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婉風流轉
經過了一夜的風雨,天空也格外的晴朗。鄭直走出古寺,活動了下手腳,接著直奔官道而去。
鄭直出來尋怪訪異的也已經有個把月了,一路走來專門挑那些人煙罕至,有志怪傳說的地方走,最後,志怪沒找到,而跟著自己的那匹馬兒卻不幹了,結果棄他而去。卻也使得他自在由身,一路上,登過險峰絕頂,下過深潭幽谷,也算是遊山玩水。此時坐在涼茶鋪里,喝上一口涼茶也是自在悠閑。
官道上,幾匹駿馬賓士而來,到了涼茶鋪前,幾人下得馬來,各要了碗涼茶,痛飲一番。
「唉,這不是余縣的鄭捕頭嗎,哎,果真是鄭捕頭。」幾個人其中一人,喝著涼茶好似猶疑的上前查看鄭直,接著驚喜確認,對著同行幾人喊到。
鄭直疑惑的看去,人不認識,但一身服飾,一看就是衙門當差的,本來自己也算是出逃在外,不想和衙門裡的人再多的接觸,但是沒想到,眼前這人,將自己認了出來,那也就不好再裝不是鄭直了。
「這位兄台,我們可在哪見過面嗎?」
「不敢,不敢,鄭捕頭,您可是殺賊匪,斬妖邪的大人物,我等在此見著您,那已經是莫大的福分了。」
「對,對對,」其餘幾人也湊了上來,連聲附和到。
「如此說來,我們也是頭次見面,不知是怎麼知道我就是鄭直的?」
「啊,這您自己不知道嗎,哦,是了,您到處除妖追匪的,肯定還沒見過公文,是這樣的,朝廷已經下了昭令了,說您除妖有功,特許您江湖行走,見妖除妖,遇匪抓匪,如有需要,各個州府縣衙一定全力配合,您的畫像早已傳遍各個衙門了。」
原本這世間妖物之事,每個衙門也就只有幾個人知道而已,一切都由伏妖司出面,不想現在卻是傳到了衙門裡的里裡外外,可能也有點要挖掘其中像鄭直這般有特殊能力的人吧,這樣看來,這昭令什麼的說不定還是金捕頭的手筆,不過,不管如何鄭直倒是可以徹底放心了下來。想到此處,鄭直頓覺心情舒暢,忍不住哈哈大笑,引得幾人也是賠笑不已。
「對了,你們這般急切,可是有什麼公務嗎?」鄭直現在心情輕鬆,看著眼前這幾人,倒是起了出手幫忙之心。
「啊,對對,是出了個案子,地方上報,有人身死山林,我等正是前去查探的。」
「哦,人命案件,那可耽誤不得,有需要鄭某幫忙的地方嗎?」
「是,是,是,啊,鄭捕頭要是肯出手相幫那是最好不過了。」
「好,如此那就走吧。」鄭直起身,當先向著鋪外走去。
走,幾人留下幾枚銀錢,接著有兩人合騎一馬,給鄭直空出一匹,一眾人上馬揚鞭,縱馬前行而去。
石頭村,鄭直等人剛到其中一個似是祠堂的地方,就已經有人迎了上來。
「哎呦,各位差爺,總算是來了,快,快,這邊走,人就在裡面。」
「這案發已經有幾日了?」鄭直見來人說話,好似已經等了幾日時間,不禁問道。
「差爺,已經四五日了,這人原本是在村后樹林里發現的,上報衙門一兩日了,也不見各位差爺,就把他抬到這祠堂里來了。」
「為何這麼久才來?」鄭直轉頭問身後的衙役到。
「鄭捕頭,您不知道,就在他們上報衙門的檔口,那邊群芳樓里也正鬧命案呢,我們老爺限時破案,這一時抽不開身,這不,我們頭現在還在群芳樓呢。」
「啊,群芳樓里真鬧出人命了?找出兇手了嗎?真是妖邪作祟嗎?」一聽到群芳樓,那地保頓時來了興趣,連續問個不停。
鄭直身後的衙役聽到地保發問,頓時一瞪眼,說到,「這是衙門裡的事,不用你來多問,管好你自己這一片就好了。」
