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生病
「嗚嗚嗚…嗚嗚嗚…」
臭氣熏天的馬廄內,女子那令人心碎的哭聲不絕於耳,而作為當事人的陳立,此刻卻壓根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這也怪不得他,前世的他單身了二十年,連女孩子的手都沒牽過,況且,現在他因為穿越的緣故,自己也還煩著呢。
被司徒清音的哭聲吵得有點頭大,陳立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緊接著喉嚨里乾巴巴的擠出了幾個字。
「你別哭了…我這不還沒死么?」
這不說還好,一說,司徒清音頓時哭的更大聲了。
這下可徹底把陳立給整不會了。
許久之後,似乎是哭累了,司徒清音的哭聲逐漸小了下來。
吸了吸鼻子,她有些慌亂的推開了陳立,隨即抹著眼淚背過了身。
抽抽噎噎道:「對…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從她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不安,回想起原主平日里對她的態度,陳立頓時就明白了。
「唉…真是作孽啊!」
內心默默的將這具身體的原主罵了一百遍。
煩躁的揉了揉自己髒兮兮的頭髮,陳立強迫著自己不得不接受了這個事實。
好吧!自己穿越了!穿越成了一個殘廢,而且這個殘廢還是個不折不扣的渣男。
長呼了一口氣,右腿傳來的劇痛正不斷的刺激著他的神經。
眼下的當務之急是趕緊離開這個臭氣熏天的馬廄,自己的腿再不去醫治,恐怕是真的要小命不保了。
「那個…音音…我的腿受傷了,你能過來扶我一下嗎?」
說話的同時,陳立有些尷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音音是原主對司徒清音的愛稱,只不過已經有好些年都沒有這樣叫過了。
在原主的記憶中,好像也只有同房之後的一小段時間內這樣稱呼過她。
聽到陳立的求助,背對著他的司徒清音頓時瞪大了雙眼,布滿淚痕的俏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顫抖著轉過了身。
「你…你…你剛才叫我什麼?!」
看著眼前連話都說不利索的司徒清音,陳立更加尷尬了…
「音…音音…對不起,我…」
然而,還沒等陳立把話說完,司徒清音就已經率先抱住了他。
感受著懷中不斷顫抖的溫軟,陳立不由得老臉一紅,隨即不動聲色的稍稍往後挪了挪。
應該是感受到了他的小動作,司徒清音抱得更緊了。
萬般無奈之下,陳立只好開口妥協。
「咳…咳…音音…我們還是先離開這個地方吧!我的腿真的很疼啊!」
聞言,司徒清音終於慢慢恢復了平靜,緊接著咬著嘴唇,一言不發的將陳立從地上扶了起來。
一瘸一拐的走出馬廄,借著皎潔的月光,司徒清音終於看清楚了陳立右腿上的傷。
看著那觸目驚心,已經流膿的傷口,司徒清音小手緊握,眼底滿是心疼,忍了很久,眼淚還是不聽話的撲簌撲簌掉了下來。
「這些人怎麼這麼狠心?竟然下這麼重的手!」
聽著她的抱怨,陳立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能無奈的笑了笑。
說到底,這些都是這具身體原主惹的禍。
回去的路上,看著一旁司徒清音那光潔的額頭上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陳立的眼中劃過了一抹淡淡的心疼。
「那個…」
「我不累!」
似乎是知道陳立想說什麼,司徒清音搶在他前頭把他要說的話給堵了回去。
下一刻,不知是被什麼東西給絆了一下,司徒清音一個趔趄,帶著一旁的陳立直直的往前撲去!
「噗通!」
然而,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傳來,迎接陳立的反而是一個溫暖的懷抱。
睜開眼,看著被自己壓在身下疼的眉頭擰巴在一起的司徒清音,陳立的心跳不由得漏了半拍。
多好的女孩啊!就算她的生世再怎麼不幹凈,可她的內心卻是無比純凈的,對原主的愛更是赤誠熱烈的。
「陳立啊陳立!你可真不是個東西!」
內心又默默的罵了原主一句,陳立撐著雙手從司徒清音的身上坐了起來。
接下來的路走的並不順利,兩個人又陸陸續續的跌倒了好幾次,可每一次司徒清音都能牢牢地將陳立護住。
好不容易來到郊外一間略顯破舊的茅草屋,在司徒清音的伺候下,陳立終於躺到了床上。
給他蓋好被子,司徒清音拖著沉重的步伐轉身離去。
「我去請郎中,你先好好休息。」
站在門口,司徒清音背對著他,淡淡的開口解釋了一句,略微有些沙啞的聲音中滿是難以掩飾的疲憊。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躺在床上的陳立乾裂的嘴唇上下蠕動了一番,最終還是沒能說出任何的話來。
後半夜,因為傷口感染的原因,陳立發燒了。
恍惚間,他又開始做起了奇怪的夢。
夢中的自己正身處於一間貼滿了大紅喜字的婚房內,在他的對面還坐著一位披著紅色蓋頭的女人。
紅燭隨風搖曳,一切的一切都顯得那麼的喜氣洋洋。
然而,正當他準備伸手去掀蓋頭的那一刻,畫面急轉,所有的美好瞬間破碎,取而代之則是一處殘破不堪的大院。
大院內屍橫遍地,濃厚的血腥味充斥在四周的空氣中,令人作嘔,而他的手裡也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把沾滿了鮮血的長劍。
夢境不斷的切換,各種光怪陸離的場景將陳立折磨的幾近崩潰。
「嗚嗚嗚…嗚嗚嗚…」
耳邊突然傳來了微弱的哭聲,終於將陳立拉回了現實。
艱難的轉過頭,模糊的看著蹲在床邊小聲啜泣的司徒清音,陳立張了張嘴,乾涸的喉嚨里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響。
哭了許久,司徒清音停止了啜泣,小小的身子費力的從地上站了起來。
一瘸一拐的走到門口,司徒清音轉頭看了一眼身後躺在床上的陳立,灰暗的眼眸里露出了一絲果決。
「立哥哥!你放心,就算郎中說你已經沒救了,我也一定會想辦法的,等著我!」
自顧自的喃喃了一番,司徒清音抬手整理了一下身上稍顯凌亂的衣裳,隨即整個人都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夜,黑的可怕,宛如野獸一般,想要吞噬掉這世間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