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以假亂真

第一百六十三章 以假亂真

司徒府大堂中,伴隨著邢馥闊步入內的腳步聲,迅速安靜了下來,薛布趨步回到座上。

後進來的邢馥則目光如電,向坐下群臣掃視了一遍,慣有的安詳、寬和、柔善俱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嚴厲、敏銳與威嚴!

堂下眾人見過禮后,邢馥面色深沉,聲音沙啞,道:

「眾位同僚,昨夜沂國王城突然傳來驚天噩耗,邢馥聽聞悲痛欲絕,至今還都不敢相信。但又有加急快報不斷傳來,方確信為真,故此才緊急將各位請來,一同聚議,商討對策。」

「敢問邢司徒,出了何等天大之事?」太僕鍾離意迫切的問道。

「此時告知大家已是無妨,陛下此番親自離京,名為巡行汴渠,實為御駕親征。」邢馥道。

此言一出,頓如石破天驚,大堂之內,立刻沸騰起來,還有不少臣僚驚得目瞪口呆,也有少數人見朝中武將所剩無幾,已料得幾分,倒是並不驚慌。

御史中丞荀恁道:「陛下與沂王素來手足情深,何以會兵戎相見?」

廷尉監袁安則道:「御駕親征?莫非當真如傳聞所言陛下前往征討沂王?」

「正是!」邢馥道,「早在濟王謀逆之時,就有傳言沂王也曾參與其中。陛下躬行孝道,秉性寬仁,不願株連無辜,就不予採信,即便對濟王這種大逆不道之舉,也不過削去數縣以示懲治而已,王爵則繼續保留。」

大司農第五倫嘆道:「聖上數次下詔但緊急政務卻始終得不到緩解,每每強調要臣下節儉而奢侈也一直得不到制止,都是因對下過於寬宏大量了。如今對濟王如此寬容,無異是在縱容沂王啊!」

邢馥道:「不錯!正如大司農所言,沂王果生異心,前番竟然在漁陽會盟各路諸侯,公然商討廢黜陛下之事。陛下本來不信,可沂王謀逆之舉卻始終不曾停歇,甚為不得人心。數日前,沂國衛士令衛羽冒死前來京師呈獻沂王及其同黨署名於上的盟單。鐵證如山之下,陛下這才相信,即便如此,兀自還想留給沂王幾分餘地。所以,才以巡行汴渠為名,親往沂國探察虛實;如果沂王就此收斂,便既往不咎,但倘若沂王一意孤行,則御駕親征,加以勸阻。」

太僕鍾離意怒道:「如此寬仁厚愛之君,濟王與沂王等竟還要謀逆,豈能得應天心?又如何不惹得天怒人怨?陛下御駕親征,實屬順天行道,無可厚非。」

邢馥道:「陛下雖然寬仁厚愛,但那沂王卻是喪心病狂。他早已在沂國一處險要之地,名喚龍口嶺,設下埋伏,故意將陛下的大軍引入至此險境,然後掘開龍口嶺上的水壩,頓時激流灌下,洪水滔天,周圍數百里皆被淹沒。陛下連同闕廷大軍,亦未能倖免,至今未聞有生還者。」

說罷,控制不住,掩面大哭。

這一噩耗如同晴天霹靂,將在座百僚震得如同泥塑一樣,人人面無人色,呆立當場,半天方才緩過來,堂內頓時沸騰起來,有人嚎啕痛哭,有人高聲怒斥,有人拍案而起……

邢馥等眾人盡情宣洩了一會兒,待眾人憤怒稍歇,方朗聲道:

「昨夜我心灼內忍,四體驚竦,整整一宿未眠,方才略微有所緩和,所以也深知各位此刻感受。不過,畢竟你我乃是闕廷重臣,陛下臨行之前將國事相托,此時正值關鍵之際,更不可陷入苦痛難以自拔,從而自亂陣腳,辜負他之信任。只有儘快冷靜下來,扶助大漢平穩度過此難關,轉危為安,告慰陛下在天之靈,才能不負他的重託,以報答他的知遇之恩。」

