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推斷
「什麼?」衙役一驚。
「我說這案子怕不是術士所為。」
「甘提刑您莫要胡言亂語張口就來」,何頌道,「雖說提刑司查了三個月也沒有查出此案真兇,但這些少女為何人所害他們的心裡還是有數的。」
「李叔你把第六排第二十八個和第二十排第三個叫到前面來一下,我親自來與何大人講講。」
李威雙手結印向前一指,兩具屍體緩緩走到眾人跟前。
「何大人你且看這第一具屍體的傷口,像是術士所為?」
何頌微眯著眼睛,「傷口光滑平整,似是利器所傷。沒有神性殘留,看不出是何人所為。這有什麼?這具看不出來是誰幹的,其他屍體你還看不出來?」
「我說你們就不怕是栽贓嫁禍嗎?」甘若言指著第二具屍體,「這具屍體的傷口就更加詭異了。」
眾人仔細看去,只見這具屍體的傷口一半像是被燙穿的,一半像是被切開的。
衙役們全都看懵了。
「諸位,你們覺得是術士殺了人再故意用刀來切一下,還是術士用刀殺了人再多此一舉地用咒術燙一下?」
「嫁禍,赤裸裸的栽贓嫁禍!」甘若言道。
「死者是被利器所殺,而這一萬具屍體的傷口幾乎都在殺人後處理過。第一具屍體是赤裸裸的疏忽,都這樣了刑部居然都沒產生懷疑?而第二具屍體是兇手一個不慎製造出來的半成品,正好佐證了第一具。」
何頌咽了口唾沫,「甘大人,這一萬具屍體啊,你是怎麼這麼快看出來的?」
「何大人,你不用管我怎麼看出來的,你覺得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有理!有理!在下佩服!那依照您的看法兇手是何人?」
「不知道,不過有兩具屍體我還想詢問一下諸位。李叔,六十七排第四十三,二排第九十九,七十六排第八十七,幫我叫到前面來。」
李威揮揮手,前排兩具立即退下而另外三具立刻站了上來。
「你們看她們的胸口。」
「死者胸口一陣青紫之色,看起來生前曾與人搏鬥。」何頌喃喃。
「你們再仔細看一下!」
衙役和李威圍著屍體看了半天,還是什麼都沒看出來。
「我也不給你們賣關子了,時間緊迫。」
甘若言抬腳上前,用指頭在死者胸口輕輕擦了一下,「你們看我指頭上是什麼?」
「怎麼還掉色了?」何頌驚退兩步。
「諸位,在這城內可有什麼染房?或者什麼畫廊?」
李威搖了搖頭,「這王城內根本沒有什麼染坊,至於那些畫師收徒也有怪癖,不收女子。
忽然,甘若言想通了一切。
何頌明悟道,「所以,這些顏料是別人留在她們身上的?」
「是的,還是回到畫師。兇手大概率就是畫師了。」學神道。
甘若言拍了拍手,「總結一下,兇手修為在四品到三品,職業為丹青師。我們已經把範圍大大縮小了。在這王都之中,這種人有多少?」
忽然,李威也哈哈大笑了起來。
「好小子,李叔今日可真是揚眉吐氣!我家少言確有大才!」
一衙役道,「這種高品畫師王都中能有多少?加起來還不到十人。」
何頌也激動了起來,「那還查什麼查?直接全抓了一個一個地審!甘大人,您有救了!」
刑事案件,永遠難在鎖定犯罪嫌疑人。若能將嫌疑人成功抓獲,那順藤摸瓜搜鐵證、動動手段套口供可輕鬆地多了。
「諸位莫要高興地太早,這三四品的高階丹青師,我們怕不是他們的對手。」
突然一陣沉默。
「是啊」,何頌面露難色,「怕是京兆府尹大人親自來了也拿他們無可奈何啊。」
「那該怎麼辦?」李威再度焦慮起來,下午毒辣的太陽都已經收斂了,此時離日薄西山已經不遠了,「現在層層上報肯定來不及了啊。」
衙役們也無可奈何,「我們這些芝麻小官哪裡見得到那些高品階的修行者?確實是愛莫能助啊。」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李威拉著甘若言的手就出了太醫院,衙役們緊隨其後。
「李叔,你這是要幹嘛?」
「我們去找那些當朝大員的府邸,一個一個地試……」
……
「……什麼?你們把殺人解膽案告破了?」太師府的守衛攔住眾人去路。
「千真萬確」,李威無比懇切道,「太師要是願意出手,我等願讓出首功。」
「哈哈哈,就憑甘少言?真是笑死爺爺我了。李提刑你莫要病急亂投醫,觸怒了當朝太師可不是你我擔當得起的。」
「可是,我李威願以項上人頭擔保,責任我一己承擔……」
「沒有什麼可是,送客!」
幾人兜兜轉轉,一路尋找多位朝中大員,可是接連碰壁。
天邊白雲逐漸染黃,衙役提醒道,「甘大人,我等差務在身,如若太陽西沉您還不能抓獲兇手得話,我等恐怕要抓你回……」
若言看了李威一眼,「誒,李叔,你怎麼又哭了?」
「這些當差都沒有人性的嗎?我都以項上人頭擔保了,他們為什麼就是不放我們進去?!孩子,是李叔對不起你……」
甘若言心想,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這些看守全都去醉笙樓買了甘少言輸。他們主觀意識上就不接受甘少言能破案,所以聽到李威的話就直接否決了。
學神的腦子飛速地運轉,他要想一個辦法,一個能讓他立刻見到高品階大能的辦法。
「走,我們去守林人的都指揮使府。」甘若言斬釘截鐵道。
何頌大驚道,「甘大人,守林人可不歸人管,歸閻王爺管啊!」
「少言,那守林司的余隴可是你的殺父仇人啊!你忘記他是如何冤殺你爹娘了嗎?」
李威亦是驚退數步道,「他想要斬草除根還找不到借口,求他幫我們那不是……」
余隴是誰?大乾王都里呼風喚雨的活閻王,守林人的都指揮使。
這樣說吧,當年他構陷甘少言父母在這大乾國都之中人盡皆知,可是只有皇帝「不知」,連御史台都「忘記了」參他一本。
看著日落西陲,甘若言道,「我已經想不出其他辦法了。」
與其等死,不如搏一搏。
「可是你要如何見到活閻王?」
「見他還不容易,只希望我能全身而退。」學神目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