這些衙役在鄭直面前小心翼翼的,但是在其他人面前還是有一些威嚴的,這一聲呵斥,立刻讓地保閉上了嘴,唯唯諾諾的退到了一邊。
兩人這一對話,鄭直倒是聽出了一些不同,心中暗暗思忖,難道又有妖邪出沒嗎?不過倒也不過多詢問,徑直往祠堂裡面走去。
鄭直來到停放屍體的地方,撩起蓋布看了看,只見那屍體形容枯槁,只剩下皮包骨了,一時也看不出什麼別的來,「仵作呢,讓他來驗驗。」鄭直雖是捕頭,但是這查驗屍體的事情還是不太懂,還是需要仵作來查驗的。
「咳,咳,」幾個衙役跟在後面,這時卻是忍不住一時尷尬起來,「鄭捕頭,這也算是事有湊巧,本來這仵作是準備今日跟我等前來的,但是就在昨夜,這群芳樓又有命案發生,這一大早的,就被我們頭拉著去了群芳樓了,要不是這邊命案確實有幾日了,我等今天也不一定過得來。」
「嗯?這群芳樓倒是越來越有趣了。」鄭直暗自嘀咕。隨即向著地保問道,「這死者是誰,他的家人呢,來認過人了嗎?」
「回差爺,這人其實不是我們這個村的人,他是隔壁村的常老大,家裡也沒別人,就他一人,所以放到我們祠堂也沒人管,但畢竟是別村的,所以我們也想早日查出兇手來,好早點讓他們村的來領回去。」地保在旁邊回到,卻越說越是小聲了起來。
「哦,隔壁村的,那他怎麼會跑到你們村裡來的,你們是什麼時候發現他的,那幾個時辰之間可有人看到過他。」
「這,這,人是清早有人準備進山的時候發現的,至於別的,這,這倒是不清楚。」
「快把那日發現常老大的人叫來。」旁邊的衙役一聽地保如此說到,頓時呵到。
「是,是,」地保一聽立馬轉身跑開去了。
不過片刻,地保帶著一人回來,那人一進得門來,立刻下跪,嘴裡哆哆嗦嗦說到,「大老爺在上,小人丁三,人是我看到的,我,我,看到常老大的時候他就已經死了,可不是小人殺的,不是小人殺的。」
「你起來吧,現在沒說你殺人,就是問你幾個問題。」
「是,是。」丁三哆哆嗦嗦站起身來,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多出一口。
「你叫丁三是吧,你認識死者嗎?」
「是,是,認識,認識。」
「回差爺,這常老大,可以說是這方圓的一霸,平日里混吃騙喝的,經常欺村霸鄉的,沒人不怕他,也沒人不認識他。」旁邊的地保見丁三話都說到不怎麼利索了,就在一旁回答到。
「嗯,丁三,那天你還看到過別人嗎,你看到死者后就馬上上報到地保了嗎?或者說是別人和你一起看到的?」
「沒,沒有,就小人一人,平日小人進山都是,都是一個人的。」
「對,大人,這丁三就靠砍柴為生,平常進山都是最早的一個,都是在別人準備進山的時候他已經挑著柴出來了。」旁邊的地保又是上前說到。
「對,對,早些進城能更好的賣出去。」丁三在一邊也小聲回答。
這麼說來,那常老大應該在之前夜裡就已經到這山裡來了,也應該是死在那天夜裡,晚上去這山裡幹什麼呢?鄭直聽著兩人說話,心裡想著。「這山裡可是有野獸什麼的出沒嗎?」
「您是說常老大晚上是到山裡打獵嗎?倒也沒見帶有什麼打獵的傢伙,還有這山裡確實是有野獸,不過他死的地方還沒到山裡,就在村后樹林邊上,那樹林稍稍走進去點還有人家住著,有野獸也不會跑這麼遠出山來。」這地保腦子轉的到快,順嘴就說到。
「哦,那邊還有人住?有幾戶人在住,是你們這邊的獵戶嗎?」
「哦,不是,不是,就一戶人家,是個秀才,姓白,就兩三年前住在那的。之前那邊沒人住那。」
