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 倒霉蛋的身份
聽到崖下密集的手雷爆炸聲,韓立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下。
把最後一顆手雷甩出,韓立距離崖頂只有三步。
此時,最近的鬼子還在二十米開外,如果成功下崖,鬼子被打個逼形,卻連個影子都沒撈著。
到崖頂了,韓立正要往下跳,就在這時,一顆擲彈筒shè的榴彈在不遠處爆炸。
榴彈爆炸沒炸著韓立,但濺起的石塊卻擊中了韓立的腦袋。
鮮血模糊了眼睛,韓立一迷糊,又瞬間清醒。
被石塊擊中腦袋,韓立倒卧在地,清醒后,一時站不起來,一急,韓立向崖下滾去。
韓立倒卧的地方,左邊是斜坡,受傷后,韓立控制不住身體,他順著斜坡滾落山崖。
崖壁生長了很多小樹,韓立被一棵樹擋了一下,他順勢抓住了樹榦。
穩住了,韓立晃了晃腦袋,又清醒了些,轉頭向下看去,現這兒離地面有一百多米。
崖上有他的血,鬼子一定會現,沒時間下崖了。
想都沒想,韓立抽出匕,在左腿肚子割了一個大口子,接著,身子一縮,藏在樹叢里。
然後,祈禱。
―――――
楊才下來后,沒走。
其實,孫玉勤他們也沒走遠。
楊才一直舉著望遠鏡,看著遠處的孫玉勤。
他看不到崖上,孫玉勤能。
忽然,孫玉勤動了,他打手勢。
孫玉勤的手勢很簡單,楊才明白,孫玉勤這是告訴他韓立下崖的位置。
楊才快奔跑。
到了地兒,仰頭看去,沒現韓立。
怎麼回事?
他舉起望遠鏡向孫玉勤看去。
孫玉勤打手勢。
楊才緊張地分辨著;韓立受傷,落崖!
腦袋高運轉,韓立落崖卻沒下來,一定落在樹上了,那麼……
楊才抽刀,挑破衣服,然後,朝左胳膊上狠狠一劃,鮮血噴涌而出。
這時,槍聲已經停了。
楊才跑,一瘸一拐地跑。
―――――
「支那人!」
「支那人在那!」
接著,就是密集的槍聲。
好兄弟!
韓立鬆了口氣。
高度緊張的jīng神一鬆懈,韓立立即昏昏沉沉。
―――――
山犬貴一和高鶴林一前一後上了崖頂。
山崎虎道:「閣下,支那人大部順著繩索逃下山崖,襲擊我們的支那人受傷,滾落山崖。」
撿到了韓立的套索,山犬貴一自己也已判斷出,扔手雷炸他們的可能只是一個人。
這個人太厲害了,移動的度簡直不是人,像鬼魂。
這人存在,是帝國的一個巨大隱患。
山犬貴一覺得,如果殺死這個支那人,那就是勝利!
山犬貴一喜道:「山崎君,你確定殺死了支那人?」
山崎虎一愣,道:「閣下,支那人沒死,跑了。」
「跑了?八嘎!」山犬貴一氣急敗壞地道:「為什麼不追?」
山崎虎道:「追不上了,而且,這些人極其危險,我們得不償失。」
山崎虎的人死了十一個。
這些人都是jīng銳中的jīng銳,每個人都不可多得,但是,這些人死的太不值了,連敵人的影子都沒看見。
山崎虎心疼的直抽抽。
山崎虎又道:「閣下,這些支那人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從崖上下到崖下,逃的無影無蹤,這說明這些支那人毫不遜sè我的部隊。」
山崎虎比誰都清楚,在崇山密林里追殺這些人,即使他追殺,也跟找死沒什麼分別。
這些人,只能靠大部隊圍剿。
當然,得付出巨大的代價。
暴怒后,山犬貴一也知道這方面的道理。
這些人哪裡來的?從天上蹦下來的?
眾人下山,途中,高鶴林停下,在王金龍的屍體前佇立片刻,然後離去。
高鶴林一離開,沒走多遠,就聽轟的一聲。
高鶴林撲倒在地。
「怎麼回事?」山犬貴一喝問,誰又碰著詭雷了?
弄清楚了,山犬貴一、高鶴林、山崎虎和所有的鬼子二鬼子心裡都涼颼颼的。
半晌,山犬貴一大怒,道:「八嘎!支那人嚴重侵犯人權!」
到了山崖下,鬼子全傻了。
得收屍,可是怎麼收?
山犬貴一神sè猙獰,咬牙切齒。
――――
韓立做夢了,一個個畫面閃過。
幽暗yīn森的大屋裡,一個小男孩瞪大雙眼,滿臉驚恐……如鬼魂一樣,不,就是鬼魂,有男有女,猙獰著向小男孩撲來。
畫面一轉,小男孩長大了,長成了俊逸英朗的青年。
庭院里,驕陽如火,青年喜極而泣。
……
……
……
青年大醉,大哭……
站在一個人面前,青年穿著筆挺的少校軍服,意氣風……
迷迷糊糊,忽然,韓立聽到有人喊他。
「老大!」
「老大!」
「韓立!兄弟!」
韓立清醒。
是柱子、楊才、孫玉勤!
韓立道:「我沒事兒,把繩子順下來,我自己能下去!」
順下來三條繩子,楊才和柱子下來,幫助韓立下到崖底。
韓立沒事兒,血都止了。
上下看了韓立一會兒,孫玉勤一把抱住韓立,拍著韓立的後背,激動地道:「兄弟!」
兄弟!
第一次,兄弟的情誼在韓立心底升騰。
這不是單向的,兄弟的情誼瀰漫在所有人心頭。
今後,他們不分彼此,生死與共。
短暫的激動過後,立刻轉移。
孫玉勤背著韓立,韓立道:「老山貓怎麼樣了?」
孫玉勤道:「不知道。」
韓立知道,他出事後,孫玉勤根本沒心思管老山貓。
這次轉移是徹底脫離戰場,天都大黑了,大家才停下。
韓立借口累了,閉目沉思。
韓立想剛才的夢。
那不是夢,是記憶,他這具身體原主人的記憶。
原本,韓立對倒霉蛋的身份不感興趣,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他之所以有一百八十度的轉彎,是因為倒霉蛋穿少校軍服的畫面。
倒霉蛋是**少校,到鬼子控制的東四省來,倒霉蛋極有可能是軍統,而且是哪個站的站長。
這身份太有用了。
但是,想起來的東西太少。
韓立難受了。
倒霉蛋啊倒霉蛋,您老人家到底是誰啊!
迷迷糊糊,韓立漸漸沉入了夢鄉。
月上中天。
突然,韓立睜開了眼睛。
寒光一閃而逝,韓立又緩緩閉上了眼睛,嘴角漾起一抹開心的笑容。
他又做夢了,夢裡,他成功揪出了倒霉蛋。
巧了,倒霉蛋也叫韓立。
二八年,倒霉蛋赴rì留學,學機械製造。
原本,倒霉蛋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但是,九一八改變了倒霉蛋,他驟然成了大憤青。
軍統看上了倒霉蛋,把倒霉蛋吸收進了軍統。
今年一月,軍統召回了倒霉蛋,半年的特訓后,倒霉蛋擢升少校,赴奉天,作為奉天站的站長。
今年大水,過河時,渡船翻覆,結果,倒霉蛋就倒霉了。
倒霉蛋這個身份太有用了,而且,更重要的是,實在是太有趣了。
天亮了,陽光依舊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