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可敢來大荒山上飲酒?

第398章 可敢來大荒山上飲酒?

第398章可敢來大荒山上飲酒?

「重安三州竟傳出消息,那虞乾一正在準備車馬,抽調騎虎軍銳士,也想要如同其子虞東神一般,入得太玄京中。」

齊國白骨宮闕。

有一位頭戴黑色高帽,眼神冷厲,顴骨高聳,面白無須的大臣兩隻手攏在袖中,低頭向著白骨王座上的齊淵王稟報。

白骨王座上,齊淵王越發消瘦了,昏暗的光照在他身上,遠遠看去便如同一具骷髏一般。

他眯著眼睛,手裡拿著一枚竹簡,那竹簡上筆墨清晰,仔細看去,那一顆顆文字就好像是扭曲的爬蟲,令人心生厭惡。

「我看到國丈的奏摺,倒還有些驚訝。

虞乾一卧榻十數年時間,現在卻能下床來,他甚至想要入太玄京,這就越發有趣了。」齊淵王語調極為緩慢,聲音里卻帶著一種陰森之感。

身穿黑衣長衣的劉國丈朝著齊淵王行禮,道:「人生大病,不過一個傲字。

重安王虞乾一曾經乃是天下第一武道修士,他原本的真身足以撼動天闕。

若非是那卧虎天官、閬風城城主連同眾仙下凡,甚至帶來仙帝手印,壓下了虞乾一如若大日一般的真身,他如今只怕依然是天下第一。

正因如此,虞乾一當得起一個傲字。」

「可他卧榻十餘年,自巔峰墜落至塵埃,天下人俱都記得他的威名,卻也知曉他已經命不久矣。

他心中的傲氣應當消退了。」

劉國丈眼神中閃過一抹陰邪,不再多言。

齊淵王卻知道劉國丈在說什麼,他緩緩站起身來,原本徵討周遭十二國,軀體偉岸如蠻妖,容貌甚偉的齊淵王現在就好像是一個鬼影在披著一襲血色長袍,令人不寒而慄。

「重安王知道他難逃一死,之所以在尚有幾分氣力之時前去太玄京,是為了得崇天帝庇護,是為了替虞東神討要一個世襲罔替,更是為了不連累重安三州。

國丈說他心中的傲氣消退,倒也確實如此,換做以前,以重安王猛烈氣性,又怎會去太玄京討厭庇護?」

齊淵王說到這裡,這昏暗殿宇中,他眼裡卻閃過一抹白光。

「傳令稷下劍閣劍聖,以及橫山神廟橫山老人入白骨宮闕。」

他徐徐下令。

白骨殿宇中卻無一人應答。

可僅僅過去一刻鐘時間,卻有二人披著灰袍入得殿來。

齊淵王站在白骨王座前,背負著雙手高聲詢問:「靈潮將至,我齊國那幾棵樹將要結出道果。

劍聖、廟祝,此時本王正有成道的機會,不知二位如何作想?」

極為寬闊的白骨宮闕中,齊國兩位不凡強者俱都身披灰衣一語不發。

劉國丈手掌原本收攏在袖子中,此時他卻緩緩從衣袖中將手掌抽離,垂落下來。

仔細看去,這位國丈兩隻手掌竟然是森森白骨,沒有一絲一毫的血肉。

時間悄然而逝。