「此刻,突聞噩耗,我等方寸已亂。邢司徒既然已率先緩醒過來,如思得妥善什麼方略,敬請講來,我等照辦便是。」尚書僕射叔孫不疑哭道。

邢馥道:「我已反覆思慮,當下最重要之事,莫過兩件!」

王康道:「哪兩件?司徒請講?」

邢馥望了望眾人,道:「第一,國不可一日無主,當儘快確立繼位之君!」

鍾離意道:「此事確實緊迫,那第二件又是何事?」

邢馥道:「徵調天下兵馬,討伐沂王,平息此亂,為陛下報仇!」

鍾離意道:「這第二件也是刻不容緩,沂王僥倖得手之後,必定要劍指京師,謀朝篡位!」

大司農第五倫遇事素來沉著冷靜,聞得此訊后,雖感刺心苦楚,但知道此刻不是悲痛之時,故一直在凝神深思,道:

「話雖如此,但茲事體大,陛下下落如何,還當確認清楚,再議擁立之事,更為妥當。不知闕廷大軍遭遇沂王水攻之事,是否確鑿?」

尚書僕射叔孫不疑道:「沂王大軍轉瞬即至,倘若到得城下,我等無有國君,如何禦敵?」

第五倫道:「既是轉瞬即至,即便此刻倉促擁立國君,也無濟於事。反之,如果草率行事,倘若消息有誤,或者陛下洪福齊天,得以生還,試問又將如何應對如此尷尬之局?」

王康道:「邢司徒,不如請越騎司馬鄭異出來,與大家見見,當眾把沂國的情形說個清楚?」

「鄭異?」鍾離意與第五倫俱都心中一沉,如果是此人親歷,只怕明帝當真是凶多吉少了。他們身後也響起一片唏噓嘈雜之聲。

「有請越騎司馬鄭異!」邢馥吩咐道。

大堂外步入一人,白衣長衫,從容瀟洒,明儀照人。

堂內座下又是一陣驚訝,有人脫口而出,道:

「這不是駙馬都尉檀方么?」

檀方雖在闕廷多年,但一直擔任宮中侍衛,平素很少在大庭廣眾之下出頭露面,所以闕廷內見過他的人並不是太多,與之交往的人也時聚時散,京師早就傳聞他與鄭異外形酷似,此刻見司徒竟將此人公然推出,想必是不會有錯,故此在座有少數與檀方有過交往之人,也都緘口不言,生怕在如此緊急時刻,一旦鬧出誤會,必然影響前程。

「越騎司馬鄭異,見過眾位同僚!」

眾人躬身還禮。

邢馥道:「鄭司馬,你且把臨來之前在沂國的所見所聞給各位大臣說上一遍。」

「諾!」鄭異道,「在陛下大軍到達沂國之前,我便已提前出京趕往沂國探聽虛實。不料,沂王麾下有一位謀士,狡黠百變,搬出種種借口,將我軟禁在沂國王城。」

王康道:「鄭異所說之人,名叫蘇儀!如論才華,當為海內高士。先帝在時,此人昔日在北宮效過力,當時並不叫蘇儀。若說起蘇儀的曾用之名,想必在座的許多同僚就不陌生了!」

「何人?」第五倫問道。

「言中!」王康道,果然不出他的所料,大堂立刻又是滿座哄亂,議論紛紛。

「王校尉所說之人,可是當初刺殺式侯,從北宮神秘逃脫的那個言中?」鍾離意問道。

「不錯!」王康說道,「此人確實詭計多端,有意隔斷陛下與在沂國的闕廷要員之間的聯繫,誘惑闕廷大軍前來討伐。所以,鄭司馬剛到沂國后,只與我見過一面,然後就被監禁起來;而我,則是他們向闕廷上書彈劾,被迫調離回京師。」

