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少年行
鑄造之聲依舊持續著,黃昏至,回到家中的少年意氣風發,對著自己的父親漏出邪魅的壞笑。
中年人看著兒子身上扛著的大箱子,漏出疑惑的表情,詢問道:
「這是什麼?你這是去打劫了?「
聶離打開箱子,興奮道:
「不是,不是,這是別人送的。」
「啊,那個人真好,一送就送那麼多,可以吃一輩子了。」
隨後與自己的父親講述了當時發生的一切。
聽完描述的中年人,表情有些詭異,心裡想著,
「給隱居的人送錢嗎?這人哪裡好了,這人也太壞了。」
轉而也露出一臉得意的笑,
「我隱居,我兒子又不隱居。」
輕笑了兩聲,開口道:
「你說的沒錯,是挺好的。」
今天的中年人似乎頻頻發笑,少了以往的沉悶。
「爸,要不我們出去住吧。」
聽到突如其來的話語,中年人先是一楞,沉默了許久,最後面帶笑容道:
「好,不過再等個一年,一年後要是還沒有成功,我同你出去住,離開這討厭的地方。」
「不過在這之前,你先幫我去鎮上採購點東西。」
聽到這話,少年眼神發亮,也不管買什麼,連連答應,生怕父親反悔。
「又可以去鎮上了,嘿嘿。」
中年人感嘆,少年高興的模樣被中年看在眼中,新事物的魅力怎會比不過這一隅之地的枯燥山野。
注意力回到了箱子上,率先注意到的不是那耀眼的金銀,而是其中一塊黑乎乎的球形物體。
看到這個東西,中年人的臉略有不快。
「這些人盡做一些華而不實的東西,一塊原料磨的鋥亮,待到用時不還是得敲變形嗎?」
中年人心裡嫌棄著,嘴上說道:
「這是個好東西,你的刀可以重新鍛打一番了。」
少年看著父親單手托黑球,瞭然於心,這是撿到寶貝的表現。
第二日,卯時,中年人一夜未睡,此時正坐在椅子上為刀柄纏繩,少年頂著迷迷糊糊的腦袋推開房門,一夜的噹噹聲,少年叫苦不迭,每當欲睡下便會被一陣巨響拉回現實,如經歷了八苦中的求不得,求入睡而不得眠。
看到兒子的狀態,父親也是不在意,將手中的刀丟向兒子。
「出發吧。」
手忙腳亂的接下拋來的刀,看了刀鞘一眼,少年迷糊的眼神亮了,抽出長刀,暗黑的刀身如有潛龍在淵,而在不起眼的小角落刻有阿獃的圖案。
「對了,你那個寵物叫俅狐,人家可一點都不呆。」
站在少年肩膀上的阿獃發現了刻圖,伸著小爪子指了指,少年看了一眼阿獃,臉上浮現燦爛的笑容。
「無所啦,都叫習慣了,是不是,阿獃。」
小生物歪著腦袋,
「嗷?」
「爸,那我出發了。」
聶離話落,轉身離去。
看著兒子離開的背影,中年人臉上笑容消失,平靜的臉龐下浮現些於憂愁。
東方海域一處島嶼上,亭台樓閣處,有一白衣少年,面如玉,發如雪,身著隨意似褻衣正寢。
「阿彪啊,你最近似乎有些心事啊,能不能與為父說說。」
不協調的聲音打破了這長久的寧靜,一壯碩大漢緩緩走來。
聽到這個聲音,白髮少年翩翩公子氣質似乎弱了幾分,表情像是便秘般難受,
說道:
「說了以後不要叫我阿彪,我現在叫白離。」
背對著先開口的男子,眼神始終看著水中的魚兒。
「白離?之前白健康,后又白旺旺,現在又改了?」
壯碩男子開口,語氣洒脫奔放,
「當年你早產,怕你不健康,白大彪這名字多吉利。」
「你倒好,白旺旺,白又白,白飄,現在好了,又成白離了。」
「說實話這次的名字,還沒之前幾次好聽呢。」