突然間,那佩劍的齊國劍聖再度朝著齊淵王行禮,詢問道:「齊國的樹能結出幾顆道果?」

陰影中,看不清齊淵王的表情。

劉國丈卻眯著眼睛悄聲回答道:「還要看我齊國強者,能奪來幾重靈潮氣運。

也許這幾棵樹只能結出一顆道果,也許能結出四顆。」

齊國劍聖頷首,既然抬頭又問:「不知百鬼地山十殿有哪一殿會空出閻羅之位?」

白骨宮闕中的光太過昏暗了,看不清其中四人臉上的神情。

可當齊國劍聖問及此事。

就連始終低頭的橫山老人都抬起頭來,望向高台上的齊淵王。

這一次,劉國丈不曾回答。

齊淵王卻輕笑出聲,反問齊國劍聖道:「我入百鬼地山成閻羅,你有意坐此王位?」

齊國劍聖先是行禮,語氣中的感嘆卻越發深沉:「一字劍訣已然到了瓶頸,便是靈潮再起,我恢復巔峰修為,甚至渡七重雷劫,問道真君,劍道修為也再難有長進。

也許國之大勢,能讓我劍意更進一步。」

天下任何國祚,臣民又豈有人膽敢在君王之前談及王位歸屬。

可在白骨宮闕中,佩劍而至的齊國劍聖坦然開口,齊淵王眼裡也並無絲毫惱怒,他反而撫掌大笑:「我乃是齊國齊淵王,少年時為朱國臣,十九歲封齊王,拜相國,見王不拜,可劍履上殿。

二十三歲我殺朱王,動兵十二國,若無有大伏阻撓,我齊國不僅僅止於吞併周遭五國。

那時,天下人皆稱我為齊國的明月,齊國齊家那位曠世的詩人曾經寫詩讚我,百升飛上天,明月照胡安!」

「劍聖,我要入百鬼地山,剜出我心竅供奉其中。

你覺得百鬼地山十座閻羅殿,哪一座能容納我的心竅?」

齊國劍聖若有所思,橫山老人抬頭看了看天,卻覺得那天上的星光愈發耀眼。

唯獨劉國丈一輯到底:「只有大閻羅殿宇,可容納我王的心竅。」

齊淵王搖頭:「我要那十座閻羅殿宇,俱都供奉於我!」

白骨宮闕中悄然無聲。

齊淵王身前不知何時多了一灘血色。

那是一灘血池,仔細看去其中卻還有無數亡魂掙扎。

即便殿宇昏暗,那血池卻可以清晰地倒映出齊淵王的身軀。

血色池水倒映下,齊淵王身軀不再那般瘦弱,反而高大偉岸到了極致。

齊國劍聖看到那血池中的倒影,忽然拔出腰間的長劍。

那是天下第六的名劍,名為天一。

這位天下若無商旻,若無秦國劍神,極有可能成為天下劍道魁首的稷下劍閣之主,隨意將這天下第六的名劍扔在地上。

長劍落地,發出雜亂刺耳的聲響。

「此劍為基,我王可以在此劍上建起一座亡魂府。

白骨宮闕、血肉池、再建起亡魂府,便可以去重安三州留下重安王虞乾一殘魂。

我王血肉地獄之道,如果能有虞乾一殘魄,必可讓齊國多結出幾枚道果。」

稷下劍閣劍聖話語至此,便轉身離去,隱約間他背影似乎有些落寞,不知是因為失了那天一名劍,還是因為向來以正道自持的自己,最終卻用自己的佩劍為基,讓這惡孽君王建起亡魂府邸。