「那鄭司馬何以知曉陛下大軍被淹的消息?」第五倫問道。

「龍口嶺的沂軍來向蘇儀報捷,被我聽到。」鄭異道。

「既是謀叛,沂王與蘇儀必定謀划多時,防備嚴密,那鄭司馬又是如何逃離的沂國王城?」鍾離意問道。

「洪流滔天,整個王城已在一片殤殤河水之中,我方才趁亂逃出。」

「這就是說,鄭司馬並未親眼目睹闕廷大軍全軍覆沒?」第五倫問道。

鄭異一怔,頓了一下,略顯局促,道。「這倒沒有。」

「但必定已然凶多吉少。」王康道,「因為昨晚在街上突然發現一人,從沂國的前線軍中私自逃回,形容落魄,狼狽萬分。」

「哦,什麼人?何以知曉是從沂國軍中逃回?」第五倫問道。

「此人就是耿廣之子耿恭,與其兄耿忠的護渠漢軍一起在龍口嶺隨同陛下征戰,兵敗后僥倖逃回。」王康道,「昨晚,我接到稟報,就在關閉城門之際,突然闖進一名不速之客。此人衣衫襤褸,形跡可疑,神色慌張。城門校尉秦彭上前詢問,仔細辨識後方才認出竟是耿恭,遂當即質問他為何私自從闕廷出征的大軍中逃回,並依律要帶其前往司隸校尉府問話,卻遭耿恭當場拒絕。二人動起手來,耿恭兇悍無比,打傷秦校尉后逃走。我立刻趕到現場,問明情況,接著就令薛校尉把步兵營的漢軍調進城中,圍住耿府,讓他們交出耿恭。但耿家恃功倨傲,蠻橫無理,不但拒不從命,竟還抵抗抓捕!這就是適才各位昨夜城中兵馬異動的原因。」

堂內眾臣方才恍若大悟。

第五倫卻道:「鄭司馬未曾親眼得見龍口嶺戰況,而耿恭既然是從沂國前線回來,就應當親身經歷,知曉實情。須當立刻抓獲耿恭,陛下現況才能真正清楚。」

鍾離意道:「那當立刻把耿恭捉拿歸案!」

薛佈道:「正在抓捕之中,但遭遇耿家激烈抵抗,鏖戰一夜后,未能拔下。光祿勛馬防與執金吾馬光已率軍前去趕去增援,現已攻入府中,不過若要捕獲全部人犯,還需要幾個時辰。」

他這番話,倒是令在場眾人不得不信,當年耿舒寫家書陷害馬援之事,如今已是盡人皆知,馬家與耿家的矛盾也是公開的秘密,無人不曉,馬防等藉此為父報仇,自是說得過去。當下,盡皆默不做聲。

半晌,邢馥方才打破沉寂,道:

「適才,大司農之言甚有道理,雖然耿恭私自從戰場逃回,可以推斷出闕廷大軍的戰況顯然不利,但尚無確鑿證據證實鄭司馬所報消息。不過,我等提前做好陛下不測的準備,也無可厚非。若陛下安然回來,則是天降之喜;但如鄭司馬所斷屬實,也可避免屆時群龍無首之下,倉促無措!」

鍾離意道:「邢司徒之意是?」

邢馥道:「我等此刻須先確定由誰來繼承陛下的帝位!」

此言一出,又是在滿朝重臣中掀起軒然大波。

御史中丞荀恁大聲道:「此時議論擁立天子之事,為時尚早!更何況,我始終不相信沂王會用如此狠辣手段陷害陛下與沂國子民!」

王康喝道:「小小御史中丞,竟敢當面頂撞司徒?我等在商討朝廷千秋大計,你相不相信又有何用?更何況,沂王是何等樣人,本校尉任沂國相如此之久,莫非竟沒有你清楚?還不退下!」

荀恁道:「是何言也!既是召喚我等來,人人就都有進言之責!」

河南尹薛昭道:「此間數百人,如人人都似你這般不知天高地厚,自不量力,胡言亂語,那這事何時方能商定下來?」

鍾離意道:「依照邢司徒之意,我等應當擁立何人?」

邢馥道:「此事倒不難推定!陛下與馬皇后並無子嗣,故此,馬皇后就將一同進宮的從妹賈氏之子劉炟抱進皇後宮中精心調教,其意不言自明!」

鍾離意道:「可劉炟年齡尚幼,即便繼承帝位,也無法君臨天下,主持朝局啊?」

邢馥道:「既然這樣,如若放眼陛下同兄弟之中,正當年富力強者,也就僅有淮王一人而已。」

「淮王?」鍾離意道,「這如何使得?他性情驕奢而待下嚴烈,如果當政,則天下苦矣!」

「莫非太僕心中另有人選?如果有,不妨說出,大家集思廣益,群策群力!」邢馥道。

「這?」鍾離意登時啞口無言。

第五倫忽道:「我曾在淮國擔任過醫工長,對淮王與其國情頗為熟悉。誠如太僕所言,他驕暴不悛,與當今陛下自是不可同年而語,更不能並日而談。然而,若實在無有其他合適人選,兼之又有我等骨耿忠正之臣傾心輔佐,倒也不是不可。」