「一個秀才,怎麼住那去了?」
「這白秀才家裡也沒別人,家裡也窮,而且只會讀書,兩三年前那次科考落榜,回來后就說要刻苦學習,不問別事,所以搬到村後去了,說是清凈,方便讀書。」
「哦,那生活由誰照料?」
「由他的娘子照料著,哦,對了,那次科考雖然落榜了,但是回來時卻帶了個婆娘回來,我們都說笑,因為那個婆娘他才分心沒有中榜。」
「嗯,很好,」鄭直見這邊也問不出什麼來了,而聽說那邊住著個秀才倒是有了興趣去看一看,「你們兩先回去吧,有事再找你。」
「是,大人,那小的就先回了。」地保一聽可以回去了,連忙拉著丁三一道走了。
「鄭捕頭,那我們~?」
「嗯,你們就先看著這裡吧,然後讓仵作儘早過來,你們安排一下,先驗屍,看看這常老大到底是怎麼死的。」
「好的,鄭捕頭,那您~」
「我去發現死者的地方走走,說不定能找著些什麼。」
出了祠堂,一路走來,很好找,祠堂原本也就在靠村後面的了,再往後也就只有一條路。走進了樹林里,雖有幾個岔路口,但是沿著其中明顯經常有人行走的路走,也不會走錯,幾個彎彎繞繞后,鄭直來到了一個農家小院面前。這一路走來,路上一切正常,不知是幾天時間已經沒了痕迹,還是說當時那個常老大死在這裡時更本也就沒有什麼掙扎,所以沒有留下什麼有用的線索。
外面的院子,其實也就是一道籬笆圍成,也就沒有什麼大門,門鎖之說了。鄭直用手提開一道開口,就走進了院子。
院子里,是幾間茅草屋,當中應該是大廳,門口打開著,一個身影在兩旁的兩個房間之間來回。
來到了院子當中,就已經能夠聽到了隱隱約約的讀書聲,而這讀書聲卻是有點虛弱,斷斷續續,不時還有一聲聲輕咳聲摻雜其中,而鼻子當中也是有一陣陣的草藥煎煮之味飄來。
鄭直一直往裡走,直到走到了大廳門口處,裡面的人才反應過來,看到了他。從大廳處迎出門來的是一個年輕的女子,雖然穿著粗布麻衣,卻也是掩蓋不住臉上的姿色,只一眼就讓人忘記了穿著,但覺溫婉如玉,楚楚動人。
「這位官人,奴家有理了,不知官人到此有何事。」女子微微一施禮,開口問道。女子這一言行,輕柔溫和,抬手施禮間,鄭直只覺得來到了哪個書香門第,見到了哪個大家閨秀,一時間竟有些恍惚。
「娘子,可是有客人來了?」
鄭直這稍稍一個恍惚間,一邊的房間里一個聲音出聲問道。這一聲倒是讓鄭直回過了神來,連忙拱手施禮道,「在下鄭直,見過這位娘子,冒昧打擾,在下是來找白秀才的,失禮處,還望見諒。」
「鄭大哥,客氣了,來者是客,裡面請。」女子微微一笑,輕施一禮,接著將鄭直讓到了大廳里,「鄭大哥稍等。」
鄭直走進大廳,還沒有仔細打量,女子已經施禮下去,片刻間,門帘撩起,女子扶著一個書生來到了大廳,想來,這就是那個白秀才了。
「這位兄台,有禮了,」那白秀才拱手一禮,正想說點別的什麼,突然用手捂住胸口,一手掩口,接著一陣輕咳。女子見狀連忙將他扶著在椅子上坐下,雖然臉上微笑,但眼神中卻是滿是擔憂,還有藏不住的愛戀和柔情。
「見笑了,身子有些不適,多虧了娘子照顧。」白秀才對鄭直說到,這邊回頭看了眼女子,眼中卻滿是戀戀不捨。
「白兄,好福氣,有夫人如此細心照料,應當馬上就會恢復。」鄭直坐在邊上,一時倒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白秀才微微點頭一笑,「兄台貴姓,不知找白某何事?」