劉國丈倒是有些意外。

向來迂腐的稷下劍閣劍聖,願意放開始終緊握在手中的劍,倒也難得。

他思緒及此,又看向橫山大仙祭。

橫山老人在看天上的星光,過去許久,這才開口道:「我看到天上三星逐漸暗淡,恐有墜落之危。

不知天上三星墜落危難下,我王可否能出手相助?」

齊淵王舔了舔嘴唇,點頭。

橫山老人離開驪安府,回了橫山神廟。

那一日,橫山上雲山霧罩,神廟閉門,再也無人能去那神廟朝拜天上眾仙人。

齊國劍聖留下天一名劍。

橫山老人關了橫山神廟大門。

而齊國朝廷開始大興冤獄。

短短一月之間,便斬首十三萬人。

其中,民十二萬,士八千,將官二千,民怨沸騰,可偏偏無人敢反,因為齊國人視齊淵王為天下最大的魔頭。

造魔頭的反,難免要被他捉住那白骨宮闕中,自此生不如死。

「建起亡魂府,重安王死後,捉來他的殘魄……便可成道。」

齊淵王獨自坐在這白骨宮闕中。

突然想起這白骨宮闕的雛形,是由他那頑劣的太子建造。

古辰囂已死。

死在了大伏賊子陸景手中。

「也好。」齊淵王不知想到了什麼,他目光穿過血色霧氣,穿過泥濘之地,又穿過堆滿頭顱的街巷中,落在兩人身上。

「我建起亡魂府邸,得重安王殘魄,不知可否掌控月輪邪物?」

齊淵王越發興奮了。

……

小院里滿是酒罈子。

南風眠大口喝酒,臉上卻有些煩躁。

「便是喝了這麼多酒,也蓋不住驪安府的血腥氣。」

蘇見霖、蘇見川兩姐弟鬼鬼祟祟的爬上牆頭,四處張望著。

養鹿道人唉聲嘆氣:「無用的人都被殺光了,這幾日齊國朝廷在尋我這等道人,尋不曾還俗的和尚。

這可如何是好,若是被他們發現了,難免要被捉去砍頭。」

南風眠瞧不上這般膽小的養鹿道人,冷哼一聲說道:「在靈潮之前,你可是強渡六次雷劫的武仙人,伱那鹿杖可以敲碎大龍象仙人的頭顱,如今怎麼變得這般膽小了?」

蘇見霖、蘇見川聽到南風眠這番話,只覺得自家小師弟太過大膽,也太過失禮,怎生這般說師尊?

雖然是實話,卻終歸太過難聽了些。

可旋即他二人又想起,養鹿道人是想要收南風眠為徒,南風眠卻並不曾答應下來。

「你不懂,齊淵王這人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不……齊國朝廷上上下下都是瘋子。

比如就住在幾條街以外的劉國丈,他本是大劉皇後生父,卻因為大劉皇后觸怒了齊淵王,這國丈親自入宮,親手將自家大女兒剔了一個乾淨。

又將劉皇后的妹妹送入宮中,便是如今的小劉皇后。」

養鹿道人一邊搖頭,一邊訴說著這瘋癲的齊國。

「你既然這般怕,又何必待在驪安府?」南風眠斜眼看了一眼養鹿道人,怒聲道:「驪安府因為這番動蕩,買不到米肉,就連我備下的美酒都已經被你們喝光了。

你們離開驪安府,月輪也可以少做幾人的飯食。」

蘇見川蘇見霖紛紛搖頭。

「小師弟大約是怕我們留在驪安府中太過危險,這番激將法也委實太過拙劣。」

南風眠大怒,這哪裡是什麼激將法?

