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男人變女人
「再廢話就把你舌頭割掉,手腕伸出來!」
看著魔君那副天下人皆該死的神情,穆慈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
可話說魔君今日本該魔逢喜事精神爽,難道不爽?
迫於魔君的淫威,他只得顫顫巍巍地將手腕伸出去,稍稍將頭側過去。
餘光卻暗瞟,只見魔君細細地凝視著那個猙獰的血疤,在魔君異常瘮人的注目下,血疤竟漸漸幻化成花枝手串。
穆慈當即愣住,自己腕上什麼時候多出這道疤?他全然不記得。
再說這魔君好生奇怪,今晚是他的好日子,他犯不著和自己這個小小獵魔人過不去。
「你——」兩人異口同聲道。
「您先說!」穆慈咽了咽口水,狗腿子地笑臉奉承。
「哼!」
魔君戾氣更重,俊顏微冷,語氣滿帶不屑。
「你究竟是何人?在此作甚?」
聞言,穆慈鼓起膽對上魔君那冰冷刺人的目光,聲細如蚊:「我……叫穆慈,四海為家無依無靠……」
他越說越悲慘,說到最後自己也受不了了,便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拉著魔君的衣袖,跪在地上連連求饒:「殿下請饒命,您就大人不記小人過放了我吧!」
魔君難得出神,眉頭緊皺似有心事,許久才一臉厭惡地冷呵道:「鬆開你的臟手!」
穆慈一愣,旋即鬆開自己髒兮兮的手。
就這樣,彼此一時無話,只餘四目相對。
見狀穆慈壯了壯膽子,清清嗓準備開口,卻聽到:「不管你是誰?不管你來自哪兒?今日且看在這鐲子的份上,饒你不死!回去告訴那人,我沈天寧定要這三界陪葬!」
這冷漠狠毒的聲音,這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話……穆慈還沒來得及揣測一二,只聽耳邊刮過一陣疾風。
等他回過神時,魔君早已不帶一片雲彩地消失了。
抬眼望去,四周空蕩蕩的,彷彿根本沒人來過。
窗扉緊閉,外面依舊熱鬧不已。大難不死,必得繼續作一把。
穆慈死性不改地準備開窗再望望,誰知拼出吃奶的勁兒也打不開,原來沈天寧下了結界。
頓時他氣的直跺腳,不過轉念一想那沈天寧沒殺他已是格外開恩,如今只得自求多福!
冷靜過後還是忍不住破口大罵,這混蛋竟然把他困死在這裡,想他穆慈還能不能舒坦地出去混飯吃了。
使盡八寶愣是出不去,思來想去,他糾結的睡著了。
次日天不亮,穆慈便試著喊過往的諸妖來開門,可喊了老半天,水都喝光了,嗓子也啞了,就是沒妖來,人更是沒一個!
心灰意冷至極,一陣風吹來,門自己開了。
當下他恨不得直撞牆,慌忙收拾好東西,出門才發現城中已空無一妖。
怪不得呢?哎,這沈天寧真是翻雲覆雨隻手遮天,氣焰甚為囂張。
下一瞬,肚子不合時宜地咕嚕嚕響個不停,穆慈精疲力竭地走到河邊,腦海里莫名想起沈天寧說的話,他壓根兒沒聽明白。
那人?誰人?想來想去,穆慈連自己是誰都需要別人來告訴,還怎麼替魔君傳話!
難道沈天寧也失憶了,罷了!還是一味趕路算了!