白離轉身,看著衣著光鮮的中年人,錦衣華服也掩蓋不了他那粗獷的本性,叫道:
「白小蝶!」
名為白小蝶的粗獷男子嘴角一抽,
「你敢直呼你父名諱!」
頓了頓,擺了擺手,
「罷了,罷了,白離就白離吧,就是有點不吉利。」
白離慢慢轉身,恢復貴公子的姿態,表情逐漸變的憂傷,繼續觀望水中的魚兒,緩緩開口:
「不能言,不能命,生於此,死於此,它會不會想離開這····」
沒等白離說完,白小蝶突然大叫道:
「好!別人都叫我兒大才子,今日一聽果真不同凡響,讓我猜猜這新詞的題名,嗯······難受的魚!」
「就叫難受的魚,你父親我對起名可是很有自信的。」
白離一臉鐵青,果然在父親面前,空氣都是糙漢子的味道,自己將魚比作自身,父親居然一點都沒聽出來,真不知這樣的人是怎麼娶到老婆的,還能有兒子。
「我這是在問您問題!不是在念文章!」
白小蝶上前摸著兒子的額頭,故作震驚道:
「莫不是生病了,說話文縐縐的,這誰聽的懂。」
白離閉著眼,皺眉說道:
「請父親認真回答我的問題!」
看到自己兒子情緒要爆發的樣子,白小蝶也是嚴肅了起來,說道:
「它的記憶也就喝口水的功夫,池子不是它的枷鎖,反而是它的最好的歸宿,你也一樣。」
「我也一樣嗎····,也是喝水的功夫嗎?」
白離低語著,自從閉上眼后就再也沒睜開。
「你又不住水池裡。」
白小蝶不在意的回應著,彷彿沒有察覺到兒子的異樣。
「白小蝶!」
白離睜眼一聲大喊,飛鳥四散。
二人站立良久,沉默無言,俄頃,白髮少年離去,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留在原地的白小蝶看著兒子離去的背影,黯然傷神。
他怎會不知兒子的心思,想離開這座島嶼,裝傻充愣只是自己騙自己罷了,或許有些自私,沒有考慮兒子的感受,但有些原因,他堅信,留在這裡未必就是一件壞事。
「平添無意義的煩惱,茫然一生同樣是生,苦苦追尋的答案,結果到頭來寧願從未知曉。」
深夜,月懸高空。
白髮少年白離立於海邊,望向大陸的方向,眼神堅定,似做出了什麼決定,看向自己製作的粗陋小船,祈禱著。
「希望不要散架。」
動身將船推至海中,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月光照耀下的英俊面容,呈現出了漲紅的竭態。
將船推入海面,氣喘呼呼的爬上小船,乘風遠去。
圓月似有缺,白小蝶屹立於高空之上,看著兒子的行為,白小蝶沒有阻攔,只是默默的看著,看著兒子那推個木船都要使出全力的樣子,那決絕的眼神。
嘆了口氣,自語道:
「希望你得到的,也是你能接受的。」
「你能接受的,同時也能接受你。」
語落,消失在了高空。
海面上的白離這時也望向父親消失的地方,似感受到了什麼,又似單純的觀望明月,白髮隨海風飄搖,單薄的身影決絕而行。
「父親,孩子不孝。」
「我明白,您有事瞞著我,可是·····我又不傻。」
緊握著自己的白髮,
「母親去哪了?」
「她什麼時候回來?」
「我這頭髮又是怎麼回事?」
「您什麼都不告訴,卻又不肯撒謊騙我。」
白離眼神變得堅定,抬頭目視著前方,風吹拂,水蕩漾,此刻的白髮少年信念無比堅定。
「我不會坐以待斃的。」
「您不告訴我,那我就自己去尋找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