邢馥道:「大司農之言,與我意甚合!」

鍾離意怒道:「第五倫,你何時變得如此八面玲瓏,巧黠百變?」

河南尹薛昭道:「太僕說的什麼話來?大司農敦樸直言,明達政事,如何被你說得如此不堪?」

「邢司徒,既然淮王是當下最合適之人,馬皇后也是深明大義之人,亦當無甚異議。」第五倫道。

洛陽令張恢道:「正是!馬皇后束身自修,秉心淑慎,定然會贊成我等提議。」

「若如此,事不宜遲,請司徒大人派人去請淮王前來京師即位!」尚書僕射叔孫不疑道。

「且慢!」第五倫道。

「大司農為何阻攔?」河南尹薛昭道。

第五倫道:「立淮王本是形勢所迫,如幾位重臣盡皆贊成,也只好如此,並無不妥。但是如果不事先奏明馬皇后,而是我等單獨直接擅自行事,那就顯然不妥當了。」

他說話的尾音突然提高了幾分,充滿著威嚴,給人一種難以抗拒之感!

「如果馬皇后不同意立淮王呢?」尚書僕射叔孫不疑問道。

「無論她同不同意,都須奏明馬皇后。」第五倫雙目圓睜,望著他道:「她不同意,若能提出更好方略,那正是大漢之福,豈非我等求之不得?如執意要立劉炟,我必當面給她講述前漢『天子幼弱,外戚擅權』之故事,勿仿田蚡、竇嬰,否則寵貴橫恣,傾覆之禍,必將為世所傳。更不可上負先帝之旨,下虧先人之德,重襲西京敗亡之禍!」

在場眾臣無不是飽讀史書之人,盡皆明白他話中之意,前漢二百多年中,絕大部分的時間都由呂氏、竇氏、霍氏、王氏等外戚掌權,以至於朝綱混亂,時局不穩,終於導致王莽篡位,而當下劉炟年紀尚小,而馬廖、馬防、馬光等正值春秋鼎盛,又手握重兵,已然隱隱重現當初呂家擅權之態勢。

「那大司農之意是我等聯名上書給馬皇后?」邢馥問道。

「刻不容緩。如上書,只怕馬皇后還要垂詢!如今太尉與大司空俱都不在,只有邢司徒、太僕還有本司農在朝,理當一同進宮面見皇后,將事情經過說明,當面請求她的同意后,然後詔令淮王進京。那時,沂國之事必已查明,再將即位之事頒布天下,便是水到渠成之事!」第五倫道。

「此議甚妥!」鍾離意道。

「那就依照大司農所說行事,本司徒與太僕、司農即刻進宮去見皇后請詔,餘人在此等候,不得擅自離開。」邢馥道,說完望了王康一眼。

當下,邢馥、鍾離意、第五倫等人趨步出堂,各自上了車駕,薛布也親自上馬,帶領親兵開道護衛。

路途之中,第五倫掀開車簾,見沿街到處都是漢軍,凡是過往的車駕、行人都要盤問搜查,頗有大戰來臨前的異樣氣氛,不僅眉頭一皺,緩緩將車簾放下,陷入沉思,直到隨從的通報方將他喚回現實之中:

「啟稟大司農,已到南宮朱雀門前,請下車入宮!」

第五倫下了車,回頭一看,邢馥與鍾離意也剛從車中出來。

邢馥望了望城門,眉頭一皺,道:「薛中尉,這大白天的,為什麼南宮的城門卻還關閉著呢?」

薛佈道:「末將也正在奇怪。請司徒稍等,待我過去問問守門軍士便知!」

說罷,催馬沖了過去,到得城門之下,高聲喝道:

「宮城上的眾軍聽好,我是步兵校尉薛布,邢司徒有急事需要立刻進宮覲見馬皇后,現在車駕已到宮外,還不速開城門!」

城上有軍士回應,道:「啟稟薛校尉,我等正是剛才接到皇后詔令,才關閉的宮門。」

薛布一怔,道:「現在鎮守朱雀門的守將是哪位?」

那軍士回道:「南宮衛士令楊仁!」

薛布叫道:「速請楊令上城頭答話!」

時辰不大,楊仁從城垛上探出頭來,道:

