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救不救,都是死?
「城主府?難不成這裡不歸什麼國之類的管么?」
走在月光斜灑的道路上,陳放問道。
「陳國便是最後的一個國了,如今是以城劃分,城池依附仙家,這隆陽城便是依附於紫雲山的城池,城主嘛……你可以理解為這座城的皇帝。」莫老先生神色越來越凝重。
陳放心中有些打鼓,就算城主是這麼大的派頭,需要一個三教寺的儒老這麼害怕么?
行至前院,陳放暗暗心驚。
此時前院已經站滿了人,左右兩排持劍的護衛排排站立,前方的無頂轎子里躺著一個女子,幾個老嬤嬤在周圍又是擦汗,又是喂水。
一個中年男人站在當前,冷冷的看著急匆匆走來的莫老先生,又掃視了一下陳放,面容陰冷道,「你是誰。」
「他是紫雲山的道士。」莫老先生先是躬身作禮,隨後直起身道,「大小姐……怎麼了?」
「靈氣反噬。」中年男人話很短,語速很快。
莫老先生連忙問道,「沒有去找其他的……」
「這城中的儒士,只剩你了。」中年男人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
莫老先生臉色大變,「你們……」
劍已出鞘。
中年男人手中的那把銀劍伴隨著風嘯之聲,出現在了手中,他看著莫老先生,「城主有令,看是死,不看也是死。」
莫老先生看到這一幕時,突然笑了笑,「好。」
陳放怔在了原地,這是什麼狗屁規矩?
腳下微微搓動了一寸。
僅僅一寸。
那把劍就已經到了他的咽喉處。
但劍並未刺入,而是停在了他的面前。
莫老先生的手指如閃電般夾住了那把劍,對著持劍的中年人道,「傅開我警告你,他是我的幫手,你若殺了他,江大小姐的身體,我保證不了。」
「你在威脅我?」傅開的眼睛轉到了莫老先生的臉上,「我雖殺不了你,但城主府里,能殺你的人不在少數。」
「城主府里能殺我的人是不少。」莫老先生淡然道,「但能救江小姐的,只我有一個。你也該知道,只有儒家弟子才能穩住她體內的氣息。」
噌!
銀劍歸鞘。
傅開走下了坡,沒有再說一句話。
「把大小姐抬進去吧。」莫老先生走到了病榻旁邊,僅僅是看了一眼那女子的面容,立刻說道,「若是再染了風寒,恐怕身體會出大問題。」
幾個嬤嬤連忙出手,口中叫喊著,「莫老啊,千萬要救救小姐啊。」
「放心吧,小姐不會有事的。」莫老先生說著,給了陳放一個眼神。
陳放立刻跟著走向房間。
一個年紀最大的嬤嬤,住著拐杖趔趄著走過來,抓住陳放的手,「道長,救救妞妞,千萬救救妞妞。」
「妞妞有問題?」陳放一愣,「我儘力而為……」
「多謝道長!」老嬤嬤退出了房間。
幾個人將大小姐放在了病榻之上,陸續走出房間,直至最後莫老先生將門關閉時,屋內只有他和陳放二人,還有病床上的那位城主府大小姐。
陳放壓低了嗓子問道,「救不救都是死,為什麼還要救!」
莫老先生長出了一口氣,「救不救是我的事,殺不殺是他們的事。」
「你!」
陳放懵了,當即道,「你自己玩吧,我沒命陪你玩,聖母大哥。」
「你現在走出房門,立刻就會死,
晚點出去,晚點死。」莫老先生道。
「那我就把她也帶走,大不了一命換一命。」陳放賭氣道。
「她身上有護體靈符,我破不開,你若是嫌命長呢,可以試試。」莫老先生道。
陳放咬緊牙關,「那……這城主為何如此兇殘!」
「兇殘?」莫老先生搖了搖頭,「你可知如何治療這靈氣反噬?」
陳放搖了搖頭。
「將體內寒氣充分散發,且以氣換氣,方可重塑。」莫老先生看向陳放,眼神低垂,「城主之女的身軀豈是他人隨意觀瞧?若是失敗,死或許是最好的出路。」
「脫到……什麼地步……是不是得……」陳放愣了愣。
「生路不是沒有。」莫老先生打斷了他,「江大小姐菩薩心腸,若是蘇醒康復,但凡保你我一句,便可無恙了。這隆陽城之中人盡皆知,城主江千鶴最聽的便是女兒的話。」
陳放懸著的心哐當一下落了地,頓時長出了一口氣,連忙拉著莫老先生,「那你愣著幹嘛,走走走,救人啊。」
「稍等片刻。」莫老先生站在了江如意的面前,審視了許久,「你去側邊房屋燒盆熱水,我用氣息壓住她體內的氣息。」
「好。」
陳放說干就干,立刻走到了旁邊的房間之中。
……
傅開站於三教寺門外,他的面前有一個漆黑的馬車。
「城主,進去了。」傅開的聲音像是冬日裡的冰,沒有一絲情感。
「人見到了么?」
話說出的同時,馬車的帘子被一隻白皙卻又布滿了厚繭的手挑開,露出了一張臉。
那張臉很暗,即便是在月光的斜射之下,仍看不清面容。
他的聲音很沉,如同一座大山壓在傅開的胸口上。
「見到了。」傅開立刻低下頭,似乎在懼怕那張臉。
「東西是他給孫守茂送的?」城主問道。
「是。」傅開道。
「幾品?」
「未開脈。」
「武者?」
「平常人。」
「嗯?」城主吸了口氣,「莫清風一定會想辦法拖時間,在結束之前,從這小子嘴裡翹出來,孫守茂臨死之前和他說過什麼。」
「是。」傅開低聲道,臉上的青筋抖動了一下。
「梁謙送來的東西,孫守茂還沒來得及給我,便已經遭人暗算。這小子一定知道些什麼。」城主閉上了眼睛,那張厚重的帘子也被放了下來,但是他的聲音還繼續道,「從三仙居出來的邪鴉身上什麼都沒有,若房間里那小子不是邪鴉的人,便是梁謙的親信,你不可傷他。」
「是。」
傅開咬緊了牙。
似乎這個名字,在觸動著他身體之中的每一根神經。
「傅開啊。」
城主的聲音忽然緩和了下來。
「屬下在。」傅開低聲道。
「有機會,替我給梁謙敬杯酒。」城主緩緩道。
傅開仰起頭,看著那漆黑的鐵轎子,面無表情的臉上已然掉下了一滴淚,「屬下替兄長,謝過城主。」
「去做事。」城主道。
「是。」
傅開提起長劍,臉上的淚不知何時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仍是那雙堅毅的眼神。
大步走入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