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狗膽
甘若言射完箭就不管了,他拉著李威趕緊出了南城門,繞圈往北城門而去。
「我們繼續查我們的案子,剩下的,就等陳世子自己作死吧。」
而在此刻的肅親王府,陳勢北正斜倚在太師椅上喝茶,他今晚也不準備睡覺了。
「師師姑娘啊,我故意在醉夢樓開賭局,就是想讓你看看天下人是如何嘲笑甘少言這草包的。你怎麼就這麼倔呢?」
「世子!」一家丁前來稟報。
「事情都安排妥了嗎?」
「嗯,這次一定萬無一失,那草包一定插翅難逃!」
「可遭我在城外錘殺的那個冤大頭又是誰呢……」世子陷入了沉思,他低頭輕押了一口大紅袍。
「呸」,他忽然將茶盞摔碎在了地上,「這是今晨剛採的大紅袍嗎?這該死的丫鬟,拖出去把雙手砍了!」
世子可是很有品位的人。
在另一邊,三皇子趙許現在滿腦子都是他的師師姑娘。
「師師姑娘從來都沒正眼看過我一眼,今晚特地叫上我,不會是對我芳心暗許了吧?陳賢弟可真有你的,你要是能把師師姑娘讓給我……」
在趙許看來,陳勢北約出了季師師深夜幽會都還要叫上他,這不明擺著要撮合他們么?
三皇子一路走,一路腦補,越想越亢奮,越走越輕快。
他在這城中彎彎繞繞,不一會兒就來到了那條深巷。
巷中左右的青瓦房上已經埋伏了數十位甲士。
「這甘少言同世子一樣,同屬於九品一等的謀士,你們的的八品玄甲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我們什麼時候動手?」
「不急,等他走到小巷中間,到時候我們一起衝殺下去!」
三皇子越走越快,他簡直都快要飄起來羽化登仙了。
「動手!」
數十甲士立即從天而降,封住三皇子前後去路。茫茫黑夜,誰也看不清誰的臉,三皇子向後驚退數步,「大膽!你們是誰?」
「少和他廢話,陳世子說就地絞殺!」
「什麼?陳勢北為什麼要害我?」
「你心知肚明!」
月黑風高,大雪鵝毛,陣陣刀光劍影舞弄在深巷盡頭。突然,一根尖頭銀槍從背後刺進了三皇子的胸膛。
「殿下!」皇子妃帶著守林衛匆匆趕到,沒想到還是來晚了一步。三皇子已經倒在了一片血泊當中。
在去太醫院的路上,李威還是有點不放心,「少言,你就這麼肯定那些打手可以被當場抓獲?萬一官府的人來晚了那不就是死無對證了?」
「什麼叫做死無對證?只要明確兩點:一,皇子府的人認為是陳勢北乾的。二,這件事確實是陳勢北乾的。順藤摸瓜查你還查不出來?」
「現代刑偵案件,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功夫都用在於鎖定犯罪嫌疑人上,這是最難點。而剩下的搜集證據、辦成鐵案,那就和砍瓜切菜一樣簡單。」
「連動機我都給世子想好了。甘少言死到臨頭,三皇子會成為陳勢北爭奪季師師路上唯一的隱患。」
李叔還是不放心,「那封信呢?萬一他沒燒呢?」
「那封信我叫他閱后即焚只是上道保險。我還不信陳勢北這麼赤裸裸的切入點你不查,非要去和一封來歷不明的信較勁。」
「查到最後發現是名震王都的飯桶在背後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你信嗎?我當即反咬一口陳勢北是在栽贓陷害我。」
「反正我和他的私怨人盡皆知。」
「收益和風險永遠成正比,想干大事又連丁點險都不想冒,現實嗎?」
李威聽得目瞪狗呆,「當年該讓你拜入儒家去學策論啊。不管有沒有道理,反正我是聽進去了。」
在肅親王府,陳勢北已經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平時的「溫文爾雅」蕩然無存。
「趙許他好好的皇子府不呆,半夜三更的跑去拈花巷幹什麼?!」他一腳踢翻了跟前的花瓶。
「怎麼辦啊世子?」管家已經哭成了淚人,「陳青被當場抓獲,已經被京兆府提走了。」
「甘少言,一定是他!」陳勢北咬牙切齒,「我一定要找個機會弄死這個雜種!」
肅親王突然推開正堂的門走了進來,「我的好兒子,你今晚又想弄死誰呢?」
世子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爹,您救救我!您救救孩兒啊!一定是那甘少言在搗鬼,一定是他!」
「混賬東西!」肅親王一掌扇到了世子臉上,他那雄渾的修為直接就把陳勢北扇到了盤龍柱上,陳勢北當即咳出一口鮮血。
「你要我去告訴滿朝文武,我的天驕之子被一個名滿王都的草包給算計了嗎?」
「爹,您相信我。」陳勢北拖著一地血跡,艱難地在地上向親王爬去,他一把抱住肅親王的大腿,「那封信,那封信絕對不是我寫的啊。」
「人不是你的人?你和陳青不認識?死到臨頭了連我你都要糊弄?若不是聖上在前線統兵,你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肅親王一腳又把他踢上了盤龍柱,陳勢北再度咳出血來,連肋骨都被踢斷了數根。
「爹!爹!您救救我啊!我給您磕頭了!」陳勢北使勁地在地上磕頭,額頭都撞裂了。
肅親王蹲在陳勢北面前,用手輕輕地拍了三下他的臉,「孩子,孩子,你也救救爹吧。我是實在不敢認你這個兒子啊。」
肅親王隨即高聲喝道,「你最好祈求太醫院把三皇子給救回來,不然你就去給閻王爺求情吧。來人啊,把這逆子綁了送去京兆府,聽憑太后發落!」
此刻的甘若言已經來到了太醫院,李威駕輕就熟帶他找到了停屍間。
「這層閣樓是術士專門為殺人解膽案的受害者開闢出來的。可以做到屍體千年不腐。」
李威隨即用手在半空畫了一個符咒,「起!」
在這片幽暗空間內,一萬具女屍全都站了起來,她們身上的傷口甚至都還在滴血,森然詭笑地面對著甘若言和李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