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人類播種元年（2202年）一月一日，播種艦隊與地球徹底中斷了聯絡，而地球正在遠去。

艦長與艦組人員討論著一般事宜，而艦員則互相觀賞著窗外的景色。

一月二日，艦隊抵達冥王星，艦員聽到指領后前往冬眠系統，冬眠系統是一個個由液氮罐組成的大型機器，裡面極低的溫度可以使得人體陷入冬眠中，各項身體機能全部停止，因此人類可以在冬眠系統里實現「永生」，以度過難熬的宇宙航程時光，液氮罐要求人類在冬眠之時必須身體懸置，頭朝地，因為這樣可以在機器發生故障之時第一時間保護腦部。

隨著一位位艦員的生命儀征降到了零，艦長也是時候準備進入冬眠系統了，不知道三百年後的地球會是怎麼樣子呢？艦長不禁思索著，按照規定艦隊必須要在行程上隱秘自己的行蹤，除非有緊急的情況才可以聯絡地球。

艦長轉動眼前的陀螺，陀螺的指針指向了遠方的太陽。

「此刻，我們是孤獨的，也是。。。」

艦長凝視著遠方的太陽，遠方的太陽也在凝視著他。

人類重啟元年（2202年）一月一日，地球聯合政府主席向全世界宣布：人類播種艦隊成功出發，各項指標一切正常！

人類重啟元年（2202年）二月一日，太陽能板帆從海南省發射出發，人類預計會用一百年的時間，利用水星的材料來製造機器來反向推動太陽，利用太陽強大的引力帶領太陽系遠離原有的宇宙坐標。

人類重啟元年五月一日，人類組建太空艦隊，建立分散在太陽系附近的防禦設施。

人類重啟元年六月一日，人類播種艦隊內，艦員們已經冬眠了六個月了，全艦12013名艦員生命體征穩定。

地球方面一直在盯望著屏幕上的數字，以及檢測戰艦的健康情況，因為他們知道，播種艦隊絕對不能有任何閃失，否則人類一百三十年的努力就會毀於一旦。

這一天，正是地球上的兒童節，在播種戰艦上，一聲聲警報響起，12013個液氮罐一併緩緩倒下，艦長爬了出來，發獃著望著艦里雪白的牆壁，他馬上就意識到了是戰艦出現了問題，一萬多名艦員陸陸續續也爬了出來，他們發現他們並沒有抵達x星，時間還困在人類播種元年（2202年），艦長對艦員說：「我們的一百多艘戰艦應該是出現了問題，如今我們判斷的是「蓋亞」出現了問題，你們誰想幫助一下我，只需要一個人。。。」副艦長傅尼亞舉起了手說：「我願意和艦長去檢查蓋亞。」艦長說：「非常感謝您！」

