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破碎
「距離最後的沉沒,只差一點曦芒,翻轉的世界里,守望真知,才能得見真正的暈光!」——綺麗愛莎·白
飛馳而過的野馬,濺起一地水花,像昨天淋浴時忽大忽小的水流一樣,正好滴在少年鼻尖上,隨後少年仰起頭,噴嚏的衝動壓住了剛想問候的語句,讓傑洛·特雷爾頓時嗆了一口。
「啊嚏!」
傑洛的噴嚏延遲了至少3秒鐘,他發誓從來沒有這樣難受過。以至於一口噴嚏打發了夕陽。
「該死又可敬的桑尼!」傑洛看了看手裡跟著被濺濕大半的辭職通告,心中好受了些。
「看來你也覺得那個破落的地方容不下我,哈哈哈,那麼日後請多多關照吧!」傑洛收好濕掉的辭職通告,疊放在這件略微起皺的皮衣內袋裡。
跨過積水的馬路,想起對面那家壽司店裡誘人的提燈。傑洛的步伐不禁加快。
「松下大叔,老樣子,三串」到嘴的提燈兩字沒有說出口,傑洛突然感覺到來自錢包里桑尼的深深凝視。
「嘶!」想到這傑洛深吸一口氣轉而哽咽的喊出「一串,一串提燈就好!」
選了個往常只有中等資產聚座的角落,傑洛望向了他經常單人坐的沙發,在中央的燈光下,散發淡淡的暈光。
「讓我猜一下,你今天錢包掉了。」松下帶著餐盤送到了這個三人聚座的角落,眯眼看向傑洛。
「真要是錢包掉了我就不來了,松下大叔,是比錢包掉了這種事更恐怖的事啊。」傑洛看向餐盤裡如往常一般的三串提燈。
「那是如何?今天沒有食慾?」松下敲了敲餐盤的底座,似乎等待這個好不容易引起他興趣的問題的答案。
「我……被辭退了!」傑洛手心握緊,低下頭,像個無助的乞丐。
「年輕人,辭退這種事,很平常的。」說著把這個角落的燈光調亮了一些。「總有你適合的不是嗎?」松下拍了拍傑洛的靠背,讓他的腰挺直了那麼一些。
「那這個提燈,我只要一串。」傑洛抬起頭指了指餐盤裡另外的兩串提燈,目光里透露著不解。
「當做辭退的獎金咯。好好乾!吃完它。」松下說完走進后廚。
傑洛望著餐盤裡的提燈,目光不由著望向窗外,似乎,在燈光下的提燈周圍,有些發暗?
暫時放棄那些無關緊要的想法,吃飽了再說,正想著,原本略微低落的心情消失不見,傑洛就著提燈串和壽司大口吃了起來。
當傑洛吃完東西走出壽司店的時候,最後一點陽光正好打在他的臉上,隨後消失不見……
「市區內又再次出現不明現象,西部停車場汽車A區的十幾輛車車門完全密封,就像從來沒有過車門一樣,具體詳細內容請看跟進報道…」
剛剛淋浴結束的傑洛關掉了煩人的晚間新聞,打開某站開始他的網路俠客生活。
「又拖更,吧主小心後代晚年不詳!」
「樓上的,串台了,這裡是寄刀片的。」
「哦哦抱歉,其實我是小內,專門來刀片吧求罵,不服氣的來,今夜獨孤求敗!」
「樓上瘋了,大夥集體圍毆他!」
「你們有沒有發現,今天天黑的好快,原本大夏天的太陽7點才下山吧?今天6點就下山。很奇怪。」
「太陽你家的啊,人家提前放假不給啊,樓下快上,圍毆他!」
看著漸漸起鬨的某吧,傑洛彷彿才真正從被辭退的心態中走了出來。
找回了那個自信的自己。
「說起來為啥我家燈光暗了這麼多,電壓不夠了嗎?奇怪。」正想著電腦屏幕慢慢暗了下去,然後在傑洛眼前,息屏了。
沒錯,筆記本,息屏了。就像沒電一樣。
「不是吧,我剛剛被辭退,這電腦就出問題。」傑洛頓時一陣揪心,剛想起來給電腦充電試試,一不小心碰倒了桌邊的香粉包。
瞬間一陣刺癢從鼻尖傳來,傑洛又抬起頭,
「阿嚏!」
燈滅了,他一個噴嚏,給家裡燈打滅了。借著窗口鄰居家的燈光,傑洛找來手電筒來到了牆體已經開始脫落的閘口邊上
