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維莉亞鎮

純藍色的天空下，大地一片荒蕪。地上有兩條紅色平行的線，明確地指引前行的路。

但這線與線間距也太窄了！

它只容得下車子的寬度！

路還十分崎嶇，飛快的車身時不時左右搖晃，發出咯吱咯吱的大聲響，彷彿想把自己甩出去似的。

更驚訝的是，道路的前方，居然還立著一棟小房子。這時車子一個急剎，很是驚險又像是計算好的，不偏不倚地停在屋子前方三厘米處，然後它一個柔韌度一百分的轉彎，又開始順著紅線前行了。

古冉機械地低頭。

這車子，還特么成精了！！

古冉的目光移到雲溪言身上。這人雙手依舊捧著書，冷玉的臉上，垂著的眉眼彷彿在訴說著歲月靜好。

個屁！

「砰！」

車子又是一陣劇烈搖動。

古冉，不，是幾乎所有人都在用生命握緊那橫杆。

車子左右晃動，人也跟著搖擺，這場面，不得不說有些搞笑。

古冉抿緊雙唇，心中不由憤憤地想：再坐這車，我就原地爆炸給你看！

撞來撞去，古冉逐漸適應這種模式，身體還能夠自主地做出反應。

在這種情況下，古冉頭靠著橫杆，伴著沒有節奏的催眠曲，沉沉地睡了過去。

--

一覺醒來已是晚上，一切都歸於平靜，車子不再像小貓一樣竄來竄去，而是緩慢又平穩。

車裡的翻書聲，呼嚕聲，嘟囔聲，一切都襯得夜晚過於寧靜。

古冉揉揉雙眼望向窗。

柔美的月色下，一棟棟古老殘破的房子緩緩靠近，又或許，應該稱它們為廢墟。

蔓到天邊的野草上，揉碎的熒光散在裡面，微弱但明亮。一塊穿越時間的破牆，一片見證歷史的磚瓦，這些雖是滿目瘡痍，但又帶著神秘與夢幻。

雲溪言合上書，見古冉似乎有興趣，便傳聲道，「這個地方叫做失落之鏡--蓋亞，是一方拒絕人類的土地。」

古冉眼底跳著幽綠色的光，她側過頭，對著雲溪言小聲道「那我們怎麼還能在這裡？」

「是靈輪的原因，」雲溪言碰了下車面，「聽說這世界每塊土地都與靈輪的所有者--東南西北四個神殿簽訂過契約：除非大地毀滅否則不得拒絕每一輛靈輪。」

土地還能有意識？

古冉還想問，雲溪言從空間里拿出另一本書，又再次傳聲，「傳說是大地之神為每塊土地簽訂的。不過，這只是傳說，況且有沒有神都不知道。但是，外人不能踏入的確是真的。」

古冉見雲溪言不再多說，便把頭轉回窗外。

這裡有些單調，卻又夢幻至極。

石頭壘成的雕塑，沉默無言的城牆，爬滿青藤的窗戶，刻著花紋的人臉，無一不在訴說曾經輝煌的歷史。

等等！人臉?！

古冉瞪大眼睛，沒有？眼花了？！

她按下驚疑的情緒，淡定地移開目光。

古冉內里一陣心驚，比起主觀否定她更相信事實。

但知道了又有何關係。

她平定內心的驚濤駭浪，腦袋一偏，又沉沉地睡去。

--

古冉是感到一陣熟悉的窒息后醒來的。

此時窗外已有人煙。

遠遠瞧去，一大片外觀美輪美奐的建築拔地而起，鱗次櫛比。

視線上移，一塊又一塊小島嶼懸浮在空中，距地地面大概有一座大山的高度，足夠它與雲朵相互親吻。

雲溪言的聲音適時響起：「還有十分鐘就到了。」

古冉應了一聲。然後趴在車窗上，睜著杏眼看著外面。

這，就是維莉亞鎮嗎？

十分鐘一晃而過，古冉在一條街道下了車。

視野頓時豁然開朗。

日光透過樹葉灑在寬敞的街道上，人來人往。陸上空中，各種類型的契魂靈獸隨處可見。

若是看久了，你還能發現有白色的風靈穿過大街小巷，緋色的火靈燃起烈火，藍色的水靈緩緩流動...