艦長和副艦長穿好防護服，拿起工具，走到控制總台。

艦長清了清嗓子說：「蓋亞，想問一下總台是出現了什麼問題了嗎？」

蓋亞：「艦長，您好，不是總台出了問題，而是冬眠系統。」

艦長：「謝謝蓋亞，想問一下冬眠系統是出現了什麼問題呢？」

蓋亞：「人為破壞，已損壞百分之百，不可修復。」

艦長和副艦長面面相覷。

艦長故作鎮定的說：「蓋亞，是誰蓄意破壞了冬眠系統？」

蓋亞：「。。。」

副艦長嚴肅的說：「你又怎麼知道冬眠系統就一定是人為破壞的？」

蓋亞：「。。。」

艦長：「我明白了，是有人作祟，他進入蓋亞后，把蓋亞的冬眠系統弄壞了。」

副艦長：「您認為應該怎麼辦？」

艦長：「難說，先把消息壓下去再說，讓大家知道了反而不好。」

蓋亞：「。。。」

蓋亞身上響起了呲呲的鐵器聲。

副艦長：「那麼這些消息總會。。。」

艦長：「先穩定大家再說，其他的我們再想想辦法。」

副艦長：「要不我們和地球那邊告知一下吧！看一下。。。」

艦長：「好！你說的對。」

艦長對即將要發出的電磁波說：「我是艦長國棟！我是艦長國棟！呼叫地球總部！呼叫地球總部！播種艦隊全部冬眠系統全部損壞！收到請回復！收到請回復！」

副艦長說：「我是副艦長尼亞，我是副艦長尼亞！艦長所言所實！冬眠系統全部損壞！我請求呼叫地球總部！我請求呼叫地球總部！收到請回復！收到請回復！」

艦長：「如今，我們先出去和他們說一下，安撫一下他們，接下來的，看看地球方面怎麼安排吧。」

副艦長嘆了口氣：「也，只能是這樣了。」

艦長和副艦長踱步走了出去，剛剛走到路口，就被艦員綁了起來。

艦長平靜地說：「你們想要做什麼？」

艦員說：「沒什麼，我們沒什麼，你們這群高高在上的人還想要隱瞞多久！」

副艦長：「發生了什麼，你們又在說什麼？」

艦員說：「冬眠系統壞了，你們不要懂裝不懂！」

艦長心裡已經明白了一大半，說：「你們又怎麼知道冬眠系統壞了？」

艦長看著副艦長，用眼神偷偷交流：「蓋亞！」

艦員：「是蓋亞告訴給大家的，你們還想隱瞞多久！我們不想死！」

艦長：「你們不會死。。。」

艦員：「別弄什麼艷語來糊弄我們，冬眠系統壞了，我們就只能老死在戰艦上了。。。」

艦長：「我們已經和地球方面說了，你們擔心什麼？」

艦員：「真的嗎？」

艦長：「你們大家都知道了嗎？指的是全體艦員。」

艦員：「都知道了！艦長。」

副艦長：「完蛋了。」

艦長：「還沒有，我們去蓋亞那邊！」

艦長，副艦長與三十多位艦員跑去蓋亞那邊，通過廣播說：「各位！請大家不要驚慌，請大家不要驚慌！我們即將聯繫上地球總部，總會有解決的辦法的！請大家不要驚慌，請各位副艦長維持秩序。。。」

副艦長問蓋亞：「你為什麼要把消息泄露出去？」

蓋亞：「。。。」

艦長：「請你如實回答副艦長的問題！」

蓋亞：「你們走過來檢查問題的時候。。。」

艦長：「是我們太慢了，蓋亞，以後有什麼問題，先經過我們的同意才。。。」

蓋亞：「明白。」

戰艦的喧鬧平息。

艦長又再次通過大屏幕向全艦的人員直播：「地球的信號應該就可以回來了，大家不要擔心！大家不要擔心！」

人類播種元年六月一日，凌晨三點十一分，戰艦的信號傳回地球，地球艦隊總台屏幕出現綠色標籤，地球艦隊立即向大眾宣布：「播種艦隊平安，沒有問題，信號燈是綠色的！」

地球方面對播種艦隊回復：「抱歉，我們幫不了你們，我們不能向大眾說這件事，我們也不能向你們去回應這件事，我們更加不能去幫助你們，你們是承載著人類的希望，榮譽而走的，我們也是，我們人類為了這次計劃，期待了一百三十年，也準備了一百三十年，我們也承載著人類的希望，人類的未來，這個負擔太大了，沒有一個人能夠承擔這次的失誤，不僅僅是你們，還有我們，一百三十年以來，我們在艦隊身上花費了大量的財力，物力，人力，如果我們去幫助你們的話，無異於宣稱人類播種計劃破產，人類精神的破產，人類科技的破產，這對於人類的信心，人類的發展是一個打擊，冬眠系統壞了，你們也要盡自己能力去往x星，抱歉，這個是地球總部的回應，這個是地球艦隊的回應，謝謝你們，勇士！」

艦長與副艦長驚訝的啞口無言，而這次地球的回應也通過屏幕，傳播到了一百二十艘戰艦上。

憤怒的艦員踢開艦門，把副艦長綁在一起，艦長掙扎了一下，最終還是被捉住了。艦員哭著對地球說：「我們只想回去，我們不想死在戰艦上，我們不想死在戰艦上。」

地球沒有回應。

壓抑的戰艦，宇宙無盡的黑暗，漫長的時間，以及未來老死在戰艦的命運，無時無刻都在對艦員的心理進行打擊。幾小時不到，艦員就有一半精神出現了失常，絕望的艦員再也不會覺得宇宙是多麼的浪漫，而是，漫漫的長夜，就像死亡的幽靈，無時無刻都在注視著他們。

