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前言
五歲那年,我天天見鬼。
我小時候記事比較早,大概在我五歲的時候,我爸媽在貴州貴陽市飛機壩做點小生意討生活。現在那地早已拆了,修建了飛機場。
因為那時候計劃生育的事,爸媽把我們姐妹三人帶在身邊,一般不回農村老家。
當時租的房子是一個通間,就是一進兩間。從院子推開門是一小間,放了兩張小床。我和大的一個妹妹跟爸爸睡靠窗這邊的床,媽媽和小妹妹睡對面的床。兩張床平行相對,兩間小屋的門也平行相對並且都在床頭。
我爸媽是屬兔的,總覺得和兔子有什麼淵源,所以在裡屋搭了籠子,養了不少兔子。
每到中午休息的時候,可能是我太吵,爸媽總會叫我去看看兔子,估計是想讓我和兔子玩一會。
可是,他們並不知道,我懼怕那道門……
有一次他們已經躺在床上后,我推開了那道門,裡面突然發出怪異的「咯」「咯」「咯」的聲音,接著一個披頭散髮、白色衣服又臟又破的女人出現在裡屋。我當時嚇了一大跳,再轉頭一看我的父母,他們居然全睡著了。
所以,除了我,沒人知道家裡突然出現一個詭異的披髮女人。
披髮女人大部分的臉被頭髮遮住,垂直的雙手慢慢一起抬平,一步步的向我走來。我當時嚇得說不出話來,心不停的顫抖,身體也在顫抖,害怕極了。我想轉身跑到爸爸的身邊,又怕披髮女人從後面傷害我,我只能一步一步的向後退。眼睛一直盯著她,因為害怕,眼淚不停的冒出來,模糊了我的眼睛,真擔心看不清的這一剎那,她會殺了我,這是天生對死亡的恐懼。不知道有多少淚水順著臉龐掉下來。我開始祈求般的叫我的父母,用顫抖的聲音喊著:「爸爸」「爸爸」「媽媽」「媽媽」,可是她們沒有任何反應,誰也聽不見我的叫聲,我多希望他們能發現我的處境,幫幫我。我甚至看見他們睡覺時翻身,聽見爸爸震耳的呼嚕聲,一種求救無門的感覺油然而生。
很快,我便退到了爸爸的身邊,腰抵在了床沿邊,背後是爸爸睡著的臉,我的左手能摸到爸爸的手臂。
我能感覺這個披髮女人的目標就是我,她從我媽媽的床頭走過,攆著我來到我爸爸的床頭,沒有一點轉移目標的意思。
小小的人兒也是有意識的,我突然覺得這樣也好,她也許不會傷害我的家人,我的爸爸也許也救不了我,醒了也沒用,或許還會激怒這個披髮女人。如果她要殺人的話,就讓她殺我好了。
所以我沒有在碰到爸爸手臂的時候再向他求救,也沒有向床尾移動把爸爸暴露出來。只是扭頭深深的看了爸爸一眼,堅定的站在他的前面。就是一種想保護他的心思。
我很絕望,我感覺自己就快要死了,好捨不得我的家人。
披髮女人冰冷刺骨的手掐住我的脖子,一點點用力,就在我沒法呼吸,眼睛也看不清前方的時候,一個渾厚有力的聲音傳來:「站住,別動。」
披髮女人瞬間鬆手,我立刻又能重新呼吸了。但是,這個女人還站在我面前,我不敢動。
說話的聲音是從院子外傳進家裡來的,我不知道是誰。
披髮女人一動不動,目標微轉向了門外,似乎是在和門外院子里的人對峙,又像在談判,只是我聽不見而已。幾分鐘后,院子外的聲音再次傳來:「我是她老祖宗。」,緊接著「嘭」的一聲,披髮女人的眉心出現一個洞,然後直挺挺的向後倒去。
我沒有看她是否倒在地上,在她向後倒,手一離開我脖子,我趕緊翻身上床,滾到爸爸的里側,腳邊是我的妹妹,抱著爸爸的手臂,閉上眼睛,什麼都不敢再看。
一覺醒來,爸爸出門了,媽媽在打掃衛生,妹妹們在院子里玩。一切就像沒有發生過一樣。後來,同樣的事情常常發生,我唯一的依仗就是那個聲音:「站住,別動。」然後「嘭」我一聲,披髮女人應聲而倒。一次次在緊要關頭救了我。
我也曾給媽媽說,屋裡有一個女人。媽媽並不相信,還親自帶我在屋裡轉了幾圈,質問我哪裡有人?告誡我不準亂說話。
救我的人也許真的是我的老祖宗,只是我從未真正見過他。但我從內心感謝他。沒有他的守護,我可能早死了。
後來,我媽媽懷了我弟弟,我家連夜搬了家。雖然搬了家,我媽懷的這個弟弟卻沒有順利生下來。原因是我爸媽生男心切,鬼使神差的去小診所做了羊水穿刺,用於胎兒性別鑒定。做了之後後悔不已,雖然診所說了是男孩,可我媽忽然覺得小診所不可信,並且擔心羊水穿刺對胎兒造成不好的影響,於是做了打胎,打出來一看,果然是個弟弟。
現在想想,這事應該跟披髮女人有一定的關係。因為,搬家前幾天,我家的兔子死光了,個別的兔子脖子上有被牙齒咬過的痕迹。我媽找不出原因,就說可能是老鼠咬的,我爸反駁道:「什麼樣的老鼠能把這麼大的兔子咬成這樣?」
我想,這事只有我知道答案。
再後來,我爸媽找到的新房東是一個不苟言笑的警察,警察家裡兩個女兒,一個兒子都已經快成年。
很快,我媽又懷上了弟弟。弟弟也是在警察家出生的。
從此一年我再沒有遇到太奇怪的事。
一年後,我家有了第一台電視。我看見電視里警察一槍打爆了歹徒的頭,也是眉心的位置。上小學后,第一次看鬼片,發現鬼片里女鬼的模樣和披髮女人相差無幾。從屏幕里看到緩緩放大的女鬼,記憶中的恐懼襲來,我下意識跳下椅子,準備逃走。下了椅子后,發現周圍都是大大小小的人,都在嬉笑打鬧,有人相互嚇唬,有人說這個女鬼好假。我稍安心。
原來,當年的披髮女人是一隻惡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