走至城郊,看見一個佝僂婆子拽著個黃髮小孩正步履蹣跚地趕路。
穆慈看出他們是人,便上前詢問。
「老人家,前面是什麼地方?」
那個老婆子看了他一眼,眸中忍不住閃過一絲垂憐,顫巍巍地答道:「前面可是漢郡,前歲大旱早已顆粒無收……聽人說餓殍伏屍千里。公子獨自一人,還是不要去了。」
穆慈點點頭,正準備離開。
身後卻響起期待的詢問:「哥哥,明方郡的瘟疫還有沒有?」
他不由得感嘆,想那本是魔界作亂才導致一場浩劫,到頭來竟掩飾成瘟疫。
可是,有時候對人間來說,災難總比鬼神慈祥。
穆慈從懷裡掏出一小錠銀子,遞給那個老婆子,愛憐地撫著小孩的腦袋,好意勸道:「老人家,還是轉道去隔壁郡縣吧!」
夕陽很快西下,他望著遠處晚霞紅燦燦的一片。腦海又一次不受控制浮現出一幅畫面,似乎也是這樣的傍晚,自己歡樂無比地折柳而行。
身旁有著同行而歌的男子,自己似乎也很開心,彼此一路上有說有笑……畫面中的自己笑得正開心,心口卻有些發痛,低頭一瞥一把利劍正生生插在其中。
穆慈不受控制地大口大口喘氣,明明是腦海中的畫面,他卻疼到連呼吸都撕心裂肺。
疼痛的感覺,使他的大腦開始斷斷續續地記憶……
「呼!」
他大吼一聲,盤腿坐在地上運功,凝神靜氣,許久才將這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壓下。
傍晚將至,餓的愈發難捱,他在山野間生火準備烤些野味。
發獃的時候,忽地起了一陣陰風,轉瞬滅掉他的火堆。
一時林中風聲瀟瀟,古怪的聲音此起彼伏地在四周響起。革囊咯咯作響,穆慈立即右手按在背後的刀柄上,凝神警惕四周。
四處探看時,一把利劍不知從何處冒出,劃過他的脖頸,鮮血瞬間染紅白衣。
「何方妖孽,速速顯出真身!」
穆慈隨意抹了下脖頸上的鮮血,拔刀厲聲喝道。
林中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哈哈響起,一個戴著修羅鬼面的女人出現在他的面前。
「水千華,別來無恙啊!」
水千華又是誰?這個女人多半有病!穆慈滿心疑惑,抬眸不客氣地質問:「你是誰?」
說著他反手一個大刀朝前砍去,那女子冷笑一聲,稍稍用力便將他擊倒在地。
「如今的你,比當年更自不量力!」
那女人冷哼一聲,語氣里滿帶鄙夷,她隨手從袖中拋出個小玉瓶。
穆慈順勢接下,不解地問:「你是神是妖?這是什麼東西?」
她極為厭惡地盯著他,目光令人寒顫,視線相及,她漠然道:「我?你不必好奇!好意救你,不領情就算了。瓶里是丹藥,且自行處置!」
「丹藥?」
「瑤池凈水加上崑崙神草,在太白星君的丹爐里煉造的還心丹……想必你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吧!瞧瞧你這隻可憐的喪家犬,與當年無二!」
「喪家犬?」穆慈移神之際,那人已消失不見。
他困惑地打開手裡的玉瓶,裡面果然有顆赤色丹藥。
可比起眼前固然可疑的丹藥,他更迫切地想要知道自己的來歷。
自己到底是誰?為什麼會遇見這麼多不可思議的事。與其行屍走肉,不如孤注一擲。
他沒有絲毫猶豫,便將丹藥放入口中。吞咽之後,只覺腦中渾渾噩噩,接著胸部漸漸發燙,隨後臉龐也跟著燃燒……
不知過了多久,他竟變成了一個女子。不對!或許他本來就是女子。
接著腦海里模模糊糊的景象開始清晰,腦袋再也不受控,瞬間心神俱裂,思緒一片混沌。
視線開始模糊,整個人開始陷入無窮無盡的黑暗之中,她痛苦地抱緊腦袋閉目低吟。
跌跌撞撞中,彷彿落入一個溫暖的蛛網中,渾身動彈不得……耳邊還浮起若有若無的喃喃細語,沉淪的令她想要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