恰在此時,養鹿道人看向南風眠腰間的醒骨真人,忽然說道:「總不能留你一人送死。」

南風眠頓時沉默了下來,良久之後,終於開口說道:「在建起亡魂府之前,齊淵王不會殺我。

他想在那府中留下我的醒骨真人,也留下我的殘魄。」

養鹿道人道:「快了,快了。」

是快了。

齊國朝廷這番大肆殺戮,稷下劍閣、橫山神廟俱都不曾有絲毫阻攔。

他們終究與惡孽的君王同流合污。

「勤修一字劍訣,教出三位行俠仗義的劍道大豪客,在商旻未出之時,能夠與秦國劍聖爭輝的的齊國劍聖不再是迂腐之輩,卻成了齊淵王沉默的幫凶。」

「橫山大仙祭雖然背叛了人間,可以往他好歹憐憫天下生名,為尋一位凡人孩童屍骨,就願意劈開魯河。

正因為他這份善念,他才能從魯河中得到飛景、流采、華鋌三把名刀。

現在那橫山上雲山霧罩,橫山老人再也看不到魯河中的枯骨了。」

「還有太梧朝舊貴族齊家,他們被齊淵王連殺十九子嚇破了膽,明明對天下士子有著難以想象的威望,齊家老祖宗卻再也不敢多說一句。」

「齊國已經完了!」養鹿道人十分認真的對南風眠說道:「等齊淵王殺夠了人,建起了亡魂府邸,你也快死了。」

「我曾經在真武山上教你修行,又怎好看著你的血肉溶於血池中,白骨成為齊淵王座下的寶座,殘魄入那死魄府中?」

養鹿道人說的十分認真。

南風眠聽得也十分認真。

正巧月輪做了飯食,正來了院中,想要叫他們吃飯,她也聽到養鹿道人這番話,替自家公子感動。

可短短三五息時間之後,南風眠眼裡忽然有些狐疑:「我去真武山上修行之時,真武山上的那些道士就看你不順眼,莫不是把你那小屋拆了,你們回不了真武山了?」

養鹿道人頓時破防,怒道:「真武山可不是真武觀的,真武山上還有一片桃園,真武山下還埋著蓋世的魔頭,我那小屋也是道觀,道觀前養著十幾頭鹿,裡面供奉著真武相,不比真武觀差了去,他們豈敢拆我的小屋?」

「那你怎麼賴著不走?」南風眠看著養鹿道人。

養鹿道人正要解釋一番,又看到南風眠眼中的笑意,頓時明白過來。

他不願意與打趣他的南風眠說話了。

南風眠卻走上前來,與養鹿道人並排蹲了下來。

「你走吧,我想做的那檔子事,人多了也無用。

你留在這裡,我反而更多幾分牽挂。」

南風眠說到這裡,忽然拍了拍胸膛,笑道:「你這幾日鬼鬼祟祟不敢出門,可曾聽說了我那結拜兄弟做下的大事情?」

「他之所以能成事,之所以連皇子都能宰了,就是因為太玄京中無他牽挂之人。」

蘇見川眼睛一亮連連點頭:「聽說了、聽說了,景先生連那蒼龍都斬了。」

「所謂近朱者赤,陸景能殺大伏的皇子,能斬大伏的蒼龍,就是因為我這做哥哥的教導有方,有我南風眠殺山陰大都護岳牢在前……」南風眠來了興緻。

「快別吹了,陸景先生是天下少有的文人,你是他的結拜兄長,卻不知近朱者赤是罵人的話。」養鹿道人不願與南風眠蹲坐在一起,他不再唉聲嘆氣,反而直視著南風眠的眼睛詢問道:「你這般急著趕我們離去,是想要做什麼?」

南風眠張揚的神色收斂,輕輕撫摸著腰間的醒骨真人。

「老道,你覺得我的天資如何?」

養鹿道人瞥了一眼有些緊張的月輪,心道道:「你得了人間最大的機緣,又在夢中見真武,若能持之,你便不止於空懸已久的天下刀甲,你將是禹先天、虞乾一、大燭王一般的人物。」

南風眠見養鹿道人不答,便又自顧自的說道:「我若入那亡魂府中,對於齊淵王必有大助力。

齊淵王不殺我的原因便在於此。」

「所以……我打算藉此機會拆了他的白骨宮闕,看他是否會殺我。」

養鹿道人、蘇見川、蘇見霖面面相覷。

「師弟,你活膩了?」蘇見霖直接了當問道。

南風眠搖頭道:「我身在驪安府,天天聞到這般的血腥氣,偏偏我又養了一顆跋扈刀魄。

養了跋扈刀魄,卻只能天天以血腥氣下酒,以人頭為景觀,實在不合我南風眠的氣性!」

「我要跋扈一回。」

……

陸景夢到了南風眠,他夢到南風眠站在一座巨大的雕像前,天上有月光照下,他那兄長渾身閃著光,似乎與那雕像融為一體。

他夜裡醒來,忽然有些想念與南風眠、南雪虎一同在南府中醉生夢死的光陰。

可他並沒有時間沉醉在昔日美好的回憶中,因為他收到了一張請帖。

這請帖是由青銅製成,其上只有八個字。

「可敢來大荒山飲酒?」

這請帖凌空飛來,卻輕描淡寫的落在太華山太華城中。

姜先時匆匆前來,只看了一眼便知道這請帖出自誰人之手。

「北秦大公子要請我飲酒?」

「這倒不算一件好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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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不成贅婿就只好命格成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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