「在下鄭直,初來此地,聽說白兄閑居山林,好是自在,特來拜訪。」鄭直原本倒是有點疑心這白秀才,想見面一探虛實,但是這個情況倒是沒想到的,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原來是鄭兄,看鄭兄龍虎身形,腰挎長刀,想來是走馬江湖的豪俠,沒想到也喜歡這山野閑居。」
「白兄說笑,喜歡到處遊盪罷了,長刀在手,也不過防身之物。」
鄭直原本是準備來查案的,要是面對面的咄咄逼問,那倒是還有很多話可說,但是現在之前準備的一切問題又問不出口,而談古論今的和文人相談又不會,到此刻這兩句話說完竟一時不知怎麼開口,說點什麼了,而白秀才面對文人咬文嚼字一番或許還有興趣,這面對一個粗人,他也不知道該聊哪些話題了,就這樣一人一句話說過後,兩人都同時沉默了下來。
「夫君,該喝葯了。」剛剛下去的女子剛好在此時端著一碗葯,從大廳外走進來。這一打岔,倒是緩解了鄭直兩人間的一絲絲尷尬。
「唉,」白秀才一聲苦笑,「鄭兄肯定想不到,這悠閑自在全靠這一碗碗的湯藥堅持吧。」
「白兄,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既有藥石,定當痊癒如初,不必太過擔心。」
「鄭大哥說的對,你呀,就是名利心太重,壓的自己緩不過勁來了,好好吃藥。」女子將葯碗放下,又對鄭直說到,「鄭大哥稍等,茶水就要燒好,怠慢了。」
「沒事,不忙,不打緊。」鄭直不知怎麼的,和女子一說話,總有一絲恍惚感,嘴裡說著話,卻又不像是自己嘴裡說出的話。
女子幫著白秀才喝完了葯,又下去忙著茶水去了。白秀才盯著大廳門口,口中呢喃,「此生無為,卻又是愧對夫人了,整日忙碌,還要照顧我這,~哎,」白秀才說著一聲嘆息,卻突然又引得一陣咳嗽。鄭直見狀連忙上前輕撫白秀才的後背。
白秀才一擺手,「多謝鄭兄,這已經習慣了,沒事。」
「想開點,我想尊夫人也是想你心情舒暢,不願是你負擔。」
「嗯,真的多謝鄭兄了,」白秀才說著扶著鄭直的手站起,「麻煩鄭兄扶我回房,這身子,過得片刻就要休息,倒是麻煩鄭兄了。」
「白兄見外了。」
撩起門帘,扶著白秀才進門,首先是一間書房的模樣,接著再移開裡面一片掛帘,裡間有一張床,扶著白秀才躺好,許是藥物作用,亦或者確實身子太虛了,白秀才一躺下,還沒說上一句話就已經睡著了。或許只有這睡夢中才不會有這苦澀吧。
退出房門,其實就是放下掛帘,轉身看著這房間隔出的半間書房,靠窗處,是一張書桌,幾張畫紙鋪開,其中一張畫著一個美人的輪廓,只差了五官。邊上一本書正翻開幾頁,也許剛剛進門時他正好在讀著這本書。再看四周牆上,掛在十數張美人圖,神態各異,姿態優美。個個畫的,都是傾城絕色。
「這是我夫君,照著我的模樣畫的,他說這裡每個都有我的一絲神韻在裡面。」不知什麼時候,女子也進到了書房,見鄭直盯著滿牆的美人圖,就在邊上解釋了一下。
「哦,竟有如此筆墨。」
這些美人圖,或許身段,或許眼角眉梢,又或許指尖輕撫,確實都是有一絲女子的體態神情。當然鄭直是不可能這麼仔細的盯著女子然後和畫中的人對比,只能是粗粗略過,然後心中感嘆一下。
此時,白秀才已經休息下了,只剩下鄭直和女子,難免有些不便,所以鄭直也就不多留,走出書房就要離開。
