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糟糕透頂

有太多的美，太多的荒唐，太多的怪異，還有一些恐怖，但一點兒也不會激起反感。——埃德加·愛倫·坡

打著方向盤，聖無腸讓車轉了一個大彎，駛進了一條小巷子。

這條小巷有些陰暗，一些被人遺棄的大塊物件雜亂地排布著，車子把這些雜物撞得飛騰起來，反而讓它們聚成了一團。

密密麻麻的小廣告和各式各樣的管道鋪滿了整個牆面，一隻毛色黝黑的小貓在凌亂的管道上上跳下竄著，顯得活力十足。

下了車，聖無腸半倚著牆，用他準備好的高倍望遠鏡觀察著遠處的胡芷曦。隨著胡小姐進入酒店脫離他的視線，他短暫的跟蹤再次宣告結束。

大腦開始高速運轉的他，臉上的神情轉眼就從原先的麻木淡然，變成了冷冽淡漠，漆黑的眼眸散發出迫人的神采，彷彿無情無欲一般。

「這酒店附近我已經調查過很多次了，有大量監控嚴防密控，想要無聲無息、不為人所知地將她從路邊擄走實在是不太現實！」

「而這條小巷是附近唯一一個不會被任何監控攝像頭拍攝到的絕佳地點。除此之外，這裡因為亂糟糟的導致不太受人關注，作為我的中轉站實在是再合適不過了！」

「如果將人快速偷運到這裡再開車離開，那很有可能不會被人發現。就算不幸被發現了，我還可以選擇跑路，反正我得手后所需要的時間也不多。」

「現在胡芷曦的劇組已經結束了拍攝，恐怕她本人也很快就會離開這裡。所以我必須儘快行動，不然花費數周的精心部署就要白白浪費了。雖然現在的行動時間有些緊張，不過確實是迄今為止時機最好的一次……」

下定了決心后，聖無腸不再猶豫，手腳輕快地從副駕駛的包中取出一副皮膜還有幾塊膠質。照著鏡子，他小心地往自己的臉上覆上這幾塊軟軟的肉狀物，最後敷上那薄薄的皮膜，撫平褶皺。

固定好后，他那張清秀帥氣的臉頓時換了副模樣，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已經步入中年，臉上肥肉充盈的普通男士。

將黑色手套隨意套上，聖無腸披上一件黑色西服外套，外套內夾中裝入了一些好用的犯罪幫凶，像是一捆麻繩，混有適量麻藥的布巾，以及伸縮棍。

從後備箱中取出一個裝屍體都綽綽有餘的黑色行李箱，聖無腸又從行李袋中拿出幾張照片裝入手提的黑色皮包里。

戴上一頂黑色圓頂帽，聖無腸以一種絕對的暗黑色系走進了酒店，給人感覺就算他突然掏槍射擊也不是很突兀。

拿著房卡的他直接乘上電梯，前往胡芷曦所住的樓層，此時大堂的時鐘恰好走到了十點整。

為了這次行動，聖無腸著實準備了很久。

這一切還得得益於這部電視劇的劇組，要不是他們最後一場戲太能墨跡，竟然在固定的布景中拍攝了長達兩周的時間，聖無腸肯定沒有足夠的時間為這次行動準備周全。

看著電梯里不斷變化的樓層數字，聖無腸絞著手默默地想道：「如果在室外的時候有機會就好了，畢竟在酒店裡動手不確定性太多，失敗的風險也很高……」

在兩周前，聖無腸就在酒店裡租了一個最為廉價的單間，之所以租得這麼便宜，是因為他並不富裕，毫不誇張地說，這筆房費對他而言也算是一筆吃力的開銷了。

雖然有些肉疼，但是為了獲取酒店樓層自由出入的權力，取得房卡是他進行信息收集時不可或缺的關鍵。

通過與娛樂記者和劇組員工的閑聊，聖無腸混到了足夠的信息。憑藉這些信息和近日的踩點，聖無腸對自己在酒店的行動路線，以及車輛的逃離路線，都有了透徹的規劃，可以說，他已經將一切都準備的盡善盡美了。

