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有光
一餐本就味道寡淡的晚餐因為我已離職的事情鬧得吃起來更加的索然無味。
是夜，一人坐在陽台的角落裡點燃一根香煙，愣愣看著孟嬋在廚房裡忙碌著刷碗。
「你抽煙？」夏楠不合時宜的出現在陽台，手裡拎著一瓶大烏蘇。
「你喝酒？」我有些好奇。
夏楠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拉過小凳子坐在了我的斜對角，說道：「我已經二十幾歲了，喝點啤酒不犯法吧？」
我也學著夏楠的樣子，聳了聳肩，說道：「我已經快三十歲了，抽根煙不犯法吧？」
夏楠無語，冷冷的瞪了我一眼，仰頭就是一口啤酒下肚。
我也無語，猛抽了一口煙，然後把煙屁股摁滅在了陽台的花盆中。
「別多想，我並不是針對你。」夏楠站起身來，走到陽台的落地窗說道：「只是兩個女孩子，總是要有一些警惕的。我們更希望找一個有正式工作的合租室友或者......單獨租一套房子。」
我笑著擺了擺手，說道：「不用解釋，我知道的，畢竟現在這個社會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別說是你們兩個女孩子了，就算是我一個大男人租房，恐怕也是要講房東的信息搞搞清楚。」
「嗯，你理解就好！」夏楠重重的點了點頭，說道：「如果今天我有一些言辭傷害到了你，那麼對不起，我無心的。」
我搖了搖頭，起身說道：「希望你們能找到心儀的房子，不多聊了，晚安。」
說完我就回了次卧。
現在這些年輕人總是對這個世界有太多的警惕，而當危險包著糖衣湧向他的時候，他們卻又趨之若鶩。
這些事情，在我做派出所片兒警的時候就已經看得太多太多了。
在床上無聊的躺了一會，聽著外面沒了腳步聲我才起身到衛生間進行洗漱。
八月的天熱的令人眩暈，那麼晚上舒舒服服的洗一個涼水澡就很有必要了。涼水澡不但能降溫，而且還能沖走一切的不開心。
洗完回房間的路上，我被一個嬌小的身軀擋住了去路，孟嬋在黑暗中低著頭，沉默的攔住了我。
「嗯？」此時的我心情尚好，問道：「是房間里有啥問題嗎？明天白天再修可以嗎？」
孟嬋搖著頭，低聲說道：「方大哥，你不要生氣，楠楠她今天說的話有些過分了。」
我尋思有啥好事兒呢，大半夜的讓這小妮子穿著睡衣站在客廳等我，原來還是因為晚飯時的那件事情。
「沒事兒，夏楠她已經跟我說過了。」我不由自主的再次學夏楠聳了聳肩，笑著說道：「而且我覺得你們做得對，誰也無法預料一個剛辭職的青壯年男人能對你們兩個女孩做什麼事情。」
「不是的，方大哥......」孟嬋的聲音帶著哭腔，繼續說道：「我們......我們沒有惡意的。我就是想著趁夏楠在遊戲里，所以出來跟你道個歉，我們真的沒想太多其他的......」
「嗯？」晚上幫她們搬完東西，我看電腦並沒有裝上，怎麼就晚上遊戲了？
肯定是夏楠這個遊戲主播，自己把電腦給組裝好了。
「我以為你們今晚不會打開行李了，沒想到還是把電腦給裝上了。」我笑著說道：「你們知道網路密碼嗎？不知道的話一會我給你們發過去。」
「沒有裝電腦，楠楠買了遊戲頭盔，現在正在適應新遊戲的操作模式。」孟嬋的頭還是低著。
「頭盔？隱天傳說？」我撓了撓頭，問道：「不是說八號才開服嗎？」
「我也不知道，但是楠楠就是戴著頭盔貼著感應貼在練習操作......」
「好吧，等下我也試試。」我點了點頭，說道：「晚飯時的事情你不必放在心上，也不用再道歉了。我沒往心裡去，放心吧！」
「嗯。」孟嬋悶悶的應了一聲，低著頭準備走。
「另外......」我叫停了她的腳步，說道：「以後大半夜不要低著頭站在客廳，還挺嚇人的......」
孟嬋停下的腳步瞬間加快了頻率，隨著房門輕響，小姑娘終於回了自己的房間。
回到房間，拿出已經拆開的快遞盒，仔細的閱讀遊戲睡袋說明書。
「本產品為清宇遊戲工作室研發專利，歡迎任何公司仿造~（反正你們也造不出來~略略略）」
我愣了愣，這......是正經公司嗎？
「少俠不要發獃，我們絕對是正經公司，接下來請您按照以下步驟，對遊戲睡袋進行激活。」
按照步驟，我把睡袋的電源線插上，然後掏出手機掃描了睡袋內側的二維碼，填寫了個人信息，然後就看到睡袋口的「眼罩」發出了一震綠光，說明書顯示這就算是綁定成功了。
「請少俠進入睡袋，戴好眼罩，繃帶需在雙耳上側。本產品初次激活時會有不適感，請不要驚慌。（不適感包括但不限於疼痛、眩暈、腦脹、麻木、無力......）」
「注意！如激活過程中指示燈閃爍，請立即停止激活並聯繫售後，由本公司工程師判斷是否為機器故障。」
按照說明書的要求，我穿著背心和大褲衩鑽進了睡袋，然後戴上了眼罩。
只感覺眼罩和睡袋都慢慢的在縮緊，縮到了貼合皮膚的緊度之後便停了下來。
眼前一片亮光，耳邊傳來指示聲。
「請您睜開眼睛。」
一個甜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我嘗試著慢慢睜開眼睛，入眼處一片刺眼的白光，然後慢慢的變暗，直到自動調節成眼睛最舒服的光度。
「接下來請您進行人臉驗證。請等待......」
眼前出現了一個狀態欄，上面清晰的寫著我的個人信息。
「請您在確認無誤后選擇同意。」
我嘗試著舉起手，畫面里就同步出現了一隻手臂，就像是自己的手臂一樣靈活。
點擊同意后，白光再次變得刺眼，刺眼后慢慢的出現了藍色......
