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懊悔了也就三分鐘，很快就將這事兒丟到了後腦勺。小魚開膛破肚收拾乾淨，廚房裡拿了個盆放進去。加調料腌制二十分鐘。

這時間她跑去院外生火，農村最不缺柴火，隨便一摟就是一堆。老娘看她跑進跑出的忙活，又拿調料腌制那麼小的魚，心疼的生怕她浪費了調料。

「你個丫頭到底在幹嘛，那魚那麼小全是刺咋吃？你忙活一通，別最後把我的調活都搭進去浪費。」

她正在燒火，聞言抬起頭：「不會浪費的，您就放心吧。」

「哈哈、」她生火生的臉上一道道黑灰，老太太指著她哈哈笑。她猜到可能是臉上不幹凈，下意識抬手擦一下。

得，這回更成大花貓了。不止她娘在笑，倆孩子也笑的前合後仰，拍著手說姑姑是大花貓。火燃起來了，她站起來猛地跑到倆娃娃身邊，一手一個將這倆也給抹成花貓。

「看你倆還笑不笑？」

小傢伙不在乎姑姑的惡作劇，依舊笑的很開心。下工的人回來看到家門口這麼熱鬧，路過的人走好奇問這是要幹啥。

「熒熒，你在街門口燒火幹啥用？大熱天的又不冷。」

「冷也該回家燒火，跑街門外是哪兒出？」

劉穎沒有記憶，根本不知道這是誰，一時間只能用笑容來掩飾內心的慌亂。老母親看她不說話，以為她是自覺這行為傻。笑笑開口給她解圍。

「河裡逮了幾條小魚，說是要烤魚。也不知道哪兒聽到的方法，孩子瞎胡鬧。」

「那魚全是刺，不好吃。有那工夫下地掙幾個公分，多攢幾個是真的。」

「那魚腥得很，瞎浪費東西。」

隔壁郝大娘出來接話，望著劉穎翻個白眼：「就是。小孩子就是胡鬧。我說嫂子你可不能這麼慣著孩子，眼看要嫁人的大閨女了，得教孩子勤儉持家，腳踏實地。」

「河裡撈的魚，樹上結的花椒，雞蛋換的鹽，浪費不到哪兒去。」

這話潛台詞就是：吃你家米了嗎？你家住海邊啊管這麼寬。

隔壁郝大娘一開口就讓人不喜，劉媽媽暗自翻個白眼，說出去的話不軟不硬的讓她難受。

「哎呀，支書家就是不一般。」

這話酸溜溜的含著一勺醋，劉媽媽冷笑：「河裡抓魚就不一般啊？趕明兒你也抓去，當個不一般多好。」

「我可沒那瞎工夫，家裡一堆事兒呢。」

「那還不趕緊回屋忙活。」

一句話頂的郝大娘氣都上不來。下工回來的閨女拉著她回家。這是幹嘛啊，每次看到隔壁家就想酸兩句，每次都被人家頂的臉色發青。

劉媽媽這態度，看熱鬧的頓時什麼都不敢再說，一個個扛著工具散了。劉穎望著媽媽開心的笑，老娘給她個大白眼。

「要糟蹋了我的東西，看我不打你。」

「放心，保證糟蹋不了。」

火徹底燃起來沒了黑煙后，劉穎進屋拿出小魚穿到木棍上放上開烤。很快空氣里飄起烤魚的香氣。家裡人下工回來洗了手坐下吃飯，聞到這味道三哥第一個跑出來。

「好香，熒熒你這手藝不賴啊。」

「那當然。」我可是美食博主，什麼食材都輕鬆拿捏。

「啥時候會烤魚的，咱這的人可沒見過這麼吃？」大哥出來一句話讓她的泄了氣，剛才的得意不見了蹤影。滿腦子都在飛快運作編瞎話。

「聽人家說的，我就撈了幾條試試。」

「殷衛東？」

「不是。」

我這身邊就只殷衛東一個有見識的人嗎？怎麼一聽這話立馬就說是他。劉穎搖搖頭，絕對不承認。

「以後離他遠點兒。」

「好。」

大哥大她十多歲，跟她講話時自帶如父的感覺。劉穎對著做事沉穩的大哥也十分尊敬，不敢像對三哥那樣隨便。

大哥說完起身回了院子吃飯，三哥望著他背影伸著舌頭做鬼臉。劉穎在一旁咬唇笑，小叮咚拍拍三叔威脅他。

「我要告狀。」

老三指著侄兒滿臉痛心疾首：「你多大，啊？劉叮咚你多大？你才七歲，別學你爸那一本正經老頭子一樣的行不行？」

「明明是三叔你小孩子一樣，還嫌我老。」

「行，行，我是小孩子，你是大人行不行。等一下那烤魚只給小孩子，你這大人可沒份兒。」

叮咚聞言瞪大了眼珠：「魚是我陪姑姑去抓的，怎麼可以沒我的份兒？」

「那你就有個小孩子的樣子。」

「我本來就是小孩子，所以我才喜歡告狀。」

「你這臭小子、」

「哈哈哈、」

逗小孩子，結果被小孩子反駁的無言以對。劉穎笑著看三哥逗小侄子，手裡把控著烤魚的火候。

家裡老娘喊吃飯，她這裡烤魚依舊沒好，等著的仨都不願走。此時烤魚香氣正盛，別說家裡人能吃到，就是外人明知吃不到都忍不住流口水。

