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造反
宗尤早就打聽過自己這個小表妹了。
從小聰慧,被她爹娘當男子養的。除去武藝不通外,眼界手段和能力,那是樣樣不缺。
據說自十多歲起,府中事務就常由她來打理,甚至那位趙大人在朝堂上的政務,也偶爾會與她說說。
是真正才華橫溢、學識淵博的才女。
唯獨有一點不好的,便是性子孤傲,很有些文人的清高。
不過,宗尤覺得這沒什麼不好,他們宗家的血脈,本就該高高在上的。
但是這會兒,宗尤覺得眼前的小表妹,和他想象中有點不大一樣。
不光是清高孤傲,還有些……直白。
宗尤看著趙茯苓,對上那雙黑漆漆的雙眸,默了片刻才笑開來:「都是自家人,我便也不瞞著你了,我就是半月堂的少堂主。」
趙茯苓瞳孔縮了下,卻沒有第一時間露出震驚。
宗尤在桌邊坐下,給趙茯苓倒了杯茶水,說道:「蓮月教是為我們宗家服務的,半月堂都是宗家的人在控制。」
說罷,他語氣溫和道:「站著幹什麼?過來坐。」
趙茯苓沒動,直到宗尤抬起頭看她,她才慢吞吞的挪了過去。
茶杯接過,趙茯苓卻沒喝,宗尤看著她好笑道:「怕我下藥?」
趙茯苓也不藏著掖著,直來直往道:「你費盡心思引我來兩堰,應該也是知道我與七皇子的關係。所以,我們今日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引我來兩堰做什麼?」
宗尤眼中笑意加深,只模稜兩可道:「引你來不是我的意思,不過見到你,我倒覺得挺有意思。」
趙茯苓聽他說話像是繞口令似的,眉頭忍不住挑了下。
宗尤便道:「那我就直說了,我想帶你回宗家。」
「認親?」趙茯苓有些不信,「這麼大張旗鼓的,就是為了叫我認親。」
「是也不是。」
宗尤道,「宗家小姑這一脈,只有你這一個後人,家中有些東西需要你繼承。」
這話說的……
趙茯苓總覺得要繼承的不是什麼好東西。
最重要的是,半月堂什麼情況,她還沒問清楚呢。
趙茯苓道:「我想先知道,蓮月教為什麼要為宗家服務?如今的州城混亂,都是宗家在背後操控嗎?」
「你也可以這麼想。」宗尤倒是毫不避諱,神情坦然道,「半月堂出現,的確是宗家的示意。至於蓮月教為什麼要為宗家服務,你跟我回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趙茯苓怎麼可能輕易跟他回去。
不說這人身份是真是假,便是真的,她如今也不是那位阿苓姑娘了。
說起來,她和阿苓姑娘的外祖家,根本沒有什麼關係。
趙茯苓便問起了自己關心的:「青林書院的人,你們也控制了?」仟仟尛哾
宗尤似乎並不奇怪她問這個,只是笑了下,說道:「你父親,你覺得如何?」
趙茯苓回想了下那位趙修明大學士,不論是阿苓姑娘少時的記憶,還是別人口中的三言兩語,對方都是一個極其出色的人。
學識、風骨和品行德性,無疑堪為所有書生學子的榜樣。
這樣的人,再怎麼評價都是好話一籮筐。
所以趙茯苓只回了「極好」二字。
宗尤便問:「那若是蓮月教去遊說他當信徒,你覺得他會被遊說成功嗎?」
趙茯苓立刻道:「怎麼可能?」
若是趙修明那樣的人都被洗腦,這天底下的百姓,約莫也只能全部淪陷了。
宗尤低笑一聲:「天下學子多青林,青林書院不乏趙大人那樣有風骨的人,你說蓮月教能控制幾個?」
這意思便是,青林書院多半還是安然無恙的。
趙茯苓暗中鬆一口氣,臉上卻沒露出什麼來。她從宗尤這裡套話:「以前只知我母親是個七品小官的女兒,後來又得知她是個義女身份,外祖家是江南富商……」
說著,趙茯苓看向宗尤:「既是江南富商之女,我母親為何要跑去上京,隱姓埋名嫁人。你們又為何從不露面,也不來看她?」
宗家到底有什麼神秘的?
宗尤看著趙茯苓,似笑非笑,卻壓根不上套:「你跟我回了宗家,我把一切都告訴你。」
趙茯苓也謹慎得很:「我不去,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我從未見過外祖家的人,我母親也不姓宗,我們今日還是頭一次見面。」
這話答得倒是滴水不漏,可宗尤卻說:「你來都來了,不去看看豈不是可惜?」
「沒什麼可惜的。」趙茯苓看了眼屋子外,「我本就是找我那兩個丫鬟來的,如今找到了,事情也就辦完了。」
說完后,趙茯苓起身就要走。
宗尤在身後幽幽道:「表妹還是多坐會兒吧,這會兒出去,恐怕會有血光之災。」
趙茯苓回過身,擰著眉頭看他。還沒看出個所以然,突然聽到外邊一陣喧鬧。
她忙走到窗邊往外看了眼,城中街上竟飛馳過一隊騎兵,有些似是看都不看,直接將街邊販子的小攤給踢翻。
但那些攤販還敢怒不敢言,只能縮著頭等人家經過。
待那些人走遠了,趙茯苓收回視線問宗尤:「那都是半月堂的人?」
「是。」宗尤說,「最近兩堰混進來不少姦細,我們在肅清呢。城中那些臉生的,不聽話的,八成都會被抓起來。」
宗尤說這話時,臉上還帶了笑,語氣像是聊家常那般輕鬆。
趙茯苓卻聽明白了他的意思,自己從城外來,臉生還不聽話。所以八成剛在街上露面,就會被類似這種半月堂的人給抓了。
宗尤這是在堵她的後路。
可趙茯苓這人腦後長了反骨,若是對方好聲好氣的,態度再軟和些,她感覺去一趟也不妨礙什麼。偏偏宗尤像是要逼她就範似的,趙茯苓便要卯足了勁兒反抗。
她看著宗尤說道:「兩堰真成你們半月堂的地方了?」
宗尤綜合挑眉,算是默認。
趙茯苓便說:「看起來,你們好像是要造反。」
「造反」這兩個字她說得語氣加輕了,生怕說得宗尤心中不暢快。可宗尤完全不關心,甚至還興緻勃勃的說:「怎麼能叫造反呢小表妹,咱們只是收回自己以前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