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夜半陳情

在吉倩家的客廳里，紀青雲知道了她過去的故事。

那是在高中的時候，她作為校花和學校文藝骨幹，有很多男孩子喜歡她。

這個時候她卻喜歡上一個在文化館搞美工的青年，就是上次她向他打聽的孟浩。

他經常要辦宣傳壁報，一次當吉倩站在他的畫前時，他們相識了。

當時孟浩的家庭反對他們的來往，因他的父親是地區專員，所以家庭對他的希望很高。孟浩一面工作，一面複習準備參加美術學院的考試。

一次，孟浩的母親找吉倩談話，希望她能放棄這一段感情，這個要求對吉倩而言無疑是一個很重的打擊。那是她的初戀，她從小也受慣了父母和周圍人的寵愛，認為孟浩的家庭太瞧不起人，一氣之下在孟浩收到美術學院錄取通知書的當天，吉倩和他斷絕了來往。

參加工作后，當地的一個小無賴對她死纏爛打的追求，她們家是外來戶。這在當地是很受人排斥的，家中只有姐妹兩個再別無兄長。吉倩怕家裡人知道后擔心，因此只好時時躲避。

一天，這個無賴又一次找到單身職工宿舍胡攪蠻纏。平時對她有好感的男青年沒有一個敢出來，就在無賴一腳踢開房間門的時候，秦德利出現了。

秦德利是她現在的丈夫。那個時候她和他並沒有交往，甚至從來沒有講過話。不知秦德利單獨對無賴說了些什麼，從那以後無賴再也沒來糾纏。

秦德利後來有事無事總是和吉倩在一起，周圍的人都以為他們兩人在戀愛，半年後秦德利就做了上門女婿。以前吉倩家多數是在食堂吃飯，父母不會做什麼菜。

婚後的日子秦德利包攬了廚房的事情，他炒得一手好菜，因此深得吉倩父母的歡心。一年後女兒出生了，吉倩的父母為了有更多的時間照顧外孫，更是將寶島賓館和舞廳交給秦德利經營。

我懷孕的時候好辛苦，幾乎有一半時間是住在醫院。女兒出生后，我的身體很虛弱沒有奶水，孩子又經常生病，我和我的父母一心放在孩子身上。秦德利因為生意上忙開始偶而不回家，我也沒有心情管他。有時他回家，我產後恢復不好也故意迴避他的親近。沒有想到他以後乾脆就不回家，有人告訴我看見他和舞廳的小姐很親熱，我聽了還不相信他會做這種事。

一次我在餐廳吃飯時，看見他帶了一個女孩子進來，他看到我後有點慌張，連忙過來對我說是請朋友吃飯，然後他出去了一會果然來了一幫人，我知道是他在外面打電話叫來的。從那時起我心裡明白他在外面已經有了女人，我們也鬧過，而且鬧得很厲害。

吉倩在講這些的時候心情已經變得平靜，通過交談紀青雲知道了吉倩過去的一些生活情況。

有一次她和秦德利又吵架了，一氣之下她離開家到一個朋友承包的賓館里住了三個月。在這期間，她的堂兄要到美國學習，走的時候特意到小城和她的父母話別。

那個時候吉倩陪堂兄在小城的幾個風景點遊玩，不知什麼時候秦德利偷拍了他們一起的照片，並認定她在外面有了別的男人，這一點她也是剛在幾個小時前才知道的。

吉倩對紀青雲說：「還記得你拾到的那一條絲巾嗎？那就是堂兄來的時候送給我的，其實絲巾並不是很值錢，只是送我絲巾的哥哥在前往美國的途中因飛機失事死去了。如果他那個時候不是見我傷心，特意在小城多住了兩天，哥哥就不會坐那一架飛機。」

說到這兒吉倩看了一下時間，已經快到晚上12時了。

吉倩不好意思的說：「看我只顧說自己，耽誤了你很多時間，你要回家了嗎？」

紀青雲還沉浸在她的故事中，聽了吉倩的訴說，他心裡有了許多的感慨。這個世界有太多的不幸，而在眾多的不幸中以夫妻感情失和最為傷情。

此時紀青雲沒有要走的意思，他擔心回家后玉玲再鬧。

「哦，我還可以陪你一會。」紀青雲說完后又後悔了，也許吉倩此時也要休息。

「你也累了，我還是走，不打擾你了。」

「你再坐會兒吧，我現在不想睡。」

吉倩的挽留使紀青雲定下心又坐下來。說實話，自從上次去植物園遊玩后，紀青雲好喜歡她的率真，在心裡有一種以吉倩為知己朋友的認同，當然這些想法他不敢告訴吉倩。他也想起自己的婚姻，以前玉鈴很溫柔，最近一段時間不知為什麼總是沒事找碴。

於是紀青雲說：「人們常說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卻有許多的不同。我想人類所有的不幸，無非是一個『情』字所困。」

「你的感情生活是幸或是不幸呢？」吉倩不知道別人的生活是如何的，她想從家庭生活幸福的人那裡找到自己生活失敗的原因。

紀青雲被吉倩的問話難住了，直到這個時候他才認真的想自己的生活應該是幸還是算不幸呢？兩人一時陷入了沉默中，吉倩想她可能不該提這樣的問題。

「今天也是我的生日，我被你從死亡邊緣救了回來，我應該從現在起重新考慮自己將來的生活了。」

說完吉倩端來一盒蛋糕，她指著蛋糕說：「這是我白天訂做的，本來還幻想他會回家和我一起慶祝。」

說到這兒，吉倩臉上有一絲苦笑。她接著說：「還好現在有你，我就以這個蛋糕來感謝救命恩人吧。」

紀青雲聽了吉倩的話，他抬頭看了一下客廳的鐘，馬上就是12點了，12點過後就是新的一天的開始。

他被吉倩的故事和她此時的心情所感動，看來她不會再想不開。

紀青雲接過吉倩遞過來的一杯茶說：「昨非而今是，祝你從此能從過去的痛苦中走出，因為生命真正屬於我們的只有一次，我們要為這唯一的一次生命活得精彩一些，讓我們約定為自己也為我們的親人，在今後的困難面前永遠也不氣餒！現在我以茶代酒，祝願你從此擁有新的生命並快樂永遠！」

當他們碰杯時，客廳的時鐘正好指向夜裡12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