一聲鈴響，電梯門開了。聖無腸心裡默默地念叨著一個數字型大小碼——「1165」，那是胡芷曦的房間號。

為了弄清楚這個號碼，聖無腸可謂是費盡了心思。在此之前，他曾經嘗試過兩次刻意偽造的偶遇，特意與胡芷曦乘上同一部電梯，想要由此查出她的房間號。

不過很可惜，即便聖無腸已經經過了特意的變裝，而且還盡量避免了任何可能招人耳目的行為，但是胡芷曦仍舊會對他保持警惕，又或者說，她對電梯里的所有陌生男性都是如此……

聖無腸為了避免打草驚蛇，只好主動放棄了突兀的試探。好在最後功夫不負有心人，聖無腸終於是逮到一次機會。

在一次與胡芷曦同乘電梯的時候，他在電梯中碰到一對年齡有億點點差距的情侶，他們碰巧也和胡芷曦住在同一層。

在此之前，聖無腸也不是沒考慮過住在那一層，可惜的是，他實在是負擔不起那高昂的房費。

通過與那對情侶的「友好交流」，聖無腸完美地掩飾了自己的邪惡目的，大大方方地進行著尾隨。

他恬不知恥的行為，自然也引起了工具人情侶的不滿。實際上，那對情侶早就對聖無腸有些厭煩了，畢竟老男人早已對身旁的女伴垂涎不已，濃妝艷抹的女人也對他們這對老牛嫩草組合的長久露面，感到十分不適。

雖然想要聖無腸直接滾蛋，但奈何聖無腸態度友善至極，談吐之間也儘是些附有學術作風的情事。這也使得他們不得不將他作為一個有為之士看待，無法像對待普通的泥腿子那樣，直接拒之腦後。

在聖無腸借口離開之後，他們都感到一陣輕鬆。

隨著一聲關門聲響起，聖無腸終於是得到了他心心念念的數字——「1165」。

……

走在褐色的地毯上，迎面拂過一道道房門，過道上的掛畫有些陰森詭異的旁襯著走廊，給人一種莫名的吞噬感。

一滴冷汗淌過額頭和臉龐，融入衣領之中。聖無腸的身體有些打顫，大腦一如既往的清晰明了。

走到胡芷曦的房間前，他快速地側身貼近房門，一手取出帶有麻藥的布巾，另一手則輕輕地飄在門鈴上，空空蕩蕩的走廊上唯他孤影一人。

深吸一口氣，聖無腸按響了門鈴。

他覺得目標被糊弄開門的可能性很高，畢竟在這種高檔酒店，人的警惕性會自然的降低，理所當然地覺得自己不太可能會遇到犯罪分子。

但，世事無常，一次魯莽，就可能會導致一生的噩夢。

「來了，是誰啊？」一個女聲從門內傳來。

聖無腸的身體半緊繃半放鬆，他的眉心皺成一團，布巾也被拽緊。

深吸一口氣，他用飽滿有活力的聲音回答道：

「你好，我是酒店的工作人員。酒店方面收到顧客的反饋，說這一層有可疑人士出沒，能請你幫忙看看這幾張監控照片，辨認一下可疑人士嗎？謝謝！」

「哦哦，好的……」都不帶猶豫的，伴隨著清脆的應答聲和門鎖打開的咔嚓聲，房門徐徐打開。

聖無腸渾身發力，在腦海中預想著各種應激制服動作，他的身體早已擺好了架勢，只待那閃電一擊。

但是，出乎意料的——門內走出的人並不是胡芷曦，而是另一個女人，這讓聖無腸的一腔熱血瞬間消弭無蹤。

站在他身前的，是一位中年女性。她有著一頭捲髮，穿著一身淡紫色的連衣裙，頎長的脖頸上環著一根鎖骨鏈，臉龐美艷暇好，透顯著女強人風範。

可惜聖無腸早已無心欣賞，滿心哀嚎的他，此刻可謂是一失百失，前功盡棄……但是，他仍舊需要從容應對。

盡量放鬆自己的身體，聖無腸努力地讓表情顯得儘可能的友好親切：「謝謝你的配合，就是這幾張……」

打開手提包，聖無腸拿出這幾天偷拍的酒店顧客的照片，而他手中的那條布巾，也被他自然地塞進了口袋。

經過一陣費心費力的應對，聖無腸立馬遁走，他這副與正常酒店員工異乎尋常的怪異打扮，自然是引起了這位女士的猜疑和警惕。

聖無腸知道她是胡芷曦的經紀人秦虹芸，如今自己已經引起了她的警覺，真是糟透了！可想而知，以後的綁票行動一定會難上加難。

雖然心裡萬分不甘，但聖無腸也別無他法，為了不進局子，他還是選擇放棄行動，遠遁而走，另謀出路。