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月光下的審問
我得活命。
這是陳放腦海里不斷翻滾的話。
然而莫清風並不知道陳放在想什麼。
夜已深了,庭院外那乾枯的樹,像是隨時都可能倒在地上,把自己摔地斷成七八節。
現在江如意一定想把他打成七八節,最好還有三節用來喂狗,四節用來做狗窩。
她的眼神已說明了一切。
陳放正在思索著,莫清風卻坐在了他的面前,「其實她已被我醫好了。」
陳放腦袋像是被二踢腳炸了個來回,「你……說什麼?」
「只是暫時用儒家特殊的行氣法訣,壓住了她的口鼻和身軀,為的就是爭取時間。」莫清風道。
「爭取……什麼時間?」陳放焦急道。
「說服她的時間。」
莫清風舉起了茶杯,輕揉地抿了一口,「明日的這個時候,她便可以開口了,你們年紀比較相近,由你去說服她,想來比較簡單。畢竟她平日里在隆陽城,行施善德,且心地善良。或許會有一絲轉機。」
「睡……說服她。」
陳放腦海之中早已一團亂麻。
方才的那個眼神幾乎成了他的夢魘,即便是大觀音女菩薩露出了那雙眼睛,那麼對面的人也必須得死。
更何況是城主的女兒?
陳放又不知該如何與莫清風交代自己見到的事情。
「陳道長,你可還好?」莫清風問道。
「好……太好了。」陳放癱坐在椅子上,「我從未這麼好過。」
「那就好。」莫清風站起身來,抻了一個懶腰,「每一道封印,我都會去解除,待到後日解除身體禁錮之後,我會讓她躺在床榻之內,不允許出門。你只有三日的時間。」
「好。」
陳放低下了頭。
「你早些休息,我也走了。」莫清風轉身走出了房間。
陳放失魂落魄地坐在庭院里。
腦海里一遍一遍的回閃著計劃,該怎麼辦?
就在陳放的腦海之中想到第六個計劃第三點的實施方案是否可行時,一個聲音傳到耳畔中。
是鐵器敲打在銅鑼上發出的聲音。
一聲特別的慢,隨後的三聲特別的快。
緊接著,三聲消失后,一個稚嫩的聲音喊道,「四更天咧,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打更!
陳放的腦袋突然靈光一閃。
這不就是時間?
他立刻轉過頭去,將蓋著一行東西的白布取下,拿出了已經製作好的公雞羽毛,團成了一個團,丟入了鹽巴磨出的粗鹽里,又用手緊了緊,這才開始了腌制。
陳放再次用白布蓋住了所用之物,打算繼續思索方才第六個計劃,將將轉頭。
「卧槽!」
陳放嚇了一跳,看著背後站著的人,「你……走路沒聲音啊!」
站在房屋內的正是傅開。
傅開並沒有說話,那張毫無表情的臉上冰冷的眼神掃視了陳放一眼,便看向了門外。
門外走進來了一個人。
一個矮胖且禿頂的男人。
男人的肩膀上扛著一個袋子,發出叮噹的聲音。
陳放皺著眉,大惑不解的問道,「你們……幹嘛?」
沒有人回答他。
胖子走到了房間之後,四周看了看,最終將目光放在了陳放的身上,審視片刻之後,將肩膀上的袋子丟在了地上。
裡面發出了金屬碰撞的聲音。
他將袋子解開。
陳放瞬間觸目驚心。
裡面出現了各種各樣的刑具!
鉗子,銀針,夾指,板凳,還有瓶瓶罐罐和一些形狀各異的刀具。
陳放懵了。
「喂……不是說好治完了才殺么?」陳放連忙後撤了幾步,雙手按在了身後的台案上,「這如果出了問題,算誰的?」
可是傅開和胖子都沒有絲毫想要搭理他的意思。
傅開看著胖子。
胖子極其認真的將布袋裡的刑具擺放整齊,挑出一把帶有放血槽的刀,磨了起來。
刺耳的聲音讓陳放的渾身都開始顫抖。
「四更天了。」傅開忽然道,「多久能搞定?」
「要是個硬骨頭……不出一個時辰吧。」胖子仍然在磨刀,思索道,「上次那個修鍊鋼筋鐵骨的武者也才撐了一個時辰。」
「哦。」
傅開點點頭,「行,那你就著手辦,一定要問出來我想知道的。」
「你有什麼問題!」
陳放立刻說道,「好好……好好說話行不行?大家都是文化人,別……別舞刀弄棒的。」
傅開仍然沒有看陳放一眼,而是翹起了腳,對著胖子說道,「你一般是怎麼審問的?」
「哦,這個簡單。」
胖子拿起了一把弧度詭異且十分細的刀,「這把刀呢,比較特殊,一般是審問需要回答是與不是的問題時用的,第一刀下去,再出來,進去的時候人是不會痛的,但是出來的時候,就會把眼睛帶出來,這個時候呢去問,人就會喪失理智,當即說出是還是不是。」
「哦!」
傅開點點頭,「可是我需要他說出來,孫守茂和他說過什麼話,該用什麼?」
陳放的腦袋在不經意間晃動了起來,這一瞬間他都感覺自己的眼睛已經在疼了,在這一瞬間幾乎是叫著道,「孫掌柜什麼都沒有說!他就說讓我什麼時候來想吃什麼隨便吃,想住店就想住多久住多久。」
「該用這個。」
胖子拿出了一把像是剪刀的東西,但兩頭並非是鋒利的道口,而是鈍刀且生了銹。
先是在布上擦了擦,才說道,「這個的好處在於人會先感覺到擠壓,然後是壓力過大的爆裂,最後才是刺入心扉的痛楚,這個痛楚會持續很久,也會讓人明白,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
陳放嘆了口氣,喘著粗氣道,「不是……大哥,我真的沒騙你,你不信去問那個酒店的小二,一個叫小力的,當時全程他都在旁邊,我但凡說錯一句話,你隨便殺我。」
胖子看著傅開。
傅開看著胖子。
倆人沉默了片刻,傅開突然站起身向外走去。
胖子也跟著走了出去。
陳放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房間,站在那台案前一動不動。
過了不知多久,陳放擦了擦滿頭的冷汗問道,「喂!人呢?」
無人回應。
陳放怯生生走了過去,向外看。
只有一條睡著的黃狗。
黃狗抬起頭看著陳放,象徵性的搖了兩下尾巴,隨後一個打滾,又睡了過去。
陳放探出頭向外看。
漆黑的夜空下,什麼都看不到。
「走啦?」
仍然無人回應。
陳放低著頭看著滿地的刑具,「這……不收拾了嗎?」
哎呀……
要了命了。
陳放不敢亂動這東西,心中又害怕對方突然對自己上刑,運足了氣大聲道,「撒比!」
仍然無人回應。
「這我……怎麼睡啊?」
陳放愁眉苦臉關上了門,躺在床上,燭燈也不敢吹滅,只好這樣亮堂堂的躺著。
對方似乎不像是有惡意的樣子。
但是問的問題卻引來了陳放的好奇。
孫守茂和自己說過什麼?
說過什麼呢?
說過讓自己白吃白住白喝。
還說過什麼呢?
陳放看著明晃晃的燭燈搖曳在房間之中。
燭燈?
他突然坐了起來。
「這三仙居的牛肉是最地道的烤牛肉,方法也很特殊,你猜是怎麼烤出來的。」
「猜不出來。」
「是用我房間里的燭燈烤的。」
陳放突然之間似乎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
燭燈不可能烤出牛肉。
燭燈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