「鄭大哥,這杯茶水剛剛燒得,不防喝了這杯茶水再走。」女子見鄭直要走,連忙端起大廳桌上的盤子,當中一杯清茶端到了鄭直的面前。
「多謝。」鄭直拿起一口飲下,果真是好茶。
從白秀才處出來,回到祠堂,鄭直發現那地保又回來了,邊上還又多了另外兩個人。那衙役一看鄭直回來,就立馬迎了上來,「鄭捕頭,我們找到兩人,可能和那常老大的死有關。」
「可能有關?」
「對,經我等剛剛查訪,這兩人在常老大死的當日可能和常老大在一起。」
鄭直來到兩人面前,那兩個人跪在地上連臉也不敢抬。「說說吧,怎麼回事。」
「回,回大人,小人那日確實和常老大一起去的村后樹林,但是我兩走一半就先回來了,後面也不知道常老大他怎麼會死在那裡了。」
「到底怎麼回事,說清楚。」鄭直還沒說話,後面的衙役已經呵斥著說到。
「是,是,」兩人當中剛剛說話的那人又連忙點頭回答,「其實那天,是我叫他們兩去的,但是我就叫了老王,那常老大是他自己非要跟著我們一起去的。」
「對,對,對。」邊上那人連聲附和。
「說來也怪了,那條山路平常我也走了不知多少趟了,熟悉的很,但是那天晚上就是走不出去,我們走了差不多兩個時辰了,還沒找到出口,然後老王不小心又把腳摔斷了,所以我們兩就先回來了,那常老大說是累了,要休息一下再回,我們就沒管他了,然後就是第二天,就聽說他死了,我怕惹上官司,這幾日都沒出門,就躲家裡了,直到,直到差爺們帶著老王到我家,接著就被帶到這裡來了。」
鄭直聽著又看了看那個老王,腳上纏著布條,確實像是受傷了,但是也說不定是兩人合謀殺死了常老大,然後這老王被常老大反擊,打斷了腿。「你呢,有什麼說的。」鄭直向著老王問道。
「沒,沒,就是老李說的那樣。」
「當時那常老大說要休息一下再走,你們沒發現什麼可疑的事嗎,或者說有什麼奇怪的事發生。」鄭直其實是沒有相信老李說的話的,村后那條山路自己剛剛從那回來,穿過樹林再怎麼走也就不到半個時辰的路程,而這老李卻說走了兩時辰還沒走出去,肯定是在說謊。
「有,有,有一個奇怪的地方。」那老王突然間像是想起了什麼,「那天那條路確實奇怪,我之前沒走過,不知道路到底有多長,但是我們向里走了兩時辰的路程,到我腳受傷往回走的時候,不到半個時辰就走了出來。當時我們還奇怪是不是走到了哪條之前沒走過得路上。」
「對對對,」老李在一旁也不停點頭,「是有這個事情,但是當時就想著快點醫治老王的腳傷了,也沒有多想別的,就回來了。」
鄭直聽到這時也有點迷糊了,想不通是什麼情況,看這兩人說話,也不像是在說謊,一時倒是有點為難了,「你們當時去那是準備幹什麼去的,那個常老大非要跟著你們兩?」
「這,這,」兩人突然有點結巴了,這了半天,最後還是老李說到,「我們是準備找白秀才媳婦去的。」
「找白秀才媳婦?找她幹嘛?」老李一說起白秀才的媳婦,鄭直腦海中不自覺的就浮現出了那個溫婉如玉的女子。
「那個,那個,我,我在縣城裡看見她從群芳樓里出來。」
又是群芳樓,鄭直突然覺得,這群芳樓自己是非去看看不可了,到底當中有什麼秘密在。
夜,月色明亮,鄭直站在了村后的樹林入口處。白天時,聽了老李這兩人說的話,倒是激起了自己的好奇心,反正暫時也沒有別的線索,不如趁著夜色,親自到這樹林子里走一走。
