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各家的夜（一）

新學期的第一天結束了。張亮覺得還不錯。雖然這個新學校很小。同學很少。但是想起熱情的同學們。這讓以前總是一個人的張亮心裡暖暖的。突然想起了拿著尺子的陳老師。張亮吐了吐舌頭。

回到家后。張亮看到在廚房做飯的後母。並沒有打招呼就回了自己房間。悶著頭寫作業去了。天將黑時。張父帶著和後母生的小女兒張雪回到了家。張亮聽見父親回來了。並沒有出去迎接。他假裝沒聽見。繼續埋頭寫作業。

張父來到張亮房間看了眼正在寫作業的張亮。

「寫作業呢？」張父問。

「嗯。」

「今天在學習怎麼樣？還習慣嗎？」

「挺好的。」張亮還是簡單的回答了幾個字。接著寫起了作業。

「那你接著寫作業。一會吃飯。」張父簡單的問了下就離開了張亮房間。

張父離開后。張亮自言自語道：「爸。今天我上學挺開心的。同學們都挺好的。老師對我也很好。」又接著自言自語說：「晚上不要吵架了吧。」

張父來到廚房幫著老婆做飯。想找活干確不知道幫忙幹什麼。

「你去坐著吧。一會等著吃飯就行了。」老婆一臉不耐煩的對丈夫說。

「嘿嘿嘿。別生氣了吧。你都好幾天沒理我了。」張父傻笑著看著自己老婆。

「我生氣有什麼用？你接你兒子回來的時候我說我不同意。你不也接回來了嗎？今天都報名上學了。我還能怎麼辦。反正提前跟你說。我肯定不管。你兒子你自己管。」

「嘿。」張父還是一臉傻笑著：「行。我自己管。你不生氣了就行。」

張父幫著把案板上做好的菜。饅頭什麼的拿到飯桌上。就去叫了兒子和女兒吃飯。

田毅放學後走在鐵路的鐵軌上。走了大約20分鐘終於到了自己的家。田毅不像班裡其他的幾位同學。其他同學家都離學校很近。基本都在學校旁邊的幾棟鐵路職工的筒子樓里。基本走路幾分鐘就能回到家。田毅家住在離學校挺遠的一個村子里。回家需要走一條鐵路軌道。田毅從一年級開始就自己走這條路。春夏秋冬。每天都能看到鐵路上的一個小小的身影。在自家的田裡。田毅看到了正在田間干農活的母親。

「媽。我放學了。」田毅朝著母親喊道。

田母聽到兒子的呼喊。直起腰來回頭看見田毅：「回來了。那你先回家寫作業吧。等媽一會回家做飯。」

「媽。要我幫忙不。」

聽到兒子要給自己幫忙。田媽心裡瞬間覺的兒子好像長大了。心裡暖暖的。「不用了。你好好上學就行。只要學習好媽就很開心了。」

「好。那我先回去了媽。」

田毅的家是已經很多年沒有翻修。村裡很多家都已經換上了鐵門。而田毅家的大門。不能叫大門。田毅家還是很小的一個破舊的木頭門。推開門后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個泥土地院子。和三間磚瓦房。一間廚房。剩下兩間房間大房間田母和田毅的姐姐住。另一間小房間田毅住。田毅回到自己房間。房間里牆上糊著各種報紙。將書包放在炕上。便寫起了作業。

過了一會。田母就從田間幹完農活回來。去廚房做起了晚飯。田毅的姐姐田苗也下班回來了。田毅的姐姐今年16歲。上完初中就外出打工。幫著母親負擔家裡的開支。供著弟弟上學。田苗幫著母親做好了飯。一家人就坐在院子里吃起了晚飯。

「媽。

我今天發工資了。給你。」田苗拿著一個小信封給了母親。裡面是田苗一個月的工資140塊錢。

「讓田毅明天拿著錢趕緊先把學費交了。今天都開學了。還沒交學費呢。」田苗跟母親交代道。

「好。知道了。」田母回答道。

「田毅學校的老師真的對我們很好了。本身田毅要交借讀費的。180一學期。但是王老師特地給田毅申請了子弟學費。一學期90塊錢。咱們也不能經常欠著。太不好意思了。」田母又接著說。

晚上田毅已經睡了。田毅母親拿著一個信封。裡面裝了90塊錢塞進了田毅書包里。看著已經睡著的兒子。田毅母親心裡泛起了一陣難受。想起了田毅的父親。

當年。剛大學畢業沒幾年的父親被區政府分配到田毅母親的村子當村幹部。田毅母親的村子是一個年代久遠的老村子。村子上有好幾個老的氏族一直把持著村子。年輕帥氣的田父到村裡就職后。-就走訪各家各戶。了解村裡困難戶的情況。了解村裡不健全的規章制度。提出了各種改革措施。盡心儘力的為村裡的困難戶謀公平。謀生路。可是這一系列的改革嚴重的損害了當時村裡幾個老的氏族的利益。老氏族對田父意見很大。經常對其進行辱罵。嚴重的時候甚至出現了威脅的現象。可是田父依然頂著壓力各種實施改革。在這過程中田父認識了當時村中困難戶的田母。他們很快相愛。並且結婚。田母對於嫁給田父滿滿的都是愛意和支持。認真的操持著家裡的家務。支持著田父的工作。雖然田母也會遭到老氏族人的欺負。但她不怕。她堅信這個男人一定會成功。很快他們就有了愛情的結晶。生下了田毅的姐姐田苗。一家人也算是安穩的生活了幾年。可惜好景不長。在田母懷田毅的時候。村裡遭遇了連著下十幾天的暴雨。河裡水位上漲。上游水壩坍塌。整個村裡都被淹了。田母當時因為快生產。被田父送到了醫院。而田父則在河水中各種救助村民。最後田父自己確沒能上來。那一日。也是田毅出生的日子。一個幸福的家庭在那一天。也崩塌了。後來。老氏族確還是一直經常欺負田母。田母確堅強的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艱辛的撫養他們長大。

「田毅。田毅。」田母搖醒了已經睡著的田毅。

「媽。怎麼了。」田毅揉了揉迷糊的眼睛。

「媽把要交的學費放在你書包里了。你明天一定記著交給你們老師。走在路上小心點。別丟了。」

「哦。知道了。媽」田毅又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