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辟的什麼邪
「終於……辟邪劍譜……」
余滄海小眼眸光閃動,撫著寫滿辟邪劍譜的袈裟,語氣中是壓抑不住的興奮。
陳廣本以為自己傳遞流言,可以讓青城派的動作稍緩或遲疑。卻沒想到因為自己大破青城派的舉動,反而導致余滄海行動更果斷,謠言傳播的速度壓根沒趕上余滄海去福威的速度。
並且他三年前就殺死了勞德諾,岳不群無從得知青城派在暗地裡偷練辟邪劍法,也就沒有派岳靈珊去福州,林平之和余滄海的兒子也並未因她而起衝突。
這最終導致的結果就是,林平之沒能像原著一樣被岳靈珊救走,人完全落在了余滄海手裡。余滄海又用折磨林震南兒子的方法,終於逼他講出了林家老宅的秘密。
如今,正是收穫成果的時候。
還未等他細看內容,忽然一個聲音在林家老宅外響起:「這就是辟邪劍法?真是讓人好等,余觀主手腳忒不利索了些。」
余滄海聞言大驚,怒道:「誰?」
說著,人已經竄出了屋內,見院中無人,也不從正門出去,一個縱躍立在了院牆上。待他向外張望時,登時大吃一驚。
只因聽他命令守在院外的青城弟子們歪七扭八躺倒一片,有的耳鼻滲血,有的心窩洞開,還有的脖子被人攥成一把,眼見一個個都是活不成了,果然手腳利索。
余滄海驚駭欲絕,這些青城弟子實力平平,江湖上能輕易殺死他們的好手雙手雙腳加一起都數不過來,但他們距離自己不過幾丈見方,縱使自己在宅中打砸時鬧出不小動靜,尋到書冊注意力又被全部吸引,可也不該半點聲音都沒察覺。
「何方高人與我青城派作難?」余滄海心中怒到極致,卻抬起顫抖的手,拱手向周圍問道,聲音壓抑扭曲。
「呵呵……」這時,暗處房梁,巷子拐角,鄰人樹梢等阻擋視線的暗處,顯出一條條人影來,粗粗數來,似有七八人。
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竟然還有兩個血衣僧人。模樣都頗為兇惡,或手持戒刀、短刀,或手持狼牙、金杖。
縱使人有胖瘦,卻都太陽穴隆起,氣息渾圓如意,顯然都是些內功大家。
「姓余的,我們並不想殺你。」其中一個瞎了左眼的男子說道,他身邊瞎了右眼的女子當即幫腔:「不錯,你只需將《辟邪劍譜》乖乖交出來,我們就放你一條生路。」
其他人笑嘻嘻的看著余滄海,隱隱呈包圍之勢。
余滄海聽聞此言,又看著地上躺倒一片的青城弟子,只覺頭暈目眩,慘笑一聲:「好!」
卻是閑話再也懶得多說二句,將手中一物擲出,整個人立刻向這些人包圍的反方向竄飛出去。
此時天色昏暗,月亮雖還沒有上天,卻已能隱約看到繁星了。這也是一開始這群人藏在暗處,余滄海看不清的原因。
此時反過來,余滄海手裡拋出的東西,他們只能看到一團書本大小的黑影,二話不說,竟先在原地爭搶起來。
你上我攔,你接我阻,嘴上也不閑著,一人道:「張夫人,你一女子,又無那話兒可割,要什麼辟邪劍譜?」
那張夫人陰笑道:「你怎知女人不能學?或許這辟邪劍法就是女人的功夫,男人學才要割老二。」
話快手快,嘭嘭幾招過後,一個圓頭圓腦的胖子終於從氣勁漩渦中爭搶到那團黑影,卻當即破口大罵:「呸!是柄斷劍!」
其餘幾人一瞧,果然如此,斷口扭曲,顯是被大力所至。
余滄海留下這柄斷劍,是為了時刻提醒自己當日之辱,卻不曾想在今日派上了用場。
不知是誰低喝一聲:「追!」,眾人立刻躍起,相互之間寸步不讓,推肩擦掌,向著余滄海的方向你追我趕。
互拖後腿間,又一人道:「黃幫主,你天河幫家大業大,又何須在乎這種腌臢武功?」
另一人嘿嘿怪笑:「黃幫主已經八十歲有餘,反正那話兒已經用夠,割了又不虧。」
一頭銀髮在黑夜中也十分耀眼的黃幫主冷笑一聲:「你們儘管說,那林遠圖鼠目寸光,等我得了《辟邪劍譜》,召集死士孤兒修鍊此功,到時我天河幫便是這世間第一大派,看我如何料理爾等!」
原來以前林遠圖雖然威名遠播,但他的兒子孫子太過廢物,人人只道是林遠圖自己本領高強。
這種事情俯拾皆是,現如今江湖上的許多好手練得武功也不一定多稀奇,前朝丐幫高手喬峰,更是僅用太祖長拳也能力敵眾雄。因而除了被林遠圖打敗的時任青城掌門,無人在意林遠圖用的到底是什麼功夫。
直到那則謠言,江湖群雄才知曉,林遠圖用的竟真是神功,只不過代價太大,頗有家底的後人不願再學罷了。
名門正派或許會不屑一顧,三教九流卻嘴角流涎,只因有的人根本不在乎,只要武功壓得過別人便好。為了一絲權勢,多少人把那玩意一割就跑紫禁城外排隊當太監?
更何況這是實打實的個人實力!再者說,自己不練,給手下練呢?怕手下練了控制不住,那就藏著,也總比別人練去要強!
當然,若只是如此,這群人也只會將信將疑的試探……
直到青城派,竟然為了此書,橫跨數百里,傾盡全派之力,一舉屠滅福威鏢局滿門!
此事傳遍江湖,宛如一石激起千層浪,頓時炸開了鍋。
這等於是官方背書了啊!
所有心有貪念之人,暗恨自己不如余觀主果斷,不愧為正道名門,知道手快有手慢無的道理,一時間盡皆行動起來,這才有了今日的局面。
余滄海怎麼也沒料到,風水輪流轉。
辟邪辟邪,辟得福威鏢局家破人亡,辟得青城上下身死道消。
……
這群人走後,那些青城弟子的屍體當中,一具屍體動了動,隨後竟然翻了個身,露出背後的手來。
手的主人踉踉蹌蹌爬起,依著牆根坐住。只見他肩膀一高一低,右腿彎折扭曲,一隻眼睛空洞,一隻耳朵少了一角,顯然不是意外或者疾病導致,而是被人慘無人道的虐待至此。
這人正是林平之,他口中發出赫赫啊啊之聲,張開嘴,原來是舌頭也被人從中間剪開了少許,搭配他的形象,就好似西方教地獄中的魔鬼。
他僅剩的一隻眼看著這些青城弟子的屍體,有幾分快意,更多的卻是痛苦和恨意。艱難抽出身邊一個青城派弟子的佩劍,劍身似有彎折過的痕迹。
隨後用身子和一條腿,像一隻孑孓一樣爬行,每到一個青城弟子的身邊,就緩緩用劍從側面刺穿割開他們的喉嚨。
有幾個竟還真未死,只是昏迷,被劇痛驚醒后,卻也只能無力得伸出手去抓撓林平之的臉,林平之扭過頭,緊閉自己唯一的好眼,臉上又填幾道刮痕,整個人更加人不人,鬼不鬼。
等確認所有青城弟子已死,林平之的左眼這才流出淚來,右側黑黝黝的眼洞卻是流出了血。
他張開嘴,盯著那群人離去的方向,費力沙啞得怪叫道:「余…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