這條路雖然只走了一遍,但是鄭直自覺還是對它非常的熟悉了,沿著白天走過的路徑,鄭直大步往裡走去。半個時辰后,鄭直站在原地前後觀望了一番,按照白天走過的路程來看,現在的他應該已經站在了白秀才的院子門口了,而現在,前後都一樣,還是山路蜿蜒,沒有盡頭。鄭直接著往前走,來到了一個岔路口,仔細觀察了路口,甚至到了趴在地上查看的程度,然後選了其中一條路,接著往前走,接下來,只要是遇到路口,鄭直都要仔細觀察后再選一條路走,然而,又是半個時辰過去,鄭直還是站在山路當中。猶疑片刻,再往前走,拐了個彎,又是一個岔路口,鄭直看著路口,猶豫著該怎麼選的時候,前路卻是有了些許不同。前面離著路口稍遠處,月色撒下,一片暗影,隱隱約約有一個人影晃動,像是駐立良久,就等著鄭直。
「這位公子,前路幽暗,不如回頭看看,或許路會好走很多。」人影出聲,卻是一個女子的聲音。
這聲音,鄭直感覺很是熟悉,但是任憑怎麼回想,卻是一點也想不起來在哪聽過。「哈哈哈,姑娘,我們是不是相識啊,不如你指條明路,我好繼續往前。」
「唉,」女子一聲嘆息,聲音當中滿是惋惜,「你不該來的。」
一句話說完,女子隨即抬手一揮,而隨著這一揮手,地上的雜草,樹上的藤蔓瞬間瘋漲,互相糾纏著直往鄭直纏卷而來。
鄭直沒想到對方毫無徵兆的,說動手就動手,來不及多說什麼,一個撤步,隨即拔刀揮出一片刀影,刀影漫天,瞬間劈碎一切,緊跟著漫天刀影,鄭直一步上前,一道刀芒直接劈向了遠處的人影。
人影一個晃動,不僅躲開了刀芒,而且還失去了蹤影。鄭直心中一驚,手中長刀瞬間回還,舞起刀身,護住周身。手中長刀不停的振動,叮噹聲不斷,一截截枯枝襲來,和刀身相撞,竟好似長劍相擊。
鄭直舞刀後退,接著運起功力全力一刀,一道巨型刀影瞬間凝聚劈下,將前面所有斷枝殘葉瞬間劈的碎裂無數。一刀揮出,鄭直隨即掏出一張符紙,符紙引燃,飛出。
「天地萬法,法起自然,破。」
一聲破字出口,手中長刀也剛好劈中符紙,原本一團的火焰瞬間爆炸,盪開一層漣漪,翻滾著向四周燒去。接著一切安靜了下來,就連著天上的月色撒下,也覺得亮堂了起來。
就在前面不遠處,一個身影裹著黑衣站在陰影中。那人影似乎沒想到鄭直還有這一手,一時好像是愣在了當場。
「嗨,姑娘,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們可以聊聊。」鄭直眼見人站在面前,正想說點什麼,而手中長刀緊握,卻是一刻也不敢放鬆。
果然,不等鄭直說完,那人影卻是一聲吼叫,接著揮舞手臂,向著鄭直撲來。那一聲吼叫,卻絕非是人類可以發出的聲音,更加不是之前那個女子的聲音了。這一下鄭直更加認定,這必定是妖物無疑。
那人影之前仗著障眼法才能襲擊鄭直,此時身影暴露,對平常人來說可能還是威脅,但是對鄭直來說那就簡單多了,身形躲閃間,手中長刀舞動,已經將人影完全控制住,雖然已經將人影控制住,但是鄭直也不敢大意,深怕一個疏忽間人影又遁入黑暗當中。找著一個空隙,鄭直長刀揮動,將人影直接劈成了兩段。
一切落定,鄭直上前扒開人影面罩,心中疑惑不定,原來那個人影卻是白天在祠堂里見到的那個死人常老大,皮包骨下,整個頭顱只剩下了骷髏。不知是被什麼妖物操縱,居然來到了這裡。再起身查看四周,雖還是在山路當中,但是和之前的感覺卻有了很大的不同,最起碼,再往前看,隱約間已經看到了些許建築的輪廓。鄭直往前走去,來到了建築面前,是一個小庭院,裡面一座小樓,一個牌匾上正刻著『群芳樓』三字。