各種靈融入到城鎮中，成為生活的一部分。

古冉的嘴張得大大的，就差塞一顆鵝卵石，已經是一副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樣子。

雲溪言：「......」

倒也不必。

算了，還是離遠點吧。

不過古冉驚嘆的時間只是幾秒。她剛合上嘴，後頸就有一股力把她提起來。

古冉仰起頭，一雙邪氣撩人的紫荊色眼睛就在眼前，眼下還有一點紅色的淚痣，近得，

半拳就能揍到。

「好久不見，小孩兒~」夙源高高挑起眉，一副戲謔的樣子很是欠揍。

古冉：「......」

她掙扎幾下，夙源的手還是牢牢地抓住她的后領。

好氣。

她靈光一閃，急忙捂住嘴，皺緊眉頭道，「暈車...我唔...想吐。」

夙源身體一僵。

他不由自主地鬆手，啪嗒一聲，古冉直接掉在地上，還好臉沒著地。

呵，純正的渣男！

古冉暗罵一聲。

渣夙源不再管古冉，他走到雲溪言身邊。

在死亡目光下勾住他的肩膀，夙源笑眸璀璨道：「走吧！阿姨在等你們呢！」

新家離得不遠，幾條街的距離就到了。

與周圍房子的外觀一致，不大不小，勝在精緻溫馨。

兄妹和蘇小雅相見后，就回到各自的新房間。

古冉一打開，大片的粉紅色映入眼帘。

床，椅子，桌子，牆面，都是粉粉嫩嫩的。

粉得有點膩！

古冉驚得下巴都要掉了。

夙源靠在門上，看見古冉的反應笑彎了眼：「怎麼樣，小孩，哥哥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為你選的呢！」

古冉：「......」

這操作太風騷，自己還是投降吧。

到最後，古冉是求哥哥告娘親，才把這夢幻粉壓了下去。

--

夜晚，古冉美滋滋吃完飯後，她和夙源就雲溪言叫去房間密談。

他的房間依舊是簡約風。

椅子，桌子，衣櫃，床，就沒了，一如他本人般不喜張揚。

夙源是最後一個到的。

一進門，他就止不住他的隨性，說了個晚字便斜靠在身後的門上。

「好了，人也到齊了。」雲溪言把還沒看完的書放下。

房間的光線不錯，夙源抬眼就能看清書名。

「你還在看呀？」他嗤笑一聲，「我只能說沒多大作用！他們一個不放手，一個還緊追著。而且不僅是皇族，就連百姓都在渴望參戰，咱們還能有什麼辦法？」

雲溪言輕輕抿了下唇，「從歷史源頭去找，興許還有可能。」

「算了，不說這個了，一說起就煩。」夙源臉色不太好看。他的手剛放在襯衫胸口處，就見雲溪言眼神瞥了過來，他清咳一聲，把準備解扣子的手放下來。

他剛一低頭，就見剛認的小孩正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們。

被抓包了！

古冉乾笑兩聲，「你們繼續，就當我不存在。」

緊接著一個手掌就在她頭頂落下，「想什麼呢？還不是怕你看見哥哥的腹肌后就對我窮追不捨。」

夙源拍了她的腦袋后，又覺得這小孩的頭髮有些軟，於是又拍了一下。

古冉：「......」

她腦袋一偏，「對了，別叫我小孩，我也就比你差個一歲。」

「一歲也是小啊！況且人小鬼大，可不就是小孩嗎。」夙源手一空，低聲笑了起來。

他這次沒靠著牆，而是和古冉一樣盤腿坐到地上。

可氣的是，這人就算是坐著，也能坐出一股子大佬的氣質。

雲溪言見他們不再拌嘴，便也坐在地上，他的身子端得筆直。古冉有些懷疑，他能把輕鬆的談話變成嚴肅的開會。

「到底要說什麼啊？」夙大爺正經沒兩秒，便歪著身子道。

雲溪言沒多廢話，直奔主題，「她要去參加自選考試。」

夙源一怔，有些錯愕，「小孩？」

「嗯。」

「要考哪裡呀？」夙源輕挑下眉毛。

雲溪言瞟了古冉一眼。

古冉：「......」

還要選學校的？！

不是去考就完事了嗎？！

果然是第一次，沒經驗。

古冉定了下神，連忙在腦海中連忙呼叫雲鹿。

雲鹿更是一臉懵懂，半響才道，『...和奧羅拉學院...』

好嘞！

古冉把話學校名複述一遍，想了想，她還很不要臉地附加一句，「還算不錯，勉強符合我的氣質。」

雲溪言：「......「

夙源：「......」

雲鹿：「......」

雲鹿差點就哭了：和奧羅拉學院...比較近的學院...嗚嗚嗚...怎麼不聽我說完。

夙源短暫地怔愣一下，忍不住抬起拳頭往她頭上湊。

「什麼叫勉強！有把哥哥們放在首位嗎？！那應該叫夢寐以求的學校！」

「而且還是世界第一的好學校！」

古冉忍不住反駁，明明是世界第三！

就在他們爭論的時候，雲溪言的目光落在眼前靈動的藍色眼睛上。

他雙手交握抵著嘴唇，帶著沉穩道：「雲鹿，你決定好了嗎？」

很明顯，這句話不是說給古冉聽的。

「若是這是你的選擇，我會支持你。」雲溪言道。

夙源不再講話，古冉也變得正經起來，冗長的安靜在房間里暈染開。

三人都在等一個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