「你們先進屋吃飯，等一下魚好了我端進去。」

等著的仨人戀戀不捨的進去，沒一會兒又出來。一人手裡端個碗，守著燒烤攤坐等烤魚。

三哥坐街門口的石頭上，倆小傢伙圪蹴他旁邊。周圍住戶好幾家的孩子都跑出來聞香味，吸一口空氣喝一口糊糊，好似糊糊也帶上了烤魚味兒。

只是烤魚的香氣，就能讓人們露出如此幸福的目光。雖然碗里是粗糧稀飯，可大家神色卻輕鬆的很。沒有背房貸的沉重，沒有升學的壓力，沒有養孩子的焦慮。

如今這時代匱乏、貧窮，但也極易滿足，極易產生後世難得的幸福感。孩子都是野地里長大的，不聽話了打一頓。不用擔心出現心理問題，孩子可以自由奔跑紓解情緒。大人省心，孩子開心。

燒烤的火越來越弱，劉穎沒往裡繼續填柴。利用火堆的餘溫緩慢的炙烤，期間來回不停翻面防止烤糊。等家裡都吃完了飯，老娘火大的喊她先吃飯，她的烤魚終於完成。

櫥櫃里找出個盤子，她將烤好的魚一條條在盤子里擺放成花朵的形狀。老三拿起筷子要夾，一時都覺得破壞了那美感。

「我說，吃的魚而已，你擺這麼好看幹啥？」

「色香味意形養，美食就是缺一不可。」

得意忘形說的就是她，一句話就暴露了跟之前的不同。家人全都轉頭望向她，齊刷刷的壓力頓時讓她冷靜下來。趕快找話描補。

「書里看到的，裡頭是教做飯的，盤子擺的也好看。」

「以後離那些知青遠點兒，別跟著城裡人學。咱就是老農民，實惠才是最重要的。」

支書開口了，她乖乖點頭。在心裡再次提醒自己，以後說話要注意再注意。可她勢必要有所改變，所以這次試著打鋪墊。

「好看其實不耽誤實惠。爹你不信嘗嘗，這烤魚可好吃了。」

閨女大了，大家一時都意識到這點。女孩子正值青春，最是愛美的年紀。喜歡穿新衣，做頓飯也希望它好看。

「你這丫頭，自小就喜歡這些東西。你說說咱就是普通老農民，你這咋就想好看能行嗎？上工戴草帽戴頭巾，跟那些城裡孩子學啥啊？」

原來原身也喜歡這些精緻的東西，也注重保護自己嗎？這可太好了，不然她真怕自己一時改變太多，被家人問起她該如何回答？

「我是女孩子啊，女孩子可不就喜歡好看的嘛。」

「好好吃、姑姑你快吃魚，這魚刺都被烤酥了，嚼起來咔嚓咔嚓的比……」小叮咚一時找不到可以比的，急的接著說：「反正就是很好吃，你快吃啊，別說話了。」

大嫂摸摸孩子發頂，好笑又慈祥的望著一對兒女。她知道那小魚只有六條，所以兩口子壓根沒打算吃。

老三吃了一條，趕快給懷著身孕的媳婦也夾一條。「快吃，快吃，沒想到這麼做的魚一點兒不腥，香的人舌頭都恨不能咽進去。」

老三媳婦不好意思，就這麼幾條魚咋能不顧旁人自己去吃。白了男人一眼，她將筷子遞給公婆。

「爹娘你們嘗嘗。」

老漢擺擺手：「你們吃吧，我出去轉轉。」

老頭背著手出了院子，老太太用手掰了一小塊兒，將剩下的給她。「懷孩子呢，你多吃點兒。」

婆婆如此愛護，老三媳婦開心的笑。六條魚她大半條，老三一條，倆娃娃一人一條，剩下兩條都給劉穎。

五個人坐院里吃的滿嘴流油，香的直呼過癮。劉穎暗想今兒的自動合成視頻會是什麼樣子，吃完了收拾一下回屋偷偷看情況。

「烤魚啊，隔著屏幕都好像聞到了香味。」

「河水好清澈，主播你這是在哪兒的景區嗎？」

「青山綠水原生態，瞧著就心曠神怡。」

不錯，今兒這視頻從她叉魚到收拾到燒烤全都剪輯了進去。粉絲們反映良好，對這種像農家樂一般全程自己動手完成的十分感興趣。

好了，找到挽救賬號的方法，劉穎一顆心不再高高吊著。嘴角噙著笑意看後台增加的米，樂的嘴角翹得更高。

「熒熒，熒熒你出來。」

自己偷著樂，忽然外頭老娘一聲喊。爬起來出去瞧，只見一個女人站在老娘身邊望著她笑成了朵花。在她們身後，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提著個籃子，望著她笑笑點頭。

這人不是那誰嘛，送她羊奶的男人。這情況，咋那麼像是說親啊。

她剛這麼想，老娘開口印證了她的猜測。「傻愣著幹啥，快請人屋裡坐。你嬸子一直惦記著你的婚事呢，這孩子見了面咋也不知道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