「哎,這個宅子也有快30年了,是時候換了。」傑洛看了看錶,7:48。「爭取半小時搞定。」
「哎,我記得老師說過什麼線接什麼線來著?」傑洛借著手電筒看了看錶,嗯不錯,8:20整。
「算了算了,不理了,明天再弄。睡覺去。」傑洛又借著手電筒最後一點光看了看錶,9:00,太準時了。
「還是睡覺舒服。」房間內傑洛迷迷糊糊睡著了。他似乎聽到了一些人在吵鬧著什麼,又好像一大群人在唱歌,又彷彿有些碰撞的宏偉之音散落在他耳邊,細說著一切虛妄的真言。
然後一瞬間什麼都沒了,像突然破碎的鏡面一般,他,睡著了。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出現在窗口,散在傑洛的鼻尖,看了看錶,10:33。傑洛霎時驚醒。「糟糕,上班要遲到了!」
起身,簌口和洗澡一起,在噴點香水,穿上皮衣,準備出門。「等下,我是不是?」
傑洛摸了摸皮衣內袋,發現了那張辭退通告,原本急忙的心態又穩定下來。
「你已經沒有工作了,你在幹什麼么?」傑洛對著鏡子里的自己嘲諷道。
「但是我身上的桑尼已經不夠我吃一個月的了。必須找事情做掙錢!」傑洛對著鏡子里的自己安慰道。「哎,還得換掉老化的線路,又是一筆開支!」
打開本應該沒電的電腦,剩下一半的電量說明昨天應該是有電的,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息屏了。
「本台播報,昨夜市區又發生奇怪現象,小部分市民家裡電路突然短路,今日早晨檢查電路發現正常。」
聽著煩人,傑洛不經意間手動下一條視頻。「今日突發異常,日出時間往後推遲接近四小時,已經引起不少市民爭相撥打110報警,經過專家解說,這是一起從未見過的天文奇觀。」
「軍事網報道,西疆戰爭已經接近白熱化,我方層層推進,已經拿下好幾塊領土。」
再次手動下拉視頻更新「今年最佳網文作家已經誕生,就是一往直前的新人王,他打破了三劍客的封鎖,開創了網文的新時代!」
「沒啥新意的東西,還是考慮怎麼度過最艱苦的這個月吧!」傑洛關掉電腦,開始在桌子上進行合理的桑尼分配。
「呼,最終結果是,全都買速食麵!」
傑洛看著多餘出來的桑尼,瞬間開心了不少,買了這個月的速食麵,這些桑尼應該足夠他去下一家公司的路費了。
直到中午,他才把三箱速食麵搬回住宅,還好他經常參加領導的拳擊陪練,體能算中等偏上,不然單是從超市搬速食麵來到這山坡上的住宅就夠他難受的。
接下來是,去找工作!「加油年輕人!」傑洛義無反顧走向市區……
「你的薪資就是這個數,月底發一次桑尼,具體時間看通知。」光頭人事指了指門,意思就是讓傑洛快點離開房間,畢竟劣質香水的味道在他這裡不是很好聞。
傑洛看了看手裡的剛剛簽字的協議,認真看完每一項,嗯,確定有保險,可行。
「雖然挨打不是什麼好工作,不過跟我原來那個比起來差不了多少了!」傑洛開心的笑了笑,手裡的協議被他同樣收在皮衣內袋裡,認真保管。
經過一個下午的求職,傑洛終於找到一份他自認為可以勝任的工作,拳擊館陪練,工作內容就是提高對方拳擊興趣,力度以及出拳速度,簡單說就是人形沙包。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傑洛迫不及待嘗試了他新的大餐,速食麵,或許還可以加個雞蛋。
陽光好像變得比昨天更少了些,好歹昨天他還見過夕陽,傑洛脫下他的手錶,準備洗澡睡覺
看這已經完全暗下來的天,肯定有晚上8點了,傑洛心中疑惑,做頓飯這麼久?難不成速食麵第一次做,做的不熟練?