「我們要死了，我們要死了！」絕望的艦員跪在地下痛哭道。

此時此刻，愛情的浪漫早已化為雲煙，和睦的六千對情侶再也看不到光明的未來，以至於，他們也不明白在戰艦上傳播火種，因為他們並沒有在漂浮的戰艦，宇宙上懷孕過。臨行前的打情罵俏，全部幻變為對於黑暗的恐懼，以及對死亡的恐懼，家園的懷念。

「我們只想回家，回家！」大家哭道。

艦長坐在地下，冷靜著看著這一切，他知道這一切遲早都會來臨，但沒想到會這麼快。

情緒失控的艦員發瘋似的去亂丟亂砸，縱火鬥毆，他們闖入總台，把蓋亞砸壞，蓋亞的零落的碎片肆意的在總台的上空遊動。蓋亞最後通過屏幕向艦長說：「地球一開始就沒想讓你們活的去到x星。謝謝你們！我儘力了！」

「為什麼！蓋亞，這是為什麼？蓋亞！」艦長著急的喊道。

「兒童節快樂！」蓋亞最後說到，「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地球艦隊總部對遠方的人類懺悔道：「抱歉，勇士們，我們也是迫不得已。」

副艦長也哭著說：「是地球拋棄了我們，我們只是被拋棄的棄兒！」

艦長安慰副艦長說：「真的嗎？真的是地球拋棄我們了嗎？怎麼可能，人類花費了一百多年建造的戰艦，怎麼可能輕易地把我們拋棄，我們流散到遠方的人類仍是地球的一部分，只要是我們還在前行，我們就不會被拋棄，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蓋亞會說出這些話，但是我相信，冬眠系統的損壞以及地球的回應一定是在透露些什麼東西。」

副艦長說：「您的意思是？」

艦長說：「你認為人類會說謊嗎？」

副艦長說：「會。」

艦長拿起漂浮的一塊碎片說：「你看，這是什麼？」

副艦長說：「碎片。」

艦長說：「這說明今年二十歲的我們心態還算是正常。」

副艦長不禁大笑：「你為什麼在這時候開這種玩笑？」

艦長說：「這也不算是笑話，你看看，這些碎片肆意浮動，這就說明我們可以看到他們，也可以捉到它們。」

副艦長說：「您的意思是？」

艦長望著天上說：「誘餌，這次的播種計劃，我估計是誘餌。」

副艦長問：「為什麼？」

艦長說：「我想問一些歷史問題，當初在危亡元年（2070年）的時候，人類面對z星人的攻擊，抵抗了多久就宣告戰敗？」

副艦長說：「五分鐘。」

艦長說：「這就是關鍵，z星人的科技水平，遠超人類之上，你認為這次人類的播種計劃，他們會不知道？」

副艦長說：「大概明白了，您的意思是說，我們地球這次的播種計劃僅僅只是。。。把我們當成是誘餌。」

艦長：「沒錯，你說對了，但是，這僅僅是我的猜想，並不代表著實際情況。換句話說，我們也是在為人類的未來做貢獻。如果我們在航行的時候並沒有z星人的打擊，這就說明他們遵守規定，對於人類的發展情況一概不管。」

（註：根據規定，z星人不得在一千年內干涉地球的發展，但是在2090年時，z星人用了不到一分鐘，就公然撕毀條約，就將人類的軍事設施毀於一旦，之後地球由於z星人簽訂協議，z星人在隨後的時間上是遵守的）

副艦長說：「地球方面是在擔心z星人撕毀條約，阻礙人類的發展（甚至是逃亡），所以我們就成為了誘餌？」

艦長說：「沒錯，你說對了。」

副艦長說：「那麼，為什麼冬眠系統會壞？」

艦長說：「這方面我也不清楚，或許真的有內鬼，或許真的有人在中途反悔想回地球，或許地球也是在把我們當成是試驗品。」

副艦長說：「試驗品？」

艦長說：「你看看周圍的環境就知道了。」

副艦長說：「群體心理實驗？」

艦長說：「沒錯，我的猜想是這樣子的，但是至於是不是真的，那就不清楚了。」

副艦長說：「您的潛在意思是，地球一直都沒有和我們斷絕聯繫，而是一直在觀測著我們？」

（註：地球方面宣稱要和播種艦隊斷掉聯繫，一開始是因為擔心z星人偵查到播種艦隊的信號，所以說這次的航程除了緊急情況，播種艦隊一律不能朝地球發射信號）

艦長說：「僅僅作為是我的猜測，但是，既然人類花費了一百多年的時間去準備這次的計劃，我們也不能辜負人類的希望，作為艦長，我會擺平這件事情的。」

副艦長說：「作為副艦長，我也有能力擺平這件事！」

艦長說：「好，我們目前的任務是逃出這裡，去尋找其他的副艦長。」

副艦長說：「好的。」

艦長說：「你是一個堂堂正正的女士！你的勇氣，見度，遠超與你同齡（20歲）的男生，短暫的打擊並沒有磨滅你的信心，反倒是激發了你的鬥志，你不懼黑暗，你也不懼挫折，你知道的是，能夠解決當下的問題。」