走進小樓,一個大廳,空無一人,四周房間門也開著,也看不到人影。沿著大廳中間的樓梯上樓,一半樓梯后,是一個圓台,想來是歌舞之用,接著兩旁樓梯連接二樓,上得二樓之後,環走一周,還是沒有人。其實鄭直知道,自己現在應該還是在妖物的幻境或者障眼法什麼的當中,因為,在這個位置,原本應該是白秀才的家,而此時,鄭直卻是站在群芳樓當中。鄭直樓上樓下的來回了幾趟,還是沒有找著破解之法,無奈之下,索性坐在了樓梯的圓台之上。
沉默良久,鄭直突然起身,從懷裡掏出一張符紙,卻是一張空白符紙。鄭直將符紙攤開在地圓台上,接著蹲在台階上,就畫起了符來。鄭直咬破指尖,口中念著法咒,用自己的血畫出了一張符紙。
「萬法同源,破礙除障,開。」
鄭直拿著符紙在自己眼前劃過,符紙自燃而盡,鄭直眼中有一道金光閃過。接著只聽得鄭直一聲驚呼,只覺得眼中一陣刺痛,忍不住偏過頭去,身子往後退去。卻忘記了自己是站在台階之上,這一退,腳下一空,整個人從樓梯上滾了下來,直接摔趴在了地上。鄭直在樓梯底下站起,摸了摸眼中的淚水,耳中依稀卻像是聽到了一聲女子的輕笑聲,「誰?」鄭直努力的睜眼環視四周,卻是滿眼的淚水,一片模糊。
「這位公子,好似有趣的很,要是能走出這裡,就到群芳樓來,我等你。」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來,鄭直覺得熟悉至極,就是之前的那個聲音,但任憑鄭直怎麼努力想,就是想不起之前還有在哪裡聽過。
「它奶奶的,敢笑話你鄭爺,我,我~」鄭直本想放些豪言壯語,以緩回一些面子,但是一想到剛剛的情景,卻是有一絲尷尬,後面的話一時倒是說不出口了。嘻嘻,女子又是一聲輕笑聲出口,接著就沒了聲響。原來鄭直符紙滿身,卻是還有很多都畫不出來,這破妄符正是其中之一,只懂其中一絲絲的畫符技巧,剛剛勉強畫好一試,卻將自己的眼睛激出了眼淚來。
接下來,鄭直也不管那女子了,趴在大廳里的桌子上,指尖一破再破,符紙一張接著一張畫出,然後眼中金光也是一道閃過一道,當然,口中呼喝聲也是一聲接一聲,凳子上鄭直的身體也是一再的摔倒在地。過得了好久,鄭直頂著紅腫的雙眼,終於是大笑出聲。鄭直拿著符紙來到了圓台之上。
「萬法同源,破礙除障,開。」
符紙劃過,同樣的金光閃過,此次鄭直卻是得意一笑,沒有了那接近慘呼的聲音,接著抬眼環視四周。這一眼,就發現了不同之處,原來只有兩層的小樓,此時在鄭直眼中卻出現了第三層,那定是破鏡的關鍵,不敢怠慢,緊著幾步來到了三樓。這第三樓只是一個小閣樓,當中一個供桌,掛著一張畫,畫上是一隻九尾狐,正在休憩。前面是一個香爐,燃著三支長香,其中卻有一支已經從當中斷開,滅了。其餘什麼也沒有。
鄭直站立片刻,轉身就往樓下走去,就在鄭直走到門口時,突然一個回身,長刀出手,瞬間就將香爐劈成了兩半。這整個小樓人影一個也沒有,此時卻有香火點燃著,那這香肯定有問題,鄭直一刀劈下,然後一步走出閣樓,接著鄭直就覺得眼前一晃,再定睛一看,自己正站在村后的小樹林邊,原來這一晚上的,鄭直就只是在樹林前邁開了一步。
鄭直站在林前,此時他是有些猶豫的。剛剛那女子已經說了,在群芳樓等他,不管是誰,鄭直是打算去看看的。暫時這白秀才,還有祠堂里怎麼樣了都不管了,先去了群芳樓再說,鄭直猶豫了片刻,轉身大步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