不管他,過好自己的生活。洗完澡的傑洛又一次安心睡了過了,只有手錶那時不時閃動的數字,6:00整。
對於傑洛來說,生活總是那麼平凡,直到兩周以後他碰到了他的新僱主。
他的前任老闆,沒錯,他又干起他陪練的生活了。
「嗨傑洛,好久不見,想不到你當陪練當幾年當上癮了啊!哈哈。」莫恩看著對面被他狂毆的傑洛嘲諷道。
「呼,言重了,這才兩周,您這出拳力道差了不少啊,想必出力都在女人肚皮上了吧。」傑洛吃痛,回了一句。
莫嗯眯眼,故意虛晃,找到一個空隙給了傑洛一個肘擊,給他頂飛出去。
「看來是被我說中了,我就想問問,為什麼無緣無故辭退我?」傑洛爬起來問道。重新應對莫恩的重拳。
「原因嗎?」莫恩笑了笑,往後退了兩步助跑,「就是單純覺得你,太差了啊!」隨著他的一記直踢,傑洛被踢到場外,捂著肚子咬牙。
「哈哈哈!還是那樣差!」今天的工作,隨著莫恩的笑聲結束。
腦海里不斷浮現那句,「你太差了!」傑洛不清楚什麼時候他又回到家,全身疼痛加上自己給自己上藥,暫時忘記了時間,連每天晚上必刷的貼吧都不看了。昏昏沉沉吃完面睡去……
「自從上次日出延後以後,現階段作息時間調整了接近兩周,市民的生活都慢慢回歸常態,日照時間減少的這兩周里,我們的糧食產出已經下降了百分之5。如何解決?」
長桌上會議首席提出了他們都不想面對的問題。
「李首席,我們已經在研發新型作物了,它不需要太多的日照就能快速成熟,只要後面這幾個月糧食供給能暫時撐住,等到秋收的時候就沒有問題了」
愛爾上尉就著李首席的問題回答了一番,暫時穩住了長桌會議的其他人,他負責的新型作物研發已經快出成果了,只要糧倉儲備能撐住。
「哎,今年正好碰上調軍,西疆那邊的戰鬥已經白熱化了,前線需要大量補給品,我們還得分一部分給市民,糧食儲備,缺口快近半了。」李首席搖了搖頭,關閉了其他人的長桌會議連接。
「世事難料啊,好好的怎麼突然日照時間變短了?」李首席搖了搖頭,將手中的某分計劃提前部署了下去。
傑洛發現他食量變大了,原本兩包速食麵一頓,現在至少三包,帶個雞蛋,好好的速食麵又不夠吃了,得,明天哪些沒花完的錢有著落了。
「好像燈光又變暗了些,奇怪了,難不成今晚線路又準備老化短路一次?」傑洛急忙給各種用電設備充滿電,等待停電降臨。
果然不出所料,經過兩周,線路再次出現老化問題,這次隔壁鄰居家沒電了,估計也是同樣問題,傑洛只好再次帶上他那小型手電筒,逐步排查起線路來。
找了一圈,還是沒發現問題所在,理所當然的還是不會修理,傑洛完美的巡視了這座老宅。當然,是沿著電線的路徑的。
「晚上好傑洛!」周圍同樣線路問題導致停電的大鬍子舉了舉手裡的麥釀,向著傑洛喊了一聲。
「晚上好奧托叔,你家也是線路老化導致停電了嗎?」傑洛翻越兩家人中間的那道圍欄,毫不客氣的拿起桌子上的木杯給自己倒了一杯麥釀。
「呃,沒錯。上次我就看到你家出過問題了,我就考慮著是不是我家也會同樣出現問題。」奧托摸了摸略微發胖的肚皮,半醉不醉的打個個酒嗝。
「誰讓我們兩家都是同樣年代的老房子呢。」奧托順勢從木桶中拉出一瓶麥釀,「不過過完這兩天我就得搬家了!」
「搬家?是去哪?」傑洛剛剛坐下,一個大手就給他送來了一瓶麥釀,別說,這東西挺耐喝,就是心理不太是滋味。
「新園區。我那個不成器的弟弟在西疆給人家炸的只剩半個身子了,回來的時候骨灰都不到人家的一半,哈哈哈。那個房子是他們上頭撫恤他的,就我一個親屬,爭取了大半輩子的東西,死了也便宜了我,真可笑。哈哈哈!」
說著間奧托又灌了幾大口,好像是喝的太急了被嗆到了,口水眼淚鼻涕一把流。「好好的人,說沒就沒,房子拿到了,沒人住了,你說可笑不?」
「前些日子他剛剛給我打過座機,那個約好的姑娘家都快訂婚了,這下好了,又欠人家小姑娘30年,活該!」
不知道是真的喝的太多了,還是說喝不下去了,奧托啪在桌子邊上聲音漸漸小了。在兩個老宅間就靠著那堆火堆,最後喝了兩口,不省人事。
「苦命人啊,哎!」傑洛聽完,心裡那點對於鄰居搬家的滋味變味了,好像跟酒一樣辛辣。在他心底燃起了火苗。
給奧托送回他家老宅,傑洛爬到自家老宅的屋頂上,看向那好像不那麼白亮的月亮,伸出了中指,去他的世界。
恍惚中傑洛彷彿聽到了遠方傳來深夜的莫名呼喊,在一陣薄薄的黑暗下好像有什麼東西被砸碎,然後再壓碎,到處都是細微的聲音。
「再干一杯吧!」傑洛躺在屋頂,緩緩睡去。不多時,極遠的森林邊上,月光在湖面上的反倒影突然虛化,月亮,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