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投桃報李

賢妃現在上了我的鉤，想諷刺我和室友。可偷雞不成蝕把米，讓我和室友難堪的目的沒達到，反卻把太后給AOE了，惹得皇帝不甚痛快。

她越解釋皇帝臉色越難看，最後自個兒也有些綳不住了，於是急忙向皇帝請罪。

「臣妾說者無心，無意誹謗太后。還望皇上不要在意啊。」

皇帝見她認錯速度如此之快，便略微收斂怒色道，「賢妃，今天帶你來這裡見尉遲貴妃，不是讓你跟她說這些話的。你可知錯？」

「是。臣妾知錯。」賢妃委屈嬌媚地頷首道。又乘皇帝不注意用餘光狠狠剜了一眼孫室友。

額。明明是你自己沒事幹挑釁人家，現在不過孽力回饋罷了。

另外，她知錯個大頭鬼啊！

一看那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刻薄樣就知道這大姐肯定是虛與委蛇。

「知錯？朕知道你和尉遲貴妃一直不合，適才尉遲貴妃復寵，本是想把你叫來談談心，讓你們以後和睦相處的。」老封建故作莊重，語重心長對賢妃道。

「結果你卻來這裡對貴妃說出這些言辭尖銳的話。真是讓朕失望。」老封建搖頭道。

「貴妃娘娘！臣妾錯了嘛。」賢妃噘著嘴對我道。

「熾繁，那你看，你願意原諒她么？」皇帝真誠地看著我，左手一把拽來賢妃的胳膊，右手也一把拽來我的胳膊，試圖讓我和她握手言和。

哇噻，您老想的真是周全啊。這又不是幼兒園小孩子，拉個手手就和好的事在成人世界怎麼可能。

想想看，我把你肚子里的胎兒實名制下毒打了，跟你拉拉手說聲「對不起下次還敢」，明天回頭見面咱們可不可能不計前嫌？

怎麼可能！這人與人之間的梁子如果結下，即使你假裝不在意，也會跟著你一輩子。

況且她賢妃朱滿月可是迫害吃飯姐的犯罪嫌疑人之一，以前她陷害吃飯姐的事我沒有親身經歷也就罷了，幾天前如果她真的參與了給我下毒一事，那我絕不會輕易原諒她。

不過皇帝在問我的看法，我該說什麼比較好呢？

首先，現在這情況，明顯是我和室友得理。而且看來皇帝也對我青眼有加，我完全可以表現出對賢妃的忍讓，擺出一副深明大義的樣子來以退為進。

其次，這賢妃指桑罵槐的羞辱我們是「下人」，又打心眼裡看不起蘭貞室友其實也事出有因。目前雖然我的位份已經到了二品貴妃，但隊友孫室友依然是個庶人，她現在如果不跟著我升升級的話，很明顯是要繼續受人鄙視下去的。

那我便準備提提目前「廢妃孫氏」在這冷宮的對我的好吧，皇帝現在跟我「小別勝新婚」，看起來似乎很想找個切入點給我獻殷勤，大概率是會愛屋及烏的。

我可以利用這一點來鞏固鞏固目前友軍的勢力。順帶著讓老封建把蘭貞的位份也給恢復了。

「皇上，臣妾從沒生過賢妃的氣，臣妾看，賢妃也是心直口快，無心之失罷了。」我和顏悅色地說道。

「愛妃「修行」后，胸懷真是變得越來越寬廣了。」老封建見我給賢妃說情，於是喜不自勝地說道。「還不快謝謝尉遲貴妃！」

「謝.....謝貴妃娘娘。」而此時賢妃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正給她求情的我，好像太陽朝西邊出來一樣。

「只是，孫氏一直和我同住為伴，也對我好生照拂。」我拉起孫室友的手，邊看著大豬蹄子皇帝邊說道，「臣妾可憐孫氏現在和我同住又沒個名分，日後受人欺凌起來也不好自保。」

「熾繁，你的意思是？」皇帝看著我問道。

「只是臣妾的想法，一切還請皇上定奪。」我拐彎抹角地想讓大豬蹄子自己把話說出來，畢竟我現在地位不穩，直接提出自己的需求的話，總會顯得有些不妥。

老封建沉吟片刻，於是傳來太監道：「廢妃孫氏，你本就是樂坊賤籍。現將你歸於良籍，重封為景陽宮女官，以後常陪伴貴妃左右吧。」

「多謝皇上！多謝貴妃！」室友錯愕地看著這場面，眼角含淚，連忙向皇帝和我行禮謝意。

以後沒人會用「下人」這種話來揶揄你了。我微笑，看著她心裡想道。

室友剛剛謝完恩，景陽宮門外便風風火火地闖來一個太監，向著老封建而耳朵低聲說了幾句話。

聽完之後老封建的臉立刻有些變色了，於是說道，「時間也不早了，朕今天來撮合你們兩個，已經延誤了早朝，現在必須要回去看看了。」

啊？大哥？所以你今天穿的這麼整齊其實本來應該是要去上朝的是嗎？

你一皇帝不去好好工作上朝，為了後宮倆嬪妃爭風吃醋去忙前忙后，真的是成何體統？

「你們姐妹就在這裡敘敘舊吧。朕先行一步。」

說罷，皇帝便拋下賢妃和我，拍拍屁股匆匆帶著自己的古代版豪華勞斯萊斯車隊走了。

眼見皇帝走了，賢妃也攤牌不裝了。

「尉遲熾繁。」賢妃昂起她白皙而挺拔的脖頸，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我道，「你我的之間恩怨，是永遠不會結束的。」

說罷，她瞪了我和舍友一眼，也離開了景陽宮，本來熱鬧非凡的宮殿又只剩下了我和室友兩個人。

「我終於不是賤籍了!熾繁！我不再是下人了！」

室友看眾人都離開后，高興地跳起來和我相擁。

不過這世上其實本也沒有「下人」的。上學時的課文陳涉世家裡就有「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句話，可見自古以來其實老百姓們其實都明白，高低貴賤並無恆定。

今天這賢妃朱滿月如此看不起那些出身賤籍的伶人和耕種的農人，可實際上她自己也不就出生於罪臣之家嗎。她難道對這些擁有和自己相似命運的女人們毫無共情之心嗎？

我想是有的，人非草木，豈能無情。但是這點善良估計早就被消磨殆盡了。

穿越來的這些天，我明白了一件事，這深宮並不像影視劇里展現的那般美好。

宮斗古裝劇里，有和小叔子扒灰體驗愛情的，有錦衣玉食天天放歌縱酒的，有從0開始坐上太后之位開啟爽文模式的，主角大多是光鮮亮麗。

但我深知在這宮裡發生的樁樁件件，都足以逐漸腐蝕一個人的人性，明珠蒙塵都算是講的好聽了，大多數人都變成了一個個只懂得追尋腐肉的禿鷲。

權欲和利益，驕傲和自卑，無數的骯髒穢物早就將這看起來宏偉壯麗的宮城刷上了一層帶著朽爛臭味的漆。

我知道。

那禿鷲聞見味道，正在我們的頭頂盤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