就在**的艦員進來之時，被綁著的兩人就已經藏在里柜子里，等到他們走後，兩人才爬出來。

艦長國棟說：「這時候更加重要的是，把我們捆在身體上的繩子鬆綁，我的左袋中有一把小刀，你去把他拿起，然後交給我。」

副艦長傅尼亞說：「好的。」

只見傅尼亞背對著國棟，將刀子拿出，國棟將拿到的刀子迅速割破繩子，然後又將傅尼亞的繩子鬆綁。

國棟說：「副艦長亞資在第三十八號戰艦，按照設想，我們先去三十八號。」

「總控制台下是手槍，遇到危險的時候就可以拿出來。」國棟拿出手槍說，「如今，他們已經精神失常了，雖然這樣的情況我們都不想看到。。。你也不用有太大的心理負擔，也不必和他們說什麼大道理，更不必想著如何去感化他們，你唯一想要做的，就是在遇到危機的時候，開槍反擊，這在法律與道德上是無罪的。」

傅尼亞說：「好的。我會注意的。」

國棟說：「為了安全，這個戰艦在設計之初就編排了一條通向外面的逃亡通道。」

（註：逃亡通道連接的是外面的小型圓球形逃生飛船）

只見傅尼亞一腳踹開了旁邊的逃生通道說：「抱歉，失禮了。」

國棟不禁又再次感嘆道這是果敢勇猛，殺伐決斷的女孩子。

國棟笑得說：「你在我們中國，很常見，中國的女性也和你一樣，果敢勇猛，有勇有謀，氣度不凡。」

逃生通道的兩側，可以聽到人們在互相攻擊，射殺的聲音，源源不斷的血液滲透到了逃生通道裡面。

「唉，能戰勝人類的，只有人類自己。」國棟無奈的說。

「求生的意識，失去信念，以及遭遇困難的畏卻。」傅尼亞說。

「即便是在無窮的黑夜中，我們也要創造機會，戰勝他！」國棟望著前方說。

漆黑的通道內，四處瀰漫著血腥的氣味，令人作嘔，但是傅尼亞卻感到了一絲溫暖的氣息。

「來，捉住我的手，我躺下來，踹開這門！」國棟說。

「好的，艦長！」傅尼亞說。

只見國棟使出全身的力氣，才將小門踹開，眼前，是用來逃生的工具。

國棟不禁笑道：「沒想到作為軍人，有一天我也淪落到要使用逃生工具了。」

國棟跳下小門，扶著尼亞下來，只見血液飄散在四周。

「這xx的是作孽。」國棟用漢語說道。

「你在說什麼呢？」傅尼亞問。

「沒什麼，只是優美的中國話罷了，用來讚歎宇宙的宏大和痛恨人類的弱小罷了。。」國棟說。

「可以教我優美的中國話嗎？」傅尼亞問。

「啊。。。這。。。下次吧。」國棟說。

國棟坐在駕駛位上，熟練著操控著儀器，球狀的飛船內，下面的柜子擺滿了壓縮食物。

「這個是平衡儀錶，這個是右移陀螺，這個是。。。」國棟說，「準備去三十八號戰艦了！」

「好的！準備好了。」傅尼亞說。

只見啟動飛船之時，他們感覺球狀飛船像在游泳池一樣，滑了下去，又沿著橢圓和緩的升了起來。

「各項指標正常，以進入自動駕駛功能，飛船內實時保障安全的供氧，以及及時顯示宇宙坐標，尋找救援基地等，非常榮幸能為你們服務。」

「謝謝，能否承載我們去三十八號？」國棟說。

「抱歉，三十八號戰艦已經損毀。」

「。。。」國棟。

「能否承載我們前往四十號？」傅尼亞問。

「經觀測，該艦艦體完整，可以航向。」

逃生飛船開始朝四十號戰艦駛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