重罰環哥呢！」

聽到這番話，賈代儒心中一咯噔，頓時覺得老臉有點掛不住了，自己適才剛誇讚過賈環啊，都還沒挪地方呢，就有人來告賈環的狀了，這讓自己的老臉，往哪擱？

「胡說八道！」

賈代儒怒喊：「環哥何時打人了？今日之事老夫全都清清楚楚，明明就是他金榮自己摔的，卻來誣衊好人，存周，老夫進入學堂之時，一片狼藉，但唯有環哥一人趴在桌上寫詩呢，如此聽話懂事，豈能容他人張口就來，隨意誣衊？」

賈政輕皺眉，沉聲道：「族叔你放心，如果是環兒犯的錯，我定不輕饒，要是他沒犯錯，我也絕不會讓他人隨意誣衊他，走，咱們過去看看！」

上房屬於內宅，皆是親眷們所住的地方，一般情況下，外面人是不得進去的。

眼下賈政心頭憋悶，賈代儒又氣的跳腳，自然也顧不上這麼多了，幸好賈代儒乃是宗族長輩，進去內宅也不算太過失禮。

賈政和賈代儒一前一後的走出門，後面幾個客卿不敢跟上去。

賈政大喝一句：「你們幾個也一起過去，做個見證，左右也算是給老太太請個安！」

另一邊，上房門前，王夫人坐在藤椅上，身後金釧、玉釧侍站在左側，彩雲、彩霞侍站在右側，旁邊還坐著過來告狀的璜大奶奶。

雖然這個璜大奶奶只是榮國府的旁支，並且還是晚輩，但今日這件事人家是來告狀的，賈環打傷了人，王夫人也賞了她一個座位，至於金榮和他娘，則是站在了璜大奶奶的身後。

王夫人面色冷然，厲聲道：「蟠兒，這裡沒有你的事兒，過去找你鏈二哥玩兒去！環兒，你還不趕緊給我跪下！」

賈環一頭黑線，跪就跪吧，沒辦法，畢竟王夫人可是自己的嫡母，自大華帝國開國以來，以孝道治天下，忠孝節義，乃是人之大倫，若自己不跪下，那便是忤逆不孝，王夫人就算是把自己打死，都是不輸理。

賈環乖乖跪在地上，說道：「孩兒給母親請安了。」

王夫人吼道：「誰要你請安了？前些時日招惹是非也就算了，暫且饒你一次，這才過了多少天，居然又把金榮打成這樣，賈家詩禮傳家，怎麼就生出了你這麼一個孽障！」

聞言，賈環裝作錯愕道：「母親，孩兒什麼時候毆打金榮了？這明明就是他自己在學堂中摔的啊……」

賈寶玉譏笑道：「環兄弟，犯錯不打緊，畢竟是人都會犯錯，但明明就是你把金榮打成這樣的，我都親眼看到了，你竟然還敢抵賴？」

王夫人厲聲道：「眼下有寶玉在此作證，還有你璜嫂子首告，你居然還敢狡辯？來人吶，把他給我拖下去，先打二十板子再說！」

賈環大喊道：「母親，您怎麼不看看，金榮可是比孩兒高出一個頭，比孩兒年長四歲呢，更何況，孩兒如此瘦小的體格，怎麼能打得過金榮？」

金榮抽泣哭道：「如何打不過了？瞧瞧薛大爺，前幾日不也被你打的下不來床嗎？而且薛大爺年紀比還我大呢！」

此言一出，薛蟠臉都黑了，金榮你他娘的，哪壺不開你提哪壺，居然敢當眾揭開老子的傷疤！

薛蟠吼道：「金榮，你能不能有點出息？分明就是你自己笨手笨腳，不小心被凳子絆倒，撞在書桌上的，為何要誣賴好人？你在族學中一向自恃身強力壯，以大欺小，你也不瞧瞧環哥那個小身板，怎麼能打得了你？寶玉，你們倆可是親兄弟，就算素來有些不睦，可是關鍵時刻你居然昧著良心，胳膊肘往外拐，幫助一個外人來誣衊自己親兄弟，你的良心真過得去嗎？」

賈寶玉冷哼一聲道：「蟠大哥，你何出此言？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金榮身上的傷，就是環兄弟打的，這會兒當著太太的面，你竟然還敢幫著環兄弟圓謊？」

王夫人冷哼道：「行了，你們兩個別吵了，不論你們兩個誰說的是真的，但金榮身上的傷勢可假不了，族學中這麼多人，為何不說是別人打的？偏偏就說是環兒你打的？既然你不承認，那就是自己找罪受了，來人吶，把這孽障給我拉下去，狠狠的打，打到他肯說實話為止！」

聽到這話，賈環心下一驚，草了，你這個老妖婆，這是想要給小爺來屈打成招啊，淦你娘的！

兩個家丁才不會管這麼多，一上來就把賈環的手臂摁著，拉到門外，直接摁在了板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