「楊仁在此,薛校尉有何事?但講無妨!」

薛佈道:「今有天大急事,大司徒、大司農與太僕一同聯袂而來,要入宮覲見馬皇后,請速開城門!」

楊仁道:「實不相瞞,你等若早到半個時辰,進宮自是通行無阻。但適才剛得到馬皇后詔令,關閉宮門,不得令任何人進入!所以,非是在下有意刁難,著實是不敢違命!」

薛佈道:「馬皇後為何要下令關閉宮門?」

楊仁道:「這就不得而知了,我等的職守只是奉命行事!」

薛佈道:「陛下出外巡行,駙馬都尉檀方代行衛尉之職,並掌控南宮護衛。馬皇后如有詔令,當先通知檀都尉,再發號施令才是,如何會直接越級給你等下詔?」

楊仁道:「薛校尉請勿多心,末將哪敢矯詔關閉宮門?正是檀都尉適才親自來傳達的皇后詔令!」

「什麼?檀都尉親自來傳的令?你沒有看錯人?」薛布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正是檀都尉本人!末將也在奇怪,今晨明明親眼望見檀都尉出宮,說要去司徒府,適才卻又從宮中轉了出來,真不知他何時回的宮?定是從北宮復道回來的。」楊仁道。

「既然如此,本校尉不難為楊令。但要請楊令辛苦一趟,將檀都尉喚至宮城樓上,由我直接與他對話!」薛佈道。

「薛校尉請稍等!」楊仁轉身下樓,去找檀方。

有頃,宮城之尚,有人喝道:「薛都尉喚檀方前來,有何要事?」

薛布順著聲音抬頭觀望,頓時大驚失色,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見城垛之上,一人探出頭來,正是檀方。

他心中納悶:這真是活見鬼了。這檀方此刻明明在司徒府中假扮鄭異,這裡如何又冒出了一個他來?

當下定了定神,連忙答道:「檀都尉,馬皇後為何詔令關閉宮門?」

檀方道:「她沒多說,也就不便相問。或許與昨夜京師城中的混亂有關吧?薛校尉,可知昨夜城中出了什麼事?」

薛布心中更是驚疑,暗道:「昨夜京師之事,你檀方如何不知?卻為什麼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反倒來問我?豈不是令我難堪?」但口中卻道:

「此事一言難盡!如今,大司徒、大司馬、太僕俱都已在宮外,你可去稟告皇后,讓她詔令開城一見?」

檀方答應的倒挺利索,道:「請稍等,我這就去覲見皇后!」

趁著這個空兒,薛布催馬回來,到得邢馥等人身邊,跳下馬來,上前道:

「皇后適才詔令關閉宮門,檀都尉也不知何故?他聞知司徒、太僕與司農已到宮外后,現在去請詔令開門去了!」

「檀都尉?」邢馥亦是一愣,道,「他此刻在宮內?」

「正是,適才他剛同我對過話,問清楚事由后,才去稟明皇后。」薛佈道。

望著邢馥眼中露出的茫然之色,鍾離意提醒道:

「現在檀都尉是代行衛尉之職,職典南宮防衛,這是陛下臨行前親自部署。」

邢馥點了點頭,道:「不錯,此刻我方想起此事!」而心中卻是愈發心驚,腦中頓時閃現出無數的疑問?這是何人假扮檀方,莫非是鄭異潛入了京師?此人真是無處不在,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候,出現在最關鍵的地點,為何四弟赫丁沒有擋住他?赫丁此刻何在,難道又再次馬失前蹄?

看來,這次是輪到自己與他正面直接交手了!

可更重要的問題是他如何竟能悄悄進入南宮?難道是身藏明帝密詔?不會,如果真是那樣,為什麼沒有告知第五倫與鍾離意等人?

看起來,耿恭、班超似乎都是昨天趕到的京師,而昨夜全城戒嚴,那麼這鄭異卻是何時回來的?又是什麼時間進入的宮城呢?如果檀方在,他肯定進不去;難道正是檀方去假扮他鄭異的那一會兒,他鄭異竟也在同一時間潛入的南宮?此刻,卻又在假扮著檀方,二人來個身份大互換?

果真如此,這鄭異如何消息如此靈通?莫非他能掐會算?或者只是一個巧合?

正在驚疑不定之間,薛佈道:

「邢司徒,看宮城上儀仗,皇后似乎已然駕臨!」

鍾離意道:「走,我等一同前去參見鑾駕!」

邢馥、第五倫、鍾離意在前,薛布帶著護衛緊隨其後,到得宮門前,一起仰頭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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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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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以假亂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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