藍天，白雲，甚至還有微風，空氣中能聞得到淡淡青草香氣。
「請您嘗試移動。」
耳邊的聲音讓我有些恍惚，逼真的畫面讓我以為是在現實中的草原。
邁腿，擺臂......
「請您嘗試移動視角。」
轉頭，轉眼珠......
「接下來是體感體驗，請您做好心理準備，該體驗均為虛擬，請勿驚慌。」
面前慢慢的出現了一個身穿黑袍的人，佝僂著身子，手裡拿著一根漆黑的棍子。
在我還未來得及反應的時候，棍子便高高的舉起，然後重重的落在了我的肩膀上。
痛！這種感覺就像是真實的被別人一棒子打在了肩膀上一樣。
「啊！」
我口中不自覺的叫出聲來。
「請您在正式開服后調整痛感程度，目前無法調節。」
無法調節你讓我試這玩意兒幹嘛？我可沒有受虐傾向呀！
然而這些心聲卻是系統無法感應到的，接下來聽見黑袍中的人怪叫了一聲。
耳鳴......
頭暈......
感覺天在順時針的轉，而大地在逆時針的轉，我則像是一個皮球，再來回不停地翻滾。
「停！」我趕忙叫停，就這種眩暈的程度，估計也就是專業的飛行員才能承受得住。
「請您在正式開服后調整眩暈程度，目前無法調節。」
「我能停下來體驗嗎？」此時此刻不用照鏡子我都知道我的表情絕對已經變成了痛苦面具。
「不能......」黑袍人抬起了頭。
我被嚇得精神一振。
這是怎樣的一張臉？
灰白色的皮膚上布滿了溝壑，有些看得出來是皺紋，而有些則是不知道什麼利器造成的傷疤，一道蚯蚓一般的疤痕直直的從左邊的額頭延伸到了脖子。左邊被疤痕劃過的眼眶裡黑洞洞的沒有眼珠，而另外一隻眼眶中則是一隻充滿了血絲的眼球。鼻孔大大咧咧的沖著我，裡面的鼻毛清晰可見。嘴唇則是黑不黑紅不紅的顏色，一張一合之下，能看得到嘴裡焦黃的牙齒......
「哈哈哈哈哈......你就是隱天大陸的新鮮血液嗎？」老頭張開嘴，一股臭氣撲面而來：「回去吧！你太弱小了......」
老頭念咒般的低語讓我的腦袋變得昏昏沉沉的，不由自主的閉上了眼睛......
下墜......
跟小時候不慎在二樓摔下一樣的感覺......
腎上腺素飆升，心跳越來越快......
我猛地睜開了眼睛。
天上已經沒有了藍天白雲，而是烏雲密布，而我正置身於懸崖之上，旁邊巨大的水聲震耳欲聾，一條如黃龍般的河流正在懸崖之上氣勢磅礴的噴涌而下。
水霧打在了我的臉上，使我有些昏沉的腦袋清醒了一些。觀察一下周圍，這是一個演武場，旁邊放著各式各樣的武器。
不等系統指引，我便向著自己最心儀的武器走了過去。
那是一柄長刀，雖然沒有青龍偃月霸氣的造型，但是深沉的鐵色，已經有些包漿的刀柄顯示了它曾經戎馬一生的歲月。
手摸上去，冰冰涼涼的。試著使勁一提，沉甸甸的手感令我感到十分的滿足。
生龍活虎的舞了一套警校里學習的棍法，我發現長刀和長棍還是有很多不通的地方。
看來這種造型霸氣的武器並不適合我。
天空中陰霾慢慢散去，瀑布邊的空氣在陽光的照射下無比的清新，天邊慢慢的顯現出一道彩虹。
好美！好逼真！
就在我感嘆的時候，餘光瞥見了一抹光芒。
而